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王和她的压寨夫人》第69/84页


  刘二忙道:“何功曹昨日才来报过一次账目。”
  “那就去看看先前修得河堤可还牢靠。”
  刘二又道:“上个月郎君刚带人查看过,邱老先生说,要明年才能用上……”
  褚云驰打断他道:“再看一遍又如何?”
  刘二不说话了,转身去备车,褚云驰又叫住了他:“牵匹马来即可。”
  刘二应声,挥手叫个伶俐的仆从,小声吩咐:“与我带上几个人,要懂些眼色的,陪着郎君散心。”
  

  ☆、第 78 章

  重阳过后的第二天,小王氏府上车驾套好,却等来了庄尧不与她同往的消息来。
  小王氏十分惊讶:“不是昨日说好了的么?”
  来的是阿云,恭敬地道:“大王还请您将那桩亲事拒了。”
  这更叫小王氏惊异莫名:“这是怎么回事?她叫鬼摸了头了?”又要亲自去见庄尧,“不成,我得亲自问她。”
  还是裴景解了围:“这等事,随着孩子去吧,我最是知道,婚事不能糊涂……不如我陪你过去?”
  小王氏仍不肯展颜:“怎么就是糊涂了?不过是看看那一家的人品,还没个准数儿呢,杜夫人就是怕坏了事,只叫人过来赏花,旁的什么也没说!我还能叫我的女儿盲婚哑嫁了不成?她若是不乐意,我还能逼着她不成?”
  裴景只得在旁哄着:“总不能再耽搁时辰了,还是我与你同去吧。”
  小王氏临上车,还气呼呼对阿云道:“回去告诉她,叫她在家等着领训!”
  这才带着裴景,往杜氏的村庄去了。
  半戟山,早就不再担任服侍庄尧起床这个职务的罗绮,正在床前盯着被子里那一团人形。
  不久前阿云回来了,细声说了小王氏的话,庄尧略带苦恼地“唔”了一声,拉起被子蒙住了脸。
  罗绮盯了半天,终是忍不住,问道:“大王答应了夫人的事,从未曾反悔过,今日又是为何?”
  庄尧的声音闷闷的:“……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罗绮做主叫阿云等都退出去了,只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
  闷了一会儿,庄尧探出头来,见罗绮竟还在,不禁吓了一跳:“怎么?”
  罗绮微微勾着头,表情有些迟疑,欲言又止的。
  这些日子,罗绮对她一直有些小心翼翼的,两人都有些累。今日庄尧尤其累:“有话就说。”
  罗绮只得开口:“夫人那里……大王是否草率了些?”见庄尧看她,罗绮连忙低下头去,搓弄着衣角,低声道,“我自知前些日子……辜负了大王。”
  罗绮平日里都是一副温温柔柔,胸有乾坤的模样,很少见她有这么无措的时候。
  见庄尧不答话,她语气愈发艰涩起来:“大王便是生气,怨我,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夫人那里……夫人是一片好心,只怕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过了好半天,庄尧也没个反应,罗绮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说什么,正起身要走,却被庄尧一把拉住,揽着她的肩膀抱住:“你憋了这么久难受不难受?”
  “……大王?”
  “我早就不怨你了,是你一直躲着,还一副小媳妇样儿。”庄尧把她拉到床上,两个人一道裹着被子,“我早就想同你说了,可惜你一直避着不与我说话。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我说?非要猜来猜去的,有意思吗?”
  罗绮眨了眨眼,被庄尧一把揉在头上,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她试探着,也揉了庄尧一把,哪知庄尧一把抓住她,两个人滚成一团打闹了起来,衣裳头发都乱了,已是凉秋,两人还是出了些汗。
  闹够了,罗绮便替她理了理背角,缓声道:“夫人也是一片苦心,总不好这么惹她生气。”
  庄尧似乎想辩解,半晌,却道:“我……实在是不能。”
  罗绮没说话,也沉默了良久,最终道:“不如早早去迎了夫人回来,与她好好说说,她总是一心为了你,想必也不会为难什么。”
  庄尧张了张嘴,最终却把头蹭在罗绮的衣袖里,闷闷地说了一声:“多谢你。”
  罗绮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笑了,她知道这句多谢,倒不是为了她的建议,而是为她不曾多问。
  彼此心里的郁结都散了,默契却还在,真是再好不过。
  不知何处一声锣响,惊起了飞鸟无数。
  刘二跟着褚云驰左转右转,河堤并没什么好看的,早都打理好了,砖石也码的整整齐齐,大河奔腾,远山都被水雾缭绕了一般。一行六七人,信马由缰就沿着河边溜达,午饭也没吃,褚云驰不说饿,谁也不敢嚷嚷要吃饭,一直挨到下午快傍晚,有伶俐的小仆,竟带来了鱼竿和篓子,问褚云驰要不要钓鱼。
  褚云驰把鱼竿接过来,随便扔给谁:“你们去钓,我且坐一坐。”
  又捧起酒来,就着秋风慢慢地饮。
  杜氏的住处,离宁远县城说远不远,若有好车马,当日来回倒也便利。路程也多是坦途,过了宁水桥,两条岔道一南一北,往南走,路过些村庄与田园,就能到杜氏所住的村庄了。若是接人,在宁水桥畔等着最好。
  小王氏这么张罗,庄尧心里也有些歉疚,独自一人骑着马往山下去。一路上想着不少说辞,怎么与小王氏解释。越想越是头痛,只觉得烦闷。不多时,听到河水淙淙,她一直勾着头也没注意路程,抬头一看,大河就在不远处了。岸边还有一行人,打马过去看,正是褚云驰。
  庄尧下意识扯住了缰绳,心里猛地一沉,生出些怯意,又欣喜,又有些害怕。她忽地想,若今日不曾随小王氏出行,就是为了在水边遇着他,也是值得了。却又害怕,真走近了,连梦里的一丝亲昵也留不得了,便想打马回去,装作没有遇上算了。
  不想刘二眼尖,远远地行了个礼:“小娘子安好。”
  这一声庄尧听没听清还是两说,褚云驰却听的一清二楚,他拽着酒坛回头,恰叫风吹迷了眼。等他揉了揉眼睛,看见庄尧正在路边停了马。
  本就是醉眼看人,带着不少主观臆断,庄尧脸上的纠结倒是不多不少都叫他瞧见了。褚云驰把酒坛子丢在一边,三两步走到路边,微微扬起下巴,笑道:“还未曾恭喜小娘子将得良配。”
  听他说完这句话,庄尧只觉得昨夜的冷雨一滴不剩地,全浇到她身上了似的,原本准备了的问好的话再说不出口,原本勾出的半个笑容,不尴不尬地停在脸上,僵着脸慌乱地一笑,随口答了句:“多谢。”
  她脸上那一点尴尬,落到旁人眼里,正像是为着新近的婚事害羞似的,两人便相对无话,连风都给冻住了似的。
  忽地远处响起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庄尧像得了赦,草草一礼:“我还有事,不多留了。”
  打马便走。
  她骑马从褚云驰身边掠过,很快朝着声响的方向奔去。
  河边上,钓鱼的仆从这大半天也只钓了两条拇指粗细的小鱼,没有褚云驰的话,又不敢收了东西走,却见褚云驰忽地走过来,看了看鱼篓,刷地把篓子倒扣到河里,小仆都要哭了,这半天就钓上来这两尾小鱼,此刻它们摆摆尾巴,又游走了。
  刘二瞧着远处庄尧没入丛林,大着胆子凑过来,想劝慰两句,不想褚云驰却掏出只竹箫来,呜咽咽地吹了起来。
  宁远的秋冬寒冷干燥,上好的紫竹也裂了几条口子,吹出的调子都不成调子了。吹到高声处,褚云驰忽觉手指一凉,低头一看,无名指处已被裂处划了好大一个口子,血一下子涌出来了。褚云驰自己还没怎么着,仆役先吓坏了,也没有趁手的东西,只得拿了他喝光的酒坛,舀了些清水给他冲洗伤处,却被他一把夺过来,仰面将水浇在了脸上,湿了大半片衣襟。
  刘二什么也不敢说了,只挥手叫人收拾好东西,挟裹着绑在马上,褚云驰牵过马来,吩咐了一声:“回去!”
  便也不管人跟不跟得上,打马走了。
  刘二还在后头大声喊他:“郎君,郎君且住一住……”
  褚云驰哪里听得进去,反抽了马几鞭,一口气跑出不知多远,等他跑回县衙的时候,发现刘二等人竟然并未跟上来。他也未多在意,直到一个小仆满身血地跑回来,他才觉得有些不对,问道:“发生了何事?”
  小仆喘了半天的气,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褚云驰走后,从南边奔来一人一马,人是挂在马上的,浑身都是血。
  刘二眼尖,认出是裴景家奴,那人也认出了刘二是褚云驰的亲随,心里一松,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众人将他扶住,那仆役已是涕泪满脸,哭着求刘二帮忙,去救小王氏一家,与只身前往的庄尧。
  刘二再问,才知道,方才引走了庄尧的马蹄声,正是这人。小王氏夫妇的车驾,叫贼人截住了!裴景本也没带几个人,乱阵中将一个仆从送了出来。
  庄尧打马过去,刚进林子就遇上他了。那仆从与庄尧说了小王氏的情形,庄尧打马就往事发之地赶,仆从见她孤身一人,身后一个援军也无,便求她回山上带些人马来救。
  不想庄尧只说:“来不及了!”
  又指着宁水桥的方向道:“我先去救人,你去找褚令求援,若是快些,还能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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