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王和她的压寨夫人》第73/84页


  楚玄却答非所问道:“阿莩,你若有个在意的人,有一天你却发现她并不需要你,也不依赖你……怎么办?”
  “在意的人?”苍莩想了想,道,“我在乎的……无非是你与师姐,阿罗姐,阿冉……可你们都不依赖我啊。至于需不需要我之类的……我倒是离不开你们。便是不需要我,我也能陪着你们啊,一起喝酒吃肉不是挺好?”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噢,阿冉不行,他的功夫还得磨练,他要是说不需要我,就得抽他了。”
  楚玄看了她一眼,表情一言难尽,嘀咕道:“我也是叫太阳晒昏了头,怎么就偏偏问了你。”
  苍莩登时不乐意了,也卧倒与他挨着:“怎么了!我哪句说得不对?”
  “我说的,与你说的不是一个意思……”楚玄叹了口气,“若是你在意的人,只有一个,绝无其他,你每日心里眼里都是他,他若难过,你便也寝食不安,他若欢喜,你便也能多吃两碗饭似的。这样让你在意的人,你可曾有过?若有一日他去依赖了别人,你会不会难过?”
  苍莩愣了,仔细在脑中搜索这样一个人。她从小与父母分离,学艺时母亲早逝父亲续娶,她与家中便不大亲近了。自从偷偷跑到半戟山,再也不曾回过家,对她来说,师姐,阿罗,楚玄,阿冉都是不能更亲的亲人,这些人难过,她便也跟着难过,这些人欢喜,她便也觉得高兴。再有,与人交锋时,她若赢了,也觉得高兴。可若说只能选一个,倒把苍莩难住了。想来想去,唯有阿冉最叫她操心,便姑且将楚玄说的这个人当作是阿冉。
  若有一日,阿冉说不再需要她了……苍莩蹭地坐直身子。
  “当然有过!”
  楚玄最是知道自己的师妹,还是个小姑娘,那些旖旎的心思还不曾住进她心里呢,见她这么说,不由好笑地看着她。
  苍莩却想的是阿冉,且楚玄说的那种危机感,她曾有过一次。
  褚云驰来半戟山之前,阿冉与她最要好,她对阿冉是半师半友,玩儿得到一处,也处得最久。但是褚云驰来了之后,给阿冉展现了一个新的世界,阿冉渐渐喜欢了些她完全不懂的东西,一开始褚云驰不过是个囚徒,苍莩还能忍一忍,后来干脆变成了阿冉的先生,便叫她不悦了起来。所幸阿冉从褚云驰那里回来后,还能搂着她的脖子要背要抱,还是喜欢跟她一道练功夫,她受伤那次,阿冉哭得快断气,她才知道,这孩子十分在意她。后来褚云驰下了山,苍莩也就慢慢不把他当回事了。
  想到这,苍莩便觉得自己十分宽容大气,道:“他虽不止依赖我一个,却也不是不在乎我。其余人,便让一让他又何妨?心里有你就是了。”
  楚玄听她说的像模像样,倒有些好奇起来:“怎么说?”
  苍莩哼哼两声:“不过是那个褚云驰,叫他那般依赖……是比我们懂些没用的道理,那又怎么样,不与他争就是。”
  楚玄听到褚云驰三个字,心里一沉,心想苍莩也知道了?!难道阿姐与褚云驰早就……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楚玄越想越觉得苍莩说的是那回事,便问:“你既知道了,也该明白,不与他争,他却与你争,怎么办?”
  “……那我也不能怎么办。褚云驰回京城的那几日,你可见他熬瘦了多少?我一开始还高兴,这人走了也好,总是与咱们不该有瓜葛的人。可见他饭也吃不下,功夫也懒得练,就叫我也跟着难过起来。”苍莩想着阿冉那些日子的可怜样,叹了口气,“我不过是要看着他高兴,至于让他高兴的是我,还是‘褚先生’,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这些年的情谊,还能因为来了个褚云驰就散了?”
  楚玄听了,沉默良久,才道:“多谢你劝我。”
  “嗯?”
  楚玄苦笑道:“我本打算回家好好侍奉父母,再不回来……你看院子里我收拾好的东西,不过是将这些念想一起收拾了,都抛了去。若没有你,只怕我不日就要回去了……”
  “什么?!你要走?!”苍莩一急,猛地推了他一把,“为什么?”
  二人并肩躺着的屋顶原本就窄,叫苍莩猛地一推,楚玄一个没稳住就骨碌下去了,苍莩没想到他能滚下去,连忙伸手一捞,还是晚了一步,楚玄四仰八叉地摔在了院子里,亏得院子早就叫他收拾好了,不然摔在那些木头块上,只怕要磕出个好歹来。
  看苍莩气急败坏地跳下来责问他,楚玄忽地反应过来了,苍莩说的似乎不是自己与庄尧的事,忍着疼痛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苍莩挠挠头,一边扶他一边道:“还能是谁?阿冉啊。”
  楚玄长叹一声,甩开苍莩的手,道:“你走!”
  楚玄的一腔离情,叫苍莩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揪着楚玄下山,把楚玄打算要走这件事告诉了罗绮,还嚷嚷着要进去告诉庄尧,叫楚玄气急败坏地给拦住了。
  一来是褚云驰说不定就在里头呢,他可是占了便宜,将自己的卧室搞成病房,随时进去也没有人说什么;二来,庄尧若是知道了楚玄为了自己差点要走……楚玄不知怎么的,并不想让她知道。这是他作为一个少年人的自尊。虽然不能得到喜欢的人,却也不想做出这种幼稚赌气的事来,叫别人把他看低了。苍莩的话,虽不是说与他,却字字敲在他心里。
  我们这些年的情谊,岂是一个褚云驰就能给拆散了的?
  楚玄拉着罗绮道:“不要与阿姐说。”
  罗绮含糊地嗯了一声,望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苍莩,心里默默叹息,还是这样天真无邪的人活得最轻松。
  

  ☆、第 83 章

  
  京城。
  薛魁才带回了褚云驰的回信,褚凤驰愁的直揪头发,连睡觉也是唉声叹气。袁氏劝道:“天大的事情也要休息好了才是。”
  褚凤驰嗯嗯两声,却仍是一夜乱梦,一早天不亮,又得起来去朝上站班,等忙完回来了,禇靖正叫他过去一道吃饭。
  这父子两人也是奇怪,鲜少一处用饭。从前郑氏喜欢一家人和乐,褚云驰又跟父亲不够亲近,是以吃饭的时候郑氏总要将一家人聚在一处,可等她过世,褚云驰又溜到宁远边地,禇靖便发下话去,观鸾业已成家,便分开吧。除非年节,父子二人便各过各的。
  褚凤驰一进门,就见禇靖脸色不大好。
  禇靖这个人,也是官场上混久了的老手,要说他喜怒不形于色吧,其实情绪上来了倒也有那么一点儿微妙的表现,他生气的时候,唇线比平日绷得更紧一些,看上去似乎有些笑意,却并不是个好兆头。郑氏原是最懂他表情的,如今褚凤驰继承了这项技能——要问褚云驰?只要他出现,老头就会把“喜怒不形于色”放在一边了,绝对是吹胡子瞪眼的。
  褚凤驰只道父亲心情不好,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又装着一桩心事,要帮弟弟圆场,是以颇有些忐忑,一餐饭根本就没吃好。
  禇靖放下玉箸,很有闲情地问:“小时候你与二郎总是争吵,你一个大个子,竟也打不过他,后来你母亲心疼你,说了二郎几句,你又护着他,倒真是亲兄弟。”
  褚凤驰笑了笑:“总归是我弟弟,忍不住就要对他好些。”
  话音刚落,就听禇靖冷笑道:“好到瞒着我弄鬼?”一指门外,“薛魁昨天傍晚回来,径直去找了你!我今天才抽空捉住他问一句,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揽了你弟弟的生意,帮他来糊弄我?”
  禇靖竟然亲自审问了薛魁?听得褚凤驰吓坏了,当即跪下请罪,禇靖气得踢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我诈你一句就什么都招了?说,你那不争气的弟弟又叫你背什么锅了?”
  褚凤驰擦了擦额角的汗,只觉得一阵胃疼,有这么个爹,实在是太闹心了,也没那个精力费心思说巧话与老头子周旋了,干巴巴道:
  “二郎,二郎他还年轻,玩心大些也是有的,他……不欲这么快成婚。”
  “屁话!”禇靖怒道,“这小畜生有多年轻?你这个岁数时,你家大娘都满地跑了!好啊,我说你怎么叫我把信夹在你二人往来的书信中,是为了方便他一道糊弄我?”
  他越说越气:“他早过了玩闹的年纪!还不打算就迟了!他总是要回京的吧?门户相当的人家就这么些……”
  褚凤驰插嘴道:“可此时为二郎张罗婚事,陛下岂不会多心?乐宁公主是陛下亲妹,阿爹不见,她坏了大事,陛下也不过将她下嫁而已。我也是做人兄长的,人君亦是兄长,便是嘴上不说,心里怎能不惯纵着?”
  禇靖冷静下来想了想,确实如此。公主刚下嫁了个不怎么风光的人家——至少比不得褚氏吧,结果一回头褚氏就高高兴兴地说起亲来了?好像急于庆祝摆脱了公主这个大麻烦似的。
  仍是怒道:“……谁又要他立时就成亲了?不过是慢慢相看,透露几分意思来,不要等他回来了,再没有合适的人选!京中淑女繁多,可合适的能有几个?二郎千好万好,却不在眼前,总有叫人忘了的那一天,你身为哥哥,就不能想得长远些?”
  褚凤驰这回没话说了,灰溜溜地又被禇靖骂了一顿,又陪着禇靖用过茶,直到宫中差人来请禇靖进宫叙话,他才回去了。昨夜一宿没睡好,今天又被骂了一通,褚凤驰十分疲惫,准备歇个晌。
  也是赶巧,他刚一回来,便有人来报:“宁远家信至。”
  褚凤驰一听顿时头疼起来,直觉不是好事,便道:“拿来拆了吧。”
  来报的仆役道:“是给相公的信。”
  褚凤驰眉头一跳,愣了一刻,心说不会是二郎太心急,与禇靖吵架来了?便道:“信呢?”
  “已送到相公案头了。”
  褚凤驰想了想,他刚刚送走了禇靖,此刻禇靖的书房应该是没有人的,便也不歇着了,蹬上靴子就往禇靖的书房去了。
  那封信果然就在案头。
  因为是家信,送信的人也都是亲信了,并不曾用火漆封了,褚凤驰打开略扫了一眼,登时大惊!
  恰逢有书童来收拾禇靖的书房,褚凤驰匆忙将未看完的书信收好放下,搪塞两句便出了门。
  他才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就叫道:“快!速速去叫薛魁过来!”
  薛魁一路上也是累得够呛,才歇过来,早饭午饭并在一起吃了,进来的时候还满头大汗。
  褚凤驰道:“闻鹤竟如此莽撞,只怕阿爹要发怒了!”又连连叹气,“他还说不欲成亲,怎么又忽地冒出来个山野女子?我才叫阿爹骂了一顿,还不知道说不说得通,怎么他又变了卦?真是想愁死我!”
  薛魁听得一头雾水,道:“郎君慢些说。”
  褚凤驰一挥手:“我说,你来写!写好了速速送过去,叫二郎死了这个心!别说阿爹不许,就是我都不许这种事发生!”
  当日晚间,禇靖回来得十分晚,褚凤驰听说他并未在书房久留,只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去休息了,也不曾大发雷霆,褚凤驰还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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