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第45/115页



  贺顿用手指着一款地板,像在指认一个久违的亲人,说:“它呀!”柏万福循着贺顿的手势看过去,看到一款貌不惊人毫无特色的土褐色地板。

  “就是它?有没有搞错?!”柏万福百般不解,“土了吧唧的,像泥巴。”

  贺顿喜不自禁,说:“对啊,就是要这种像泥巴的色。多协调啊。”

  柏万福说:“我看你瓷砖墙漆的颜色都挺鲜亮的,偏偏地板这么闷?”

  贺顿若有所思说:“大地当然是朴素的,如果人脚下的土地变得花里胡哨五彩缤纷的,就没了根基。没错,诊所的地面一定要用泥土的颜色,给人扎实和稳定感。叫人一进了诊所,就像踩到了真正的黄土高坡。这一定是中国人心灵深处的基因密码。”

  市场嘈杂,柏万福听不清后面的话,知道贺顿铁了心要买这款大智若愚的地板了,就去跟小姐商讨价格的事,没想到价钱还挺贵。

  “是不是质量特别好啊?”柏万福问。

  “那倒不是。就是没人买,搞活动的时候老没它,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小姐实话实说。

  “能便宜点不?”柏万福扮可怜相。

  “不成。”小姐没商量。

  柏万福回头看贺顿,看有无改弦易辙的余地,没想到贺顿只顾用手抚摸着土黄色地板的表面,根本就没注意柏万福的眼神。柏万福知道没戏了,就下单付钱。

  装修正式开始,由柏万福任监工。贺顿在整个装修的工程中,整个是一万恶的资本家。她和工头讨价还价,把工钱压到最低,一看到工人有疏忽的地方,就毫不留情地要求返工。工人要是有怨言,她就以不付工钱相要挟。连柏万福有的时候都看不过,说你只给人家那么一点工钱,人家当然可以不给你好好干了。贺顿说,挣钱要挣到明处,既然说好了,就是这个价,答应了,为什么要偷奸耍滑?柏万福说,我当过工人,我知道什么叫磨洋工,什么叫糊弄人。你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给你捣鬼,在隐蔽工程里做了手脚,到时候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不是什么百年大计,差不多就行了。贺顿想想也是,针尖对麦芒的局面这才稍缓。

  婆婆每天阴着脸到自己的故居看看,不说什么。街坊邻居问:“要娶媳妇装新房呢?”婆婆就回答一句:“反正和媳妇有关。打扰大家了,对不住啊。”大家就说:“别忘了给喜糖。”贺顿每天风尘仆仆地采买接货退货外加和工头吵架,忙得不亦乐乎,没有一点新娘子的样。抽时间她还到新华书店去看书。以前都是看心理学方面的,现在这一阶段改成了装修图册。这种书,你必须要到书店去看,不然那么豪华的开本,一本书的价钱够买一洗手池子的了。

  诊所里安不安马桶呢?贺顿考虑到这是一个公共场合,你来我往男女皆有,如果安个座便,其实很不实用,就买了个蹲坑。柏万福说:“这下你可就不高档了,像乡下茅房。”贺顿说:“高档不高档,看的是厨房。没人看茅厕。”

  柏万福很高兴,说:“咱们还装个厨房吗?没听你说起过啊。”

  贺顿说:“谁说要装厨房了?”

  柏万福说:“装个厨房吧。这样以后咱俩要是想吃什么差样的东西了,也可以自己到这里鼓捣一番。在上面,毕竟不方便。”

  贺顿说:“你还想吃独食?”

  柏万福说:“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要是以后害口喜酸什么的,我就给你单做着吃。”

  贺顿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害口。”

  柏万福不解:“你怎么知道?”

  贺顿说:“我根本就不打算要孩子,害的什么口!咱们债台高筑的局面,哪里是能养活孩子的阶段?以后再说吧。一个工作的地方,若是煎炒烹炸油烟四起,人家一推门进来,还以为到了小饭馆,成何体统?”

  柏万福还不死心,说:“那咱们就先简单地装一装,这样以后万一用起来的时候,也还方便 。你怕油烟味不雅,咱们不用它炒菜就是了。”

  贺顿不耐烦了,说:“你还有完没完啊?非要我把底牌都告诉你啊?你也不是董事长。”

  柏万福倒是不急不恼,说:“你们到底谁是董事长啊?”

  贺顿说:“我。”

  柏万福说:“那我就是董事长的那一半。再说我鞍前马后地为诊所忙着,现在倒连规划都不能知道了吗?”

  贺顿想想觉得也有道理,就说:“好吧,告诉你。我把厨房改建成一间工作室了,放档案和接待来访者,一鱼两吃,都行。”

  柏万福不吱声了。他想,会有那么多人来心理所吗?

  安灯了。装修过的人都知道,到了这个步骤,整个工程已接近尾声,现代化的风韵初具规模,旧貌换新颜了。

  柏万福看上了一款水晶吊灯,玻璃串成的小珠子,随风摇曳,乔装打扮成钻石放射光芒。特别是价格,非常优惠。

  “就买这盏灯吧。看着就气派。”柏万福极力坚持。

  “不买。”贺顿不为所动。

  “挂在候诊室里,让人一进来,以为进了皇宫。”柏万福神往地说。

  “还皇宫呢,还王子呢,有没有戴安娜啊?”贺顿挖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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