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恃宠而娇》第67/79页


  殷璇挑了下眉,反而好奇,伸出手触了一下,见晏迟略微皱眉,便克制下来,偏头亲了亲他:“大概多久能好?”
  “每个人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他声音低低的,两个人的声响都很轻,但摇篮里的焕儿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边咬了一下软嫩的手指。
  她才多大,牙都没长,只下意识地唆了一口,什么味道都没有。
  殷璇没注意到闺女醒着,便想要更近一步,刚准备跟卿卿好好温存一下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焕儿忽然哭了几声。
  晏迟刚让她撩・拨得浑身发软,这时候骤然听到耳畔的哭声,什么风月无边都没了,刚推了殷璇一下,却被对方正面压到身下,边低声道:“小孩么,哭完就睡了。”
  晏迟瞪了她一眼,明眸浸水,带着一点儿恃宠而骄的味道,责怪道:“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孩子还叫你母皇呢……唔……”
  他的话被封在唇间,只泄出一段低低的气音。
  不想焕儿的哭声不仅没停,还越来越洪亮,眼见着外边的阿青、百岁他们都被引过来了。晏迟转过头,缓了口气,伸手扶住对方的肩膀,语调发软:“妻主……孩、孩子……”
  殷璇这时候正是禽兽不如的时候,盯了他一眼,见对方都快要说哭了,才非常不舍得地松了手,往后退开一点点。
  晏迟从她怀中的缝隙钻出去,只披了一件外衣,下榻把摇篮里的焕儿抱起来哄了两句。
  这事儿也奇怪,殷璇在旁边看着,别说哄了两句了,就是一抱起来,她闺女立刻就不哭了,粉雕玉琢的小脸抬起来,大眼睛,眸色乌黑乌黑的,伸手抱着她爹亲,然后吧唧就是一口。
  殷璇:“……这是,饿了?”
  晏迟把孩子抱回身边,不知道说什么,刚抬起眼,就看到欲・求・不满的女帝陛下幽深盯过来的目光。
  这哪是看女儿,跟看政・治敌人的意思差不多。
  殷璇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卿卿。”
  “嗯?”
  殷璇语调沙哑,十分郑重。
  “早点,给她断奶。”
  作者有话要说:  焕儿:爹亲爹亲爹亲――
  殷璇:……滚。


第64章 枝头抱香
  太初八年十一月初九, 逢小雪。
  晏迟从承乾宫一直送出东侧宫门,亲自送阿青出嫁,嫁妆箱子装了许多, 放在马车之中, 从青石铺成的甬道间走去。
  因嫁娶习俗, 新嫁郎不能沾地,故而即便相送至此, 也只是背影相望而已。
  阿青离开之前, 已向晏迟叩拜过, 此刻不见, 倒也并没什么, 左右以后他还会入宫,宣冶大人的正君, 即便进了宫闱之内,也是人人礼敬的,又何况他曾是元君千岁身边的贴身心腹,两边都有体面。
  晏迟停下步伐, 在永昌门内伫立了一会儿,见宣冶从前头绕回来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因她年纪稍长,晏迟并未受全, 只是侧身避过。
  四周的侍卫、女使俱在宫道宫门之间值守,两相往来,光明正大, 自然无须避嫌。
  “此后,”晏迟抬眸看了看前方丹顶朱帘的车马,“他就交给你了。”
  宣冶道:“有赖元君千岁的允准,我自好好待他,共度余生。”
  晏迟在殷璇身边待久了,对宣冶的脾气也知悉了许多,对她很是放心,便颔首道:“日后路途遥远,相扶相携。”
  宣冶应了下来,旋即折回前方,与之道别。
  天光远阔,朱墙翠瓦的尽头,是无限的锦绣山河、人间烟火。
  晏迟只是伫立在这里,举目远望,凝视了很久,看到那些车马从视线中离去时,才很轻地叹了口气,返回宫中。
  六人抬的辇停在不远处,晏迟敛起长袍的衣袖,肩上的灰蓝翠竹披风稍稍撩起,上辇起行。
  他脑海中还在想着阿青出门时的模样,两人一同长大,阿青素来都灵巧心细,从没有办过错事。今日披上嫁衣,迈过火盆时,都悄悄地拭泪,不让晏迟看见。
  天家内闱,不兴哭嫁,即便不舍也只是悄悄的,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完成了。
  晏迟觉得有些累,可有说不出来是哪里累,这是一件好事,他既高兴又疲惫。
  初冬冷冽,百岁拿了暖手的小炉,外头包裹上短绒,从一侧递给了晏迟。他接过手炉,抱在怀里向前方望了一会儿。
  宫道之上的侍奴仆从、女婢侍卫尽皆低头行礼,向元君千岁请安。漫漫长途,似是一瞬便可走完。
  道上有扫落叶的侍奴们,枝叶上结了霜,他从中经过,披风的肩头落了一片飘零的黄叶,从墨发间坠落至半,停在他的怀中。
  晏迟抬起手,拂落发间枯黄残叶。他眉目柔软,明眸长眉,下颔的轮廓流畅优美,肤色冷白,似一株徐徐绽开的梅花,气息幽然。
  也是在此刻,远处的菊丛中传来的声响打破寂静,是一个小郎为难他人的话语,只听得不远处声音清晰,似有几分恼怒之意。
  “你是什么东西,没了主子到处讨嫌的下贱胚子,在这地方烧纸钱元宝,是咒着哪个死呢?宫里的贵人郎君多得是,哪一个撞见了,仔细要你的命。”
  枝头的菊花抱香而死,菊瓣蜷缩成团,影影绰绰之中隐约见得一个熟悉的背影。一旁是已熄灭的火盆,里头的纸钱元宝燃成灰烬。
  是道淇,那夜冒雨闯进宜华榭中的人。
  道淇身上的衣饰、首饰,远不如他跟在江情身边时那样精致体面。他衣着粗陋,已卸了一等侍奴的位置,似是在重华门当值。
  那片淡青的宫装褙子上,沾了一些脏污的痕迹,仿佛之前已受过他人的推搡和苛待,而裸.露在外面的手臂和手背上,隐约也有红痕。他跪在地上,拉着那名小郎的衣衫求情,语句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因……因我们郎主去了,奴私自想念,才……风信哥哥,我只哭这一回,求您了……”
  只有下等侍奴自谦时,才贬低身份自称为奴,这往往是勾栏中、或是有过之人的自称。
  那站着的小郎,是自重华门当值,负责打理这些花叶碧丛的二等侍奴,有时也会管教一些新来的小郎,他名叫风信,向来很是严苛。
  风信听了他的哭求,连眼神都不波动一下,抬脚把道淇踹开,冷笑道:“还当自己是什么有面子的人呢,哭两声倘若有用,也不必有那么多人依刑受罚了。这事要是让兰君千岁知道了,要了你的命事小,糟践了我们的名声事大。”
  他抬起手掌抽了道淇一巴掌,随后正要前去禀报时,忽地看见前面的菊丛中进来一个人,衣着精致,贵气不凡,但年纪不大,眉目间有一点儿傲。
  “吵嚷什么,”百岁是奉了晏迟的吩咐过来的,装作未见前情的样子扫过一眼,道,“这是怎么了?”
  风信见是元君千岁身边的人,知道这位在宫中现下的地位,表情稍稍一变,正待叙说时,听百岁开口道。
  “修理花木这事做得不好,也就罢了,何至于这么苛待。如若你心里厌烦,我打发他去承乾宫扫地抱薪,都使得。”
  他像是没看见地上的东西似的,伸手把跌坐的道淇拉起来,将人带走了。
  那边儿的风信还未说上一句,只觉得承乾宫这样的美差事,竟也轮得上一个这样的人去,心里有些不快。
  停在中途的晏迟等了一会儿,见百岁将人领了过来,近前望见时,才看到道淇身上、手上确有些伤痕。他看了片刻,问道:“……你主子呢?”
  他心中其实已有预感,那纸钱元宝不会是烧给别人的,故而问此话时,并不期望有更好的回答。
  事实也正如此。
  道淇哆哆嗦嗦地诉说了来龙去脉,见晏迟沉默不语,便忽地扑过去扯住他从辇边露出来的披风一角,断断续续地念叨:“我知道……我知道千岁您是个好人,我……我们郎主那夜从雨里回来,便说您……您是好人,都是东吾良卿害他的……”
  晏迟心中突地一跳,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稍稍伸出手将衣角从他手中扯出来,闭目向百岁吩咐道:“他以前是做一等侍奴的,你让他捡会做的活儿安排,就别在干这种事情了。”
  他的意思是,稍微找一点轻省的事情安排。他对江情虽无恨意,也不会因其过世而觉畅快,但也没有心胸宽广到将这个人放到内室里伺候,心怀旧主之人,往往难以侍奉二主,何况这一位是江情的陪嫁。
  百岁应了声,让他跟在辇座后方随着,回承乾宫。
  晏迟正想着道淇说得那句“都是东吾良卿害他”,脑海之中思绪纷繁,想到东吾那几次任性吵闹,试探底线,想到他素日里的平和乖巧,天真动人,即便至今未受宠幸,竟也丝毫不顾虑。
  许是这提了名字便管用,晏迟刚到明德殿,便见到二门守着的燕飞女使伸手比划了几下,意思是有人来探望了。
  晏迟刚下辇,前方的门帘便有人掀开,东吾从里头冒出来,仍是褐色的长卷发,发间缠着五色的绳结。他眼睛透亮清澈,嘴唇微红,肤色泛着一种带着暖意的白皙,他脸上带着笑,语调很清晰,出现在深秋初冬的世界里,宛若枝头上始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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