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大人觐见》第73/183页
可视对讲里,盛和歌微微低下头,神情间有些憔悴,锦忆眉头一拧,下意识的问道:
“哪个妈妈?你的还是我的?”
你的?我的?其实对于盛和歌与她来说,这个问题压根儿就分不清,无论是贝靖荷还是郁凤娇,现在都算是他们俩人的妈妈,锦忆问这话,自己也是有点儿糊涂,所以她才问。
“贝靖荷。”
盛和歌抬起眼眸来,看着可是对讲里的锦忆,眼神中透着一丝祈求的神色,他的双手撑在门上,俊朗的脸上胡子拉碴的,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着,顿了顿,又说道:
“锦忆,我很担心,也很胆小,当年我和你的父亲就是这么死的,同样是心情郁卒不思饭食,你能不能去看看她,我求你了。”
门的那头,锦忆垂目,不想看盛和歌的双眼,她看着自己的赤脚,没有多做考虑,只是疏离的说了两个字,“等着。”便抬手关了可视对讲,转身进了浴室。
她花了一点时间洗澡,吹干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换了件蓝色的牛仔布一步裙,配着白色的短袖t恤,在门口穿厚底凉拖时,还停下来想了想,最终回去自己的箱子边,找了个黑色的小挎包背上,将自己的银行卡带上了。
虽然贝靖荷可能并不缺钱,而且现代社会医保设施做得也比较全面,但是锦忆觉得吧,如果万一呢?万一给贝靖荷治病需要一笔天文数字,而盛和歌又付不起这个钱,她好歹能给贝靖荷凑点儿吧,一点点杯水车薪,一点点生为…那啥的心意嘛。
打开门,锦忆看着靠在她门边墙上的盛和歌,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衬衣,黑色的牛仔裤,安静的等着,见着锦忆出来,立即站直了身子,于是锦忆头一偏,很有气势的“嘭”一声关了门,率先往电梯走去,头都不回的对站在原地的盛和歌说道:
“走啊,留这里捡金子呢?”
她的语气是很不善意的,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从来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盛和歌有求于她,也不介意锦忆的话,跟上锦忆就进了电梯,然后伸出长长的手指,摁了“-1”层,解释道:
“我开了车来,去地下室。”
哎哟,都有车开,她就没车!锦忆心里头酸不拉几的啐了盛和歌一句,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现在这会儿,根本就不是跟盛和歌斗气的时候,待得两人一路沉默的进了地下室,钻进了盛和歌的车里,锦忆坐在副驾驶座上,才是问道:
“贝靖荷情况严不严重?”
驾驶座上的盛和歌,眼睛盯着前方,启动了悬浮车,叹了口气,“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前两天晕倒在地上,已经送了医院,目前靠点滴在维持着。”
“那她很长时间没好好吃过饭了,你怎么现在才发现?你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听了盛和歌这话,锦忆不自觉的提高了些音量,她觉得盛和歌这话说得本来就挺让人生气的,身为贝靖荷的养子,做得是不是也太失职了一些?于是语气中难免有点儿责怪的意思了。
158 印象
身边的盛和歌没有说话,抿紧了唇,一副任锦忆责难的模样,将他内心的愧疚,毫不遮掩的释放出来,但是锦忆见他这模样,心里头就是莫名的火大,于是不但没住嘴,还接着说道: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摆出一副你很无辜,但是你愿意承受一切苦难的姿态,你以为别人都对不起你,你愿意原谅任何人,但是实际上你根本就是把所有的便宜都占尽了,你拥有那么多,那你是不是该尽点儿自己的责任了?盛少爷!!!”
生气的说完这些话,锦忆偏过身子去,双手抱臂,压根儿就懒得再看驾驶座上的盛和歌了,她觉得自己说的话一点儿都没错,在景家,盛和歌被贝靖荷和景华寒视如己出,如果不是郁凤娇发现什么端倪,盛和歌的日子也是宽裕而富有的,关键还是有爱的。
而在盛家,盛和歌上有盛老太太和盛家大房疼宠着,下有一群奴仆杂役供奉着,还有无尽的财富可以供他挥霍,这个人不是将所有的便宜都占尽了嘛?
他现在既是贝靖荷的养子,又是盛家的少爷,而锦忆现在却什么都不是,所以相比较锦忆而言,盛和歌几乎得到了全世界,那得到了全世界的盛和歌,至少该承担起作为养子的责任,好好照顾着贝靖荷吧?锦忆这话没说错吧?
车厢里沉默了很久,盛和歌一直抿着唇,双眸看着前方。直至悬浮车已经快要到了湘城医院的时候,他才是开口,道歉,
“你知道我最近回了盛家,所以那边很多的事,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妈妈,她生病,因为我走了,而你又没有回来就是这样的。”
话音一落。车子便缓缓的在湘城医院的停车场停了下来。此时天际微微露着鱼肚白,还有白晃晃的照明灯矗立在露天的停车场上。
锦忆推开副驾驶座上的门走了下来,深吸了口现实世界里的空气,空中弥漫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而这偌大的停车场里。除了她和盛和歌外。再无第三个活口。
她不想一直跟盛和歌纠结责任不责任的问题,人家盛和歌说得没错,初回盛家。盛家人有多欢喜,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时刻,盛和歌对贝靖荷有所忽略,那也是正常的,她听着盛和歌的解释,很烦,所以听了,但无法原谅。
跟着盛和歌进了湘城医院的住院部大楼,直接进电梯上了5楼,因为现在这个年代,身体疾病严重到需要住院的人,其实已经很少了,所以整个住院部都是静悄悄的,宛若栋鬼楼一般。
5楼负责值守的机器人护士,验证了盛和歌的身份后,便打开透明的安全防盗门,将盛和歌和锦忆放了进去,她跟在盛和歌身后,放慢了脚步行走在黑黝黝的长走廊上,只觉得周围竟然这样的安静,安静得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锦忆。”
前面带路的盛和歌,在快要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声淡如水的唤了她一声,然后缓缓转过身子来,用着那双一直都盛着浅淡的双眸,看着身后的锦忆,轻轻的说道: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前面就是她的病房,我在外面等你,好好跟她说,劝她吃点儿东西,可以嘛?”
她白了盛和歌一眼,心里倔强的不想和盛和歌说半个字,锦忆心里知道盛和歌在拜托她,为了贝靖荷在拜托她,可是这样的拜托,让锦忆心里觉得非常的别扭,还非常非常的难受。
她的亲身母亲,那个在20年前生下她的女人,因为心情不好不肯进食,而她却得像个外人一般,不仅对此毫不知情,还得受到别人的拜托之后,才有这个理由来看看贝靖荷。
这无疑是又一次提醒了锦忆,她就是个没有家的可怜虫。
晕暗的走廊中,有微白的晨光穿过透明的窗户,渐渐将前路充盈光明,锦忆错过盛和歌,抬起脚步往前,打开走廊尽头的那扇病房,在白色的房门轻轻划开的那一霎那,她怀着一种复杂而又忐忑的心情,终于看见了那个半躺在床上的贝靖荷。
真瘦啊,瘦得颧骨很明显的突起来,她穿着浅蓝色的条纹病号服,腰下盖着一床褐色的毛毯,座靠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手上,打着点滴,而贝靖荷的双眸,则无神的看着窗外。
似乎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声响,贝靖荷偏头来,看向站在门边的锦忆,无神的双眸中,有着什么莫名的东西微微闪动着,她张了张干涸的唇,却是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那么看着锦忆,仿佛很想亲近,却又隔着万水千山。
“嗨”锦忆轻轻的,主动同贝靖荷打了声招呼,嘴角扯了个很小心翼翼的微笑,深吸口气,“你看起来很糟糕。”
“嗯咳咳。”
这时候,贝靖荷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神魂一般,慌忙低下头来,开始整理着自己散漫的头发,锦忆说她看起来很糟糕,对,她知道,这不好,不好,第一次见面,哪儿能这样糟糕?于是抬手,一把便扯下了手背上的点滴,根本无暇感受手背上的疼痛,她掀开被子起身,赤脚踩在地上起,背对着锦忆,梗着喉头说道:
“我,我好久都没有梳洗过了,我去换件衣服,你说和歌他怎么把你给带来了?我说了过几天就出院了,唉,我去换件衣服,对了,还这么早,你不玩游戏了嘛?游戏里打架打赢了嘛?”
“”
锦忆沉默的站在门边,看着贝靖荷背对着她,语无伦次的慌张姿态,她突然发现,其实她们俩人此刻都好紧张,都很害怕给对方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于是低下头来,眨了眨湿润的眼眶,尽量用那种很轻松的口吻说道:
“没事,你慢慢来,需要吃点儿东西嘛?要不要我去餐厅等你?”
159 忆
“好,你去吧,我换件衣服就来,很快。”
贝靖荷呜咽着嗓音,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朝背后的锦忆挥了挥,像是赶人一般,就怕锦忆继续待在这里,会看见她更加狼狈的样子。
转了个身,锦忆心中有着无法抒发出来的悲伤,她不再看贝靖荷如何,因为换了个立场去想,其实她今天会穿上裙子,背上挎包,花了那么多时间修整自己的边幅,不也是不想让贝靖荷看见她平时里懒惰邋遢的模样嘛?
慢慢离开了贝靖荷的病房,锦忆迎着盛和歌诧异的目光,一句话不说,低头便往电梯而去,湘城医院的住院部一楼大厅里,有一家只对病患家属开放的餐厅,锦忆说的,就是去那儿等贝靖荷。
只是她往前走,手臂却被身后的盛和歌一把拖住,他的手很大,稳稳的握住锦忆纤细的胳膊,待得她转过头来,看见他满脸都是焦急的问道:
“怎么就出来了?你们谈得不好嘛?”
“跟你有关系?”
锦忆一个使劲,将自己的胳膊从盛和歌的手里抽出来,扭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她与贝靖荷之间那种天生的,无法言喻的默契,是非常细腻而敏感的,所以压根儿就无法对盛和歌明说,就算是能明说,锦忆干嘛要说?
“锦忆!”盛和歌扬声叫了一声,抬腿跟上了锦忆,“你要什么?你说就是了,我只希望你帮帮她。”
“我要什么?”锦忆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直直的看着身后的盛和歌,她笑了一下,觉得盛和歌这话真的很有趣,“我以前要很多,我现在什么都不要。”
其实盛和歌不明白,当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在帮贝靖荷了。如果她是因为想从盛和歌身上得到些什么,从一开始她就不会来得这样干脆,可是盛和歌不知道,他没有看到过病房里贝靖荷的反应。所以无法理解锦忆在做什么,他见锦忆从病房里出来的这么快,以为锦忆变卦了,不想见贝靖荷了,所以他急了。开始口无遮拦的给锦忆开起条件来。
对于盛和歌来说,他一直都知道他与锦忆之间,其实应该有一场争斗,至少在盛家,或者在景家,很多人都在等着锦忆来找他的麻烦,因为盛和歌得到的是如此之多,锦忆却被剥夺得几乎没剩下了什么,这谁都知道。
所以盛和歌愿意和锦忆做交换,只要锦忆愿意回到贝靖荷的身边。或者锦忆愿意对贝靖荷好一些,他可以给锦忆想要的一切。
在去找锦忆之前,盛和歌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他可以舍弃盛家,也不再回景家,可以去浪迹天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锦忆的面前,这些条件,都可以答应锦忆。
可是她现在却是笑着说,说她什么都不要,盛和歌愿意给。但她却不稀罕了。
转过身,锦忆一步跨入电梯,留下盛和歌矗立在原地,陷入一种石化的状态。而她很快便将盛和歌忘到了脑后,兀自陷入了自己的心情中。
住院部的餐厅,装修得就跟时尚漂亮的商店一般,锦忆进了餐厅,坐在一面全都是玻璃的墙边,看着玻璃墙外的那一片草地。迎着初升的太阳,正努力的舒展着四肢。
很快有机器人,穿着服务员的蓝白色围裙,拿着菜单过来了,锦忆捧着精致的菜单看了会儿,指着上面的几道菜肴和甜品下了单,还特意点了碗稀粥,将菜单刚刚阖上,便一眼瞧见了站在对面的贝靖荷。
贝靖荷已经换下了身上的病号服,穿着一件月牙白的连衣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绿色的开领薄毛衣,长发经过了仔细的梳理,显得有了些光泽,散在背后。
“有没有等很久?”
她冲锦忆笑了下,姿态很小心的,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坐在了锦忆的对面。锦忆抿唇摇头,算是回答了贝靖荷的问题,又将手中的菜单递给她,努力的传达出自己的善意,道:
“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