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绑定贤臣系统后》第114/135页


  圣皇观占据着太乙山的咽喉部位,进可迅速出山,退可藏于山野。且无论从那个方向进山,必须经过的圣皇观。她们若想绕过圣皇观,便要攀岩走壁,她的脚踝还肿着,基本无可能。
  王嫣然焦虑的说:“不然,我们耐心等等,说不定皇帝等会就回宫了呢?”
  日头已升至制高点,光芒大盛,他们立在山侧,只觉背上暖洋洋的。他们呆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过了好半晌,马儿已吃净了脚边的草,开始啃食金光洞壁上的浓色苔藓了。不远处有一队轻甲骑士纵马狂奔,很快他们便抵达圣皇观口,只见与禁卫一番交涉,他们便下马进观,不多时只见十六人抬的御撵缓缓行出圣皇观。
  圣人竟果真打道回府了。
  禁卫一时也去了大半,只留下零零星星数个似是有要务再身,迟迟不肯离去。
  他们不能再等待了,若是山里入了夜,其中危险更甚,恐有性命之忧。卓枝当机立断,她说:“不等了,嫣然,”她停了片刻,说:“你现下的身份是自边西而来,投奔阿爷老友的胡娘子。等会定会遇上旁人,以防出差错,我就唤你孙娘子。”
  “孙娘子,我们现在就过去,若是遇到禁卫阻挡再谈其他。路上你不要说话,若论及身份,我来说就是了。”
  王嫣然点点头。
  自抵达上京之后,她就一直易容改装,成日素衣淡妆,团扇不离手,端的是一幅弱不胜衣的侍女形象。与从前她歌姬的艳丽模样,那是半分不相同。而且淡妆易容并非真淡妆,眉目微蹙,脸侧垂下几缕长发。不论谁来,她知消举起团扇,将脸这么一挡,强做害羞便可。
  王嫣然得意起来,她这份易容的功夫,先由范娘子传授精髓,再加之她绝佳的化妆技术。强上加强,她特意去了熟悉的店坊做客,竟没有一人识得她。这么走了会神,他们快马已经到了圣皇观。距离观门二三里地的时候,便有御林卫上前,他阻拦道:“皇家别苑,速速退下!”他一抬头,看见卓枝,登时乐了:“小侯爷,怎么到这来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前卓枝跨马游街成日玩闹时相识的纨绔子弟。
  卓枝见是熟人,瞬时放下心来,她说:“我也是起兴到此处游玩,如何能过去吗?不会犯了忌讳吧?”
  御林卫说:“也是巧了,圣人御撵才离开不久......不过,额,算了还忙,你自是过去便是。”他磕绊了几下,也不知有什么详情内幕,卓枝急于赶路并不关心闲事。可御林卫目光一转,直直的看向王嫣然,说:“卓二郎你小子不懂怜香惜玉,山里风大,小娘子弱不禁风的,可别吹坏了。”
  卓枝无语,她说:“赶紧闭嘴,我们这就走了。”
  御林卫不依不饶,他左右凑前,细细打量着团扇后的王嫣然:“妹妹几岁了,家住何处?卓二,这是你的表亲还是堂亲啊?”卓枝不理会他,牵着马便要上前。王嫣然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她想赶紧终止纠缠,索性说:“请你自重,妾身是郎君的房里人。”
  御林卫果然不再纠缠,他羡慕的看着卓枝:“好艳福。”卓枝懒得细说,眼瞧着金乌一路西垂,又晚了些。山里的夜来得很早,他们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她调转马头,单手拉着王嫣然的缰绳,低声说:“孙氏,你随我走。”
  御林卫仍欲纠缠,他身后有个绿袍快步上前,斥责:“当值期间还敢胡来!”绿袍抱拳向上比,“主子爷尚在观中,上次挨那三十军棍,你是都忘了啊!”
  绿袍作揖,对卓枝说:“小侯爷,主子爷盘桓观中尚未离去。您是来请安的吧,我这就去通禀。”
  什么主子爷?
  方才圣人御撵都抬走了,还有什么主子留在此......她一愣神,唇畔泛起苦涩,她想还能有谁?
  卓枝低声说:“不敢劳烦御林卫众兄弟。这次我是私事出门,不便上前请安,到此之事,也请二位不必提及。”
  绿袍尴尬的说:“方才已有人去通禀了,您还是请个安罢。”这下她就是想走也不能了,很快包铜大门微开,来者是个身着青袍绣兽首的禁卫,他垂眸看着地面,语气很奇怪:“主子要你进去回话。”
  正是东宫身边禁卫李焕。
  猛地见到熟人,卓枝只觉五味杂陈,她低声说:“孙氏,且等我片刻。”说罢,她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垂首迈入观门。
  圣皇观庭前种植着数百颗银杏,枝叶舒茂,片片银杏叶宛若小扇,层层交叠遮天蔽日,方踏入那刻起,便教人觉森森然,卓枝不禁攥紧袖口,她一抬目就见东宫负手站在庭前,他依旧穿着青纱道袍,玄礼冠,一切好似和从前无异。
  可她心里知晓不一样了,卓枝缓缓上前,低声请安:“殿下金安,臣卓枝,”她僵硬地念着官话,冷不丁的听东宫问:“她是你的妾室?”
  她看着青纱袍角,低声说:“不是。”她不想说这种谎。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宫终于迈步走进银杏林中,他面上十分冷淡,不见喜怒:“不错,且人云不孝有三......”他看向李焕,语气漠然:“卓二郎已不是詹事府属臣。她的事无需请示,都退下罢。”
  这是,那一日她劝东宫大婚时说的话......卓枝长揖行礼,她极力压制心中惨然郁气,反复想着这就是她要的,她回身默默退出道观。


第101章 连个眼风也没扫过来……
  噌吰初破, 连绵不绝,声声悠远,卓枝顺着钟声来处望去, 圣母行宫隐于苍翠山色之间,隐约能看出琉璃钟塔飞翘的檐角。已经是申时初刻,天色虽然还亮,但是他们若真去圣母行宫,再回来定是过了闭城之时。届时两人无处留宿, 山中危险, 更是不好了。
  她揉了揉胀疼的脚踝, 慢慢走到门边,只见王嫣然没精打采坐在台阶旁, 双手托腮,一脸愁色。一定是等得太久了,卓枝打起精神, 温声说:“已是申时了, 今朝恐怕不能去听钟了, 我们这就回罢。”
  圣母行宫是高宗为纪念其母修筑的寺庙。
  庙中设万钟堂, 青石为基, 上设铜钟高约莫五米,钟身内外铸满佛经,因其铸造手法特殊, 钟声也极为特殊,不少上京百姓逢节便来太乙山外聆听钟声, 以为荣矣。他们此行目的也不知为何。但御林卫驻扎于此,为免去窥伺帝踪的嫌疑,她得找个来此的好由头。
  王嫣然已然听到动静, 她扭过脸,沮丧至极:“花卿,我,妾,”她起身快走过来,挽住卓枝小臂,暗暗支撑,减轻她脚踝的压力,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辔而行,很快圣皇观便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太乙山清幽犹如无人之境,王嫣然静默了一路,低声喃喃:“都怪我,若是甫一回上京,我便请你同来,而不是浪费时机......”
  卓枝拨转马头,慢慢靠近她,低声安慰说:“怎么了?明天再来好吗?不过是一天而已。”王嫣然连连摇首,她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缓缓说:“来不及了。”她看着卓枝,声音轻之又轻:“灵州起事了。”
  灵州起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会知晓?灵州毗邻西域十国,若是边界叛乱,圣人怎么有心驻跸圣皇观讲道?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卓枝神色一瞬间的空白,剧情末期肃王似乎联合西域诸国叛乱,兴起一番风雨。只是灵州这事,她脑海中没有半点印象,到底与肃王叛乱有无干系?她低声问:“你怎么知晓的?”
  王嫣然一时语塞,她怎么知晓的,这可如何回答?方才趁卓枝进观,她牵着马扮木头人,那个御林卫不依不饶嘀嘀咕咕,说什么方才骑兵穿的是虎头蹀躞带......王嫣然灵光一闪,她记得书中描述肃王在灵州的穿着便是如此,她试探的问:“这该是西域的装扮,你连这也不晓得!”
  那御林卫果然上套,本能反驳道:“那是灵州传令骑兵装扮,你个小娘子懂什么。”
  灵州传令兵?
  脑中瞬时阵阵晕眩,书中似乎描绘了这个场景,只说皇帝正与道人论道之时,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门外高喝:灵州兵变!王嫣然站立不稳,缓缓蹲下去,她捂着脸心道,这件事怎么不早想起来!她这个脑子真是马后炮。
  面对卓枝满面疑惑,王嫣然坦然的甩锅:“方才那个御林卫说的......”
  卓枝有点无语,这种消息那厮也该随便说,就这么一张嘴,怪不得前段时间挨了三十军棍。但是这事和王嫣然想去圣母行宫有什么干系,她不解至极,于是就这么问了。
  王嫣然支支吾吾,她想总不能说圣人即将封锁京畿之地,又说剧情里肃王的阴谋浮现水面,东阳党人猖獗,推出个假世子闹事......不对,剧情里东阳王世子已经死了,所以只能推出个假货冒充,如今卓泉可还活着呀!
  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两人这一路急行,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城前,击钲声渐渐愈发响亮,城门即将闭合。他们勉强赶上了最末一波,进了城,他们直直奔向曲江别苑。寿春县主正等在庭前,翘首以盼,见着他们问道:“怎么这么晚,脚可还受得了?”她又对着王嫣然温声说:“劳烦娘子,这一路照料花卿。”
  寿春县主是个很有威仪的女子,王嫣然见到她,总是不自觉的立正站好,她低着头拘谨的问安:“县主娘娘安好。”
  别苑早已备好一桌酒宴,她们一起落座,天色将晚的时候,方才散宴。今朝一日劳累,卓枝脚踝疼的厉害,便早早回房休憩。临行前,卓枝侧目看了眼邻院,好奇地问:“平日此时邻居也亮起了灯烛,怎么今日到没动静了?”
  寿春县主不动声色答道:“早晨便见人离开了,许是有什么事罢。”
  两人简单对答几句,王嫣然忙着回忆详细剧情,温声告退快步回到客房。不消半个时辰,便有侍女唤门:“孙娘子,县主娘娘到访。”
  王嫣然惊得手足无措,她讷讷的请人进来。寿春县主温和问候几句,又说:“今日见你微动筷匙,可是不和胃口?”王嫣然语无伦次,寿春县主也在席间,她太过紧张,没敢放开吃喝罢了,怎是不合胃口?
  闻言寿春县主笑了笑,吩咐侍女为她令呈上一席,翩然离去。翌日卓枝的脚伤更重了,竟然行走有碍。王嫣然见势不可,又听闻圣人并没有封京畿之地的消息,索性又去了趟太乙山,这次有了寿春县主的令牌,她顺利地抵达圣母行宫。途中小心辨认,果然见到了三姑姨婆说的那位妇人。
  只可惜她劝说无果,那妇人并不肯随她离开。两人一言不合,甚至起了争执,最终妇人命院守将她驱赶出去。她寻思着这事她一个人也办不好,干脆将这一腔心事,老老实实的交代给花卿。等她回去后,一时天色微晚,王嫣然梳洗过罢,提着靴避开众人,小心翼翼跑到卓枝门外。
  卓枝为她开了门,听她大略一说,便示意此事趁夜半无人时私下说。而后吩咐守园的侍女锁好院门,夜里不留人侍奉,全部都退出去。王嫣然简单讲明,只说圣母行宫中有一人,熟知她的详细身世,请卓枝一定帮忙。
  王嫣然寻亲的事,卓枝一直记在心间,眼看着她从上京奔波到玄阙,如今又找回上京,期间种种艰辛。于是很痛快的与她说定明日再去。
  熟料等她们第三次拜访圣母行宫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见那位妇人。所有修行者都说未曾见过此人。再三无奈之下,王嫣然悄悄问其他们引路的,上次才见过面的小沙尼,那妇人现处何处?小沙尼年岁尚浅,果然被套出了话,说昨日便被贵人领走了。
  当她正欲细问之时,圣母行宫的掌事院首厉声喝止,他们悻悻然只得再度离去。之后无论她怎么前去,怎么过问,圣母行宫都大门紧锁,她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人了。就这么慢慢耽搁了几天,她终于寻到机会,见那小沙尼一通哭诉,只说她是为了寻生母,心中艰难。这几日流连不去,她也勉强找到了些眉目,譬如前日她守在门前,瞧见有内侍携人进出圣母行宫。
  小沙尼怜她寻母艰难,悄声告知她带走那妇人的是正是此内侍。闻言王嫣然谨慎隐于树后,趁机凝神细细观察,那内侍大圆脸,身穿花卉金纹蓝袍,白底黑靴。
  她与卓枝一打听,才知这等装扮绝非寻常内侍。论品级也是各宫主子身边侍奉的大太监,或是宫中各局各司的掌印太监。
  正当他们为了如何进宫打听发愁时,忽然传来圣人欲在太平峪行宫设宴款待西域使节的消息,据悉王公贵族同往,合宫高阶妃嫔亦是一同前往。王嫣然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心道菩萨保佑,这不是大好的良机吗?
  太平峪位于太乙山不远处,这里坐落着数座华丽的避暑行宫,更妙的是,此处行宫不仅可以避暑,更是因为地处山间,因地利之故又有温泉别馆之称。此去一行人众多,王嫣然识得那内侍与妇人的脸孔,为了方便期间,王嫣然干脆继续装扮成孙氏那套妆容,只是身份稍作了改变。放了头发,换了衣裳,比照着瓶儿,充做卓枝房里的头等丫鬟。
  当一行人终于抵达温泉别馆之时,已是日头正炙,古老丛林树木苍翠,荫盖遮天蔽日,可是到底过了夏至的节气,仍旧是热的满身大汗。王嫣然本就怕热,她今日要现身于众人面前,心中担忧遇到肃王的人,故而脸上多装扮几层不说,就连衣衫也穿的更厚,全是为了身形有所改变。
  是以,她比旁人更热。
  王嫣然手中握着的团扇顿时没了装饰功能,她面上汗水淋淋,手里不住地扇风。卓枝递给她一方丝帕,也展开折扇微微摇晃,为她带来阵阵凉风。不知怎的,卓枝的手倏然间停住了,王嫣然诧异的侧脸去看,远处一行人缓缓迈步走过。
  她低下头,向后挪了几步,怎么这么不巧,遇上东宫了呢?从前在玄阙时,卓枝冰湖救她的命那次,他们同骑也是遇上东宫。当时东宫看她不善的眼神,她至今难忘。思及此,王嫣然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瞥向卓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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