《女大王和她的压寨夫人》第10/84页


  又一阵鸡飞狗跳。
  庄尧摇摇头笑了,心下却还有些愁绪。阿冉日日跟着紫光台读书,那边却毫无动静,不知道那个褚云驰还憋着什么坏呢,只分水一策就如此暗藏杀机,别的呢?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有人来报信,说卢大来见。
  被庄尧暗自骂作“憋着坏”的褚云驰,正悠哉地凭窗看风景。
  他所居之处有半面山崖,虽是条绝路,景色却很壮美。清晨,大河奔腾而去,从崖边看下去只有碎玉一般的水花,群山间泄漏出一束半束的阳光洒在远去的河面上,似铺了一江碎金。
  褚云驰坐在窗边露台上,几乎半个身子悬在崖外,执一管洞箫随意吹弄两声,不意洞箫声呜咽,他又觉得没有趣味,于是又从窗上跳下来。
  早饭送来的有新鲜瓜菜粟米粥,十分鲜艳好看,又有香气扑鼻的汤水。送饭的侍女照吩咐说了每样菜都是什么,这时令吃了有什么好处,褚云驰听了,察觉有几处说得不大对,也不点破,只点头道:“知道了。”
  又对小侍女笑了笑,小姑娘面上一红,抱着红漆盒子退下了。
  要到王冉过来的钟点了,他抽出昨日写了的两页纸,准备叫王冉明日带给曹猛。就见王冉已经过来了,踱着步子进门,先行了礼,又把他案几上枯了的花枝给身后的侍女丢了,把藏在袖子里有些皱巴巴的风车拿出来,插在笔架上。他想把折皱了的地方抚平,奈何人小手脚不够灵活,险些把纸撕了,褚云驰静静看了一会儿,一把按住他的手:“放着吧。”
  北向的窗子正开着,风吹进来,褚云驰调了几下风车的方向,风车就呼呼地转了起来。
  阿冉一脸惊奇地看着他,磕磕巴巴问他为何会弄这个。
  褚云驰不以为意,只敲了敲他的头:“浪费纸张,只此一次。”
  阿冉原本带着点儿讨好,带着点儿等着被夸的表情迅速冷了下去,低低地“哦”了一声,小心翼翼看了褚云驰一眼,又补了句:“学生知道了。”
  褚云驰看他一脸失意,却又轻笑一声,摸了摸他的脑门:“心意我领了,难为你做出来这么有趣儿的东西。”
  阿冉连忙再度仰起脸,说:“是大王给我做了一个,我是照着做的……”
  “好了,去习字。”褚云驰面无表情地打断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上榜了,今天开始双更到下周四。
这篇文的情节进展不是很快,对新文新作者来说不是件讨喜的事,所以感谢每一个看文的你,能让我觉得温暖。

  ☆、开启种田模式

  第十一章开启种田模式
  卢大再次上山时,还带了一些图册,有山上山下农田划分,各处地势,以及统计了的历年各种作物的收成等等,还带了个老农来。老农颇有些束手束脚的,也不敢抬头看庄尧。
  庄尧示意侍女给二人搬了凳子,听卢大寒暄:“夫人还叫问小娘子好哩。”
  因是小王氏的人,卢大还用王家旧日称呼,叫她小娘子。这称呼比大王好接受,庄尧也问了小王氏的状况,不想卢大说:“夫人说,夜里睡不着,担忧山上这一年的生计,特地让我带个懂农事的人来,看看能不能在山上种些旁的不甚费水,又不娇气的作物。”
  但逢儿女事,南北总关心。
  庄尧心头一热,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老农本来是害怕的,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却听庄尧挺和气地问他家中几人,都种些什么之类,也渐渐放开了,也说了些门道,只是带着些听不大懂的口音:“凡作物,都需灌溉,便是旱田没了水,也要折了收成的。最不费水的,怕是树木了。只是……果木总要长个一两年才能结实,种桑养蚕也要交税,是以山下不大敢多种。”
  庄尧奇道:“你懂得种果木?”
  卢大道:“他家是从南边儿海河郡搬过来的,懂种果木与药材,夫人才收了他做佃客。”
  老农又道谢:“老夫人心善,收留我们一家,租子收的比南边儿少哩,在南边儿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南边儿不好过?”庄尧问,海河郡在安东郡西南,离京城并不远,论理不该比安东郡这等边远之地好过。
  不想老农却摇头道:“是哩,乡里逃的逃,死的死。都是被封给了个王公做封地,便要交两份租子。我们运气好,在这里安了家,好有三年了。”
  按说,分封的土地不可能交两份租,总赋税抽成给封地主人就是了,老农这么说,怕是地方官之类的弄鬼,这也算是常见的手段了。
  庄尧叹道:“老人家可还有同乡?”
  “有哩,都在老夫人家下做活儿。”老农见庄尧好说话,抠了抠裤子,开始说自己的儿子,“我那小子也会点子本事,会盖房子,做农具,娘子若是要打家具做嫁妆,也行的。”
  庄尧噗嗤笑了,心说我一个山大王还做什么嫁妆,压寨夫人倒是有一个,想送都送不走。倒也应下了:“我这里也有工匠,少不了要用他来搭把手。”
  老农很是高兴,庄尧也不废话,让人带他去看看山上的田适合种什么,当然训兵的校场和关卡都不能让他看了去,只去了一小片田地和后头的荒山看了看。
  卢大便展开了田地势图给庄尧看,山下水田旱田分布已算合理,不合再做变更。因水车还未建成,这一步的打算还需斟酌,庄尧便留下图,细看山上地势。
  半戟山风水确实好,主峰挡了大部分强风,只有河道上有几处风口,山阳之处,日头也足,是以山上作物也容易成活。只是引水不易,没什么水田。因与狮虎山多殴斗,与狮虎山相连的那一段修了不少工事,埋了绊马索,依着山体修葺的土墙,每隔几十布还修建一处马面[1]用于了望警戒。兵丁及其家人也多住在这一侧,他们择了地势平坦之处盖了土屋居住,又就着水势修了碾硙[2],纺织作坊,铁匠炉子等,按山上的安排分批戍卫。
  庄尧的住所在戍卫的中心,景致好,地势也好,若是有人攻山,想接近这里就要冲过无数守卫,难比登天。山上一共有五处校场,为训练兵勇时用,选的都是些虽平坦却不太好耕种的土地,多在山上偏高的位置。地势没那么高的平地,就用来种植。果木山上是尽有的,不过却不是谁种的,都是野地里疯长,不用去管它。
  庄尧正感慨山上土地资源丰富时,老农一脸激动地回来了,手里还折了一段树枝,进来激动得倒头便跪,半天说不出话来。
  庄尧十分纳闷,问陪他去的守备:“怎么回事?”
  守备也有些疑惑,道:“这老人家站在后山看到主峰旁边有道山谷,就这样了。”
  “山谷有什么不妥么?”
  守备摇摇头,老农缓过劲来,兴奋地道:“那山谷狭长幽深,有高山在侧能挡风,就不会太冷,可以试试在里头种药!”
  “……药?”
  老农咽了咽唾沫,道:“喜阳的药材,可种在高一点的主峰西坡,低阴,潮湿处能种些喜阴的药材,菌菇。还可以种些兰草。”
  卢大喜道:“主峰恰也是划归半戟山的产业,且夫人家下的佃客也有在那一片耕田的。”
  庄尧却有别的思量,又问道:“与山上隔了大河,可是要绕道过去?”
  “是,要下山再绕过去……总有半日的路程。”卢大答道,“唔,是有些远了。”
  庄尧却想,隔着河就能望见,为何不能造桥?心下记住了,并没有说,因为造桥是大工事,在现代社会都算政绩的,至少也要先与楚玄通个气看看可行性才好说出来。且还要与当地官员沟通——说到官员,还在山上押着呢。
  于是道:“无妨,既是咱们的产业,总有办法。”又问老农,“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老农道:“我看山上果木也有不少,除了山梨,还有这阳桃,我们那里又叫个猕猴桃。常有富贵人家栽种赏玩,花叶都是漂亮。我看这枝子弱了些,便想带回去给我熟识的一户花农看看,许能培养培养。”
  卢大便让人领他下山了,脸上仍难掩喜色,搓着手道:“若能种出药来,小娘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又道,“只是做翻车的匠人难寻……”
  庄尧正要说楚玄,就见一个守卫慌慌张张跑进来:“大王,楚当家跟一个来见褚先生的老叟打起来了!”
  “什么?!”庄尧站起身来,立即带人去找楚玄。楚玄并不是生事的人,具体事由守卫也不知。褚云驰在山上办公,并不是只有阿冉一个童工跑腿,山下有事都可以上山来报,一般来的是曹猛,也有些其他人,只是山路往来不便,阿冉平日里便帮褚云驰把文令转交给专门往山下跑腿的兵勇,再交给曹猛而已。这老叟是谁,守卫却说不上来。
  等庄尧赶到藏书库外,正看见一老者约略六旬上下,坐在松下捧卷细看,旁边摆着案几放了茶果和一本落了灰的书,楚玄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身上还有几道脏鞋印子。见庄尧走近了,楚玄忙道:“这便是我们山上主人,”又指着老者向庄尧解释道,“这一位,是京城来的邱老先生。”
  邱老先生哼了一声,斜眼看了她一眼,庄尧刚说了句:“老人家……”
  老头就打断她道:“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周围守卫以及楚玄脸色都难看起来,楚玄拼命使眼色怕庄尧生气,又对邱老说好话:“这水车图纸还是阿姐帮着设计的呢,若不抛头露面,岂不是见不着了?”
  邱老哼哼道:“也还罢了。我在京里也见过这样的筒车,只不过那些蠢物仍需人力畜力。”
  庄尧看楚玄对他恭敬,他又能看懂图纸,心下明白是个厉害人物,虽有些生气,也不好计较他方才的话了,对老头行了个长辈礼:“老翁看,这可使得?”
  像刚才骂人的不是他一般,邱老先生神色肃然,对着图纸认真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你们这构造,仿佛是借助水力的吧?我看了你们这儿的大河水势凶猛,倒是有几分可行。只是引水,却需合理的沟渠。自古河工最重,挖的渠深了浅了,宽了窄了,闸口、斗门安放何处,是用石头砌还是埋下陶管,哪处河岸能挖,哪处怕会发洪涝……这都是极有讲究的。这小兄弟造筒车倒是有几分灵气的……”老人家拿起庄尧那张初稿,抖了抖胡子到底没说出太难听的话,继续道,“只是于水道上头,怕还得找人指点。”
  说是要找人指点,庄尧和楚玄对视一眼,看这老者作态,都猜到他就是高手了。庄尧道:“老先生看我山上,可还好修渠么?”
  邱老先生略一思索,道:“那要先看看山势,总不能把你们山上挖得乱七八糟。不过因地制宜,总有法子。”
  懂河工的人,八成都被官府征辟去了,若有人肯出手,那是花多少钱都请不来的。楚玄与庄尧连忙一起给他行礼:“全托赖老师父了。”
  邱老先生却是眯起了眼,弹了弹身上莫须有的灰尘,拿鼻子哼哼着对庄尧道:“我却不是平白帮你的。”
  楚玄面有难色地看着庄尧,庄尧心思电转,知道这老者是来见褚云驰的,怕是要做个交易,便斟酌着道:“褚令那里,不是我拘着他不想请他下山,只是,期间诸多麻烦,还……”
  哪知邱老先生一挥手,不肯接这个话:“你与郎君的纠葛我可管不得。我看你们后山这条大河,与官渠所引之水,是同一主河的两条分支吧?只可惜此河水势凶猛,又有山势曲折,引水不便,从前都白白浪费了。若你们这工事修成了,许我挖几条渠引下去,也给乡里分些水,让不易汲水的田里也能吃上水,如何?”
  庄尧一听这个要求不过分,笑道:“这是利民的好事,老师父若肯出手,成了便全听老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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