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试药郎》第60/83页


  老人声音颤颤,“喝了就好了。”
  梁纪倩眉头越蹙越深,看到现在她也看出些端倪,这老人绝非是大夫,看着应是个神婆。曲雁看向那杯符水,眸子眯了眯。
  顾如意拿着水杯便欲喂给怀中孩子, 他身旁的女人拦了一下, 神色有些不赞同道:“这东西这能把言儿的失语症治好?”
  老人呵呵一声,笑而不语。
  在老人收了钱离去后, 那妻夫俩才转过身迎向两人, 也就是此时, 曲雁才真切看清顾如意的长相。
  梁纪倩说的一点不差, 他生的与齐影十分相似,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任谁来看都会认为两人是兄弟。
  梁纪倩看了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大师姐,率先抬步迎上去道:“李小姐,顾主君,许久不见,这位便是我师姐,曲雁,曲大夫。”
  “曲大夫,内子等您良久,本以为年前见不到你了呢,快请借一步说话。”
  李宵是读书人,她身上书卷气浓郁,说话也咬文嚼字,她身后的男子正把那杯符水喂到孩子嘴里,随后才抱着孩子起身走向曲雁。
  顾如意先与梁纪倩点头应好,随后看向她身旁女人。这位曲大夫虽看着温润,唇角亦噙着抹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甚至藏着几抹探究之色。
  在与她对视时,那被打量的感觉又消失不见,顾如意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柔声开口道:“曲大夫,梁大夫应与你说过,我家言儿的情况。”
  “说过,把孩子放下我看看。”
  曲雁声音冷清响起,待顾如意将女孩放下后,她才看向身前小姑娘,顿了几瞬后才诊过孩子脉象。
  李言生的白嫩可爱,脉象亦与常人无异,就是神色呆滞,像是失了神智一般,曲雁在细细查看过一遍后站起身子。
  “主君方才喂给孩子的,可是符水。”
  顾如意动作一顿,并未隐瞒的点头应下,李宵虽不赞同自己夫郎病急乱求医,但还是在旁解释,“曲大夫,我知晓你们看不上这种土法子,可是能寻的大夫我与内人皆寻过了,能吃的药也都给言儿吃了。”
  曲雁轻笑道:“这不是还没寻过我吗。”
  顾如意忙道:“曲大夫当真能治好我家言儿?”
  曲雁并未回话,而是站起身子看向顾如意,眼中神色不明,“古籍曾有载,小儿数岁不语,心气不足,五六岁不能言,肾气不足,不辨善恶,乃为呆症。”
  顾如意与李宵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惊诧,这药仙谷的大夫当真如此神,只看一次便知晓言儿是何症状。顾如意不敢再怠慢,他立刻正色开口。
  “曲大夫说的不错,此症也曾有一位老大夫同我们说过,可惜的是,她翻遍医术也不知该如何治这呆症。”
  他妻夫二人至今仍与那老大夫有联系,期盼有朝一日能寻到治疗法子,但仍未放弃在外寻医,找别的法子治疗言儿的病症。
  曲雁缓缓道:“那是因为此病并无根治的办法,只能用药缓解,短则几年,长则一辈子。”
  顾如意表情一变,急促道:“曲大夫这是何意,我的言儿当真不能治?”
  曲雁并未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到女孩身上,“我前段时日曾做客平江梁府,在梁主君口中得知你二人事迹,那时我便查过古籍,令女的症状确与呆症十分相似,只是年岁太小,尚不能确认。”
  平江梁家乃是李宵母族那边的亲戚,想不到几人竟还有一层这关系。顾如意命小厮将女儿抱走,神色极为认真,甚至藏着一丝哀求。
  “曲大夫,只要您肯出手医好言儿,无论是何代价,我与妻主皆会尽力满足。”
  梁纪倩插言道:“顾主君,医者非神,我师姐也说了,此症无法根治,只能尽量疏解,你莫要强人所难呀。”
  曲雁看向顾如意,那张与齐影极为相像的面容上,全然是为人父的急切神色,她开口问了句。
  “你二人年纪尚轻,为何不放弃寻医,再要一胎。”
  梁纪倩没想到师姐会说出这话,面露诧异看了眼曲雁,在看见师姐晦暗的神色时,脑中一转便明了她的意思。
  “曲大夫,言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叫我如何能放弃她!她还那么小,一定有可医治的法子。曲大夫,当我求求您,您就救救言儿吧。”
  顾如意语气激动,说到此眼中已染上水雾,他扑身就要跪在曲雁身前,又被李宵与梁纪倩紧忙拦住。
  李宵轻拍着自家夫郎的背,看向曲雁忧愁道:“曲大夫见谅,我夫郎他实在心切,这三年间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您确实是唯一一眼能看出言儿病症之人,他这才激动了些。”
  曲雁微微一笑,“我理解你妻夫二人的心情,这本就是医者本职,令女之症我会尽量医治,可此症见效慢,没有一两年是看不出效果的。”
  李宵终于松了口气,“多谢曲大夫,只要能治比什么都强。”
  “不必谢我。”
  曲雁沉默一瞬,轻声开口道:“只是我曾在梁府听闻,你曾给令女卜过卦,卦象显示此症根源乃出自你夫郎家中。”
  李宵有些意外,怎么药仙谷的人也对卜卦感兴趣,她犹豫一瞬便如实道:“确有此事,只是我夫郎身体并无杂症,他家中亦没有有此症之人,那卦想来是算错了。”
  曲雁直接道:“顾主君可是家中独子?”
  梁纪倩没想到大师姐竟如此开门见山,她看见顾如意身体瑟缩一下,随后不可置信抬起头来,抓着自家妻主的衣袖看向曲雁。
  李宵微蹙起眉头,“曲大夫这是何意,我夫郎确实是家中独子。”
  “不……”顾如意打断妻主的话,看向曲雁颤声道:“曲大夫,是不是言儿的病真与那卦象有关?”
  “万一呢。”
  曲雁嘴角噙着淡笑,顾如意曾听闻有的病是随着胎身来的,就算当爹之人没有,孩子叔姨之辈身上若有病症,亦可能传下来,他纠结半响便开口。
  “曲大夫,我确实并非独子,我曾有个同胞阿弟,但幼年便夭折,也不知有没有此症,言儿的病会否有可能……”
  顾如意面容忧愁,他说出的下半句几人皆知晓。
  言儿的病会否是他早夭的小叔身上传下的。
  “夭折。”曲雁轻念一遍,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你怎知他是早夭的。”
  “自然是我母父所言。”
  顾如意神情不解,他家中至今仍有一个牌位,他与他爹每年都会祭拜。
  曲雁直接开口问,“你弟弟叫什么?”
  顾如意显然一愣,但见曲大夫眼中神色,他莫名有些紧张不安,这显然不是与医治言儿有关的话题。
  虽不知曲大夫为何好奇,但此事也非秘密,于是他道:“我阿弟叫顾如愿……”
  据说他爹有孕那年,岭南马匪横行霸道,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顾家只好举家北上,说来也是有缘,顾如意与弟弟便是在临州一带出生的。
  那年实在颠簸,他爹孕中不曾吃过好东西,结果诞下这对双生子后,奶水只够喂养一个孩子,眼见两个孩子每日饿的哭闹心疼。妻夫二人一咬牙,拿出为数不多的盘缠将身子壮实些的阿弟送去同在哺乳的农户家中,这才让两个孩子都活了下来。
  可眼瞧着盘缠与粮食便要没了,他娘爹失眠了好几日,最后在俩孩子满月那日,将剩下的银两都给了那户农家,自己带着夫郎与一子闯回岭南老家,约定两年来抱回自己的幼子。
  妻夫俩带着一子吃了很多苦头,直到岭南匪患被除,两人提前半年赶去临州接幼子,却不想早就物是人非。在她们离去那年临州大旱,村中饿死饥民无数,而寄养幼子的那家农户也难逃灾祸。
  她们连幼子的尸首都未瞧见,官府之人劝她们莫找了,不是被山上的狼叼走,就是被饿红了眼的村民们分食。顾家妻夫在临州寻了整年,他爹更是每日以泪洗面,直到新的村落建起,他们的幼子仍没有消息。
  顾如意自有记忆来便被锦衣玉食宠爱长大,只是每年生辰时,除了有一桌子佳肴,还有空出一张的凳子,与他爹默默流泪的面容,他知晓那是给自己夭折的阿弟而留的。
  曲雁安静听完这个故事,面上瞧不出有何情绪,这事也不算辛秘,说出来也无碍,顾家在岭南的亲眷皆知晓此事。
  “这……”
  梁纪倩面色可谓十分复杂,她看了看那对妻夫,又看了看大师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可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她说完怅然抬起头,心里默叹了句,这可比戏本子讲的还要离奇曲折。
  顾如意,顾如愿。
  寓意多好的一对名字,本该是一对富贵人家的双生子,结果哥哥锦衣玉食享受宠爱长大,不仅嫁了位走仕途的,成婚第二年便诞下一女。
  而本该一同享受这些的弟弟,却被人带进浮屠楼,自幼便在阴暗污秽中摸爬滚打,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若非女儿生来有疾,顾如意本该与药仙谷毫无交集,他会继续做他的富贵主君,又在每年生辰时同父亲祭奠幼弟。
  顾如意抬起头,不安看向曲雁,“曲大夫,可我父亲也无此症,莫非真是我那夭折的阿弟带来的?”
  “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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