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难为》第18/29页
「不会的。」石影见状,马上坐到他身边扶起他。「你还好吗?」
莫浪平抚住她清冷脸庞,轻声说道:「你还活着,我便什么都好了。」
「可我不记得你。」石影别开头,仍不习惯这般亲昵举动。
石影陌生的眼神让莫浪平胸口一紧,他想发脾气,想放声嘶吼好让石影想起他。
但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知道石影真的忘了一切。否则,怎么会连他撒下自己是她相公这等大谎,都没有拆穿他呢?
「我知道你不记得从前之事,但如今我找着了你,你不用再害怕了。」莫浪平不再强迫要她靠近,只是定定地凝望着她。
石影想起这些时日之孤单、无助,鼻尖为之一酸,可她别开了头,就是不想在人前落泪。
莫浪平心一疼,不自觉地便张开双臂,极轻柔地将她拥入怀里。
石影身子原本是僵硬的,然而莫浪平的体温是那么真实。她偎得久了,心窝暖了,便也渐渐地习惯了靠在他坚硬胸臂里。
莫浪平将脸庞贴上她的发侧,他贪心地寻找着她的味道。如今,除了干净气息外,她的吐纳之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兰芷之香。
但她还活着,而且还恢复了女儿身,这对他而言,便是万幸了。
虽然,他仍不明白她为何要掩饰女儿身,害得他为这段感情揪心了如此久,不过她现下可是他的「妻子」了。
其他天大的帐,他们可以日后再算!
莫浪平将她揽得更紧,低头凝望着她,发现她却小孩似地枕着他胸前,眼神迷蒙地张开檀口打了个哈欠。
他没见过她这么娇美姿态,心中怜爱顿生。
「你……」石影一抬头,发现他正含笑注视着她,耳根子一红,轻推了下他。
明知道是夫妻,可他对她而言,毕竟仍是陌生人。谁知她就这么由着他搂着,竟也不觉得怪异,兴许是身子还残存着对这人的记忆吧。
「累了?」莫浪平轻抚着她的脸颊。
「我夜里老作梦,甚少睡好。」石影轻声地说道,羞红了眸,垂眸望着自己绞结的十指。
她与他应当曾是一对恩爱夫妻吧。瞧他瞧人的眼神,便知情了泰半哪……
「你今儿个夜里抱着我,包准你一觉到天亮。」莫浪平开怀地放声大笑了起来。
见石影脸蛋更加嫣红如醉,莫浪平不禁心魂动摇,忍不住低头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一下,再一下……
最终,还是忍不住扣住她的后颈,放肆地汲取了一回她的淡香,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他才肯松了手。
「我明日便带你回家。」莫浪平抚着石影柔嫩脸庞,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来上一场「洞房花烛夜」,免得她日后突然忆起一切,翻脸不认人。
「家……」石影眨着眼,眉心一揪。
「别怕。」莫浪平抚去她眉宇问拧皱,知道她如今易于惊慌,他极有耐心地慢慢说道:「我是个四海为家的大夫,处处是家。不过,你在赫连府里住了十几年,还有个好姊妹,叫做宋宝宝,她是我的徒弟,她听到你平安无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朱宝宝?」石影觉得这名字挺有意思,双唇微扬。
「你记得她的名字,却忘了我?」莫浪平马上板起脸,不痛快地鼓起腮帮子。
石影看着他孩子气模样,忍不住嫣然一笑,水眸亦随之晶亮了起来。
莫浪平一怔,瞧得痴了,再次倾身想一亲芳泽。
「你……你别又……」石影从他灼热眼神猜出了他的心思,飞快地后退一步下了榻。「我去请大娘帮你烧些热水。」
「你之前总会帮我刷背。」莫浪平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
「我不记得了。」石影辣红了脸,根本不敢看他。
哪有人初次见面,便要求对方如此过分亲昵哪……
「可我现下受伤了,你要我如何洗?」莫浪平苦着一张脸,装出虚弱声音说道。
「我哪里知道……」石影低吟了一声,飞快地跑出房间。
莫浪平看着房门,只是傻笑着,笑得长眸眯成一直线,笑得他奔波多日的身体拚命地痛着,他仍然咧嘴笑着。
石影还活着!石影是女的!
老天现下是在鼓励他行医救人,才给了他这样大的福报吗?
莫浪平双唇上扬,此时心里满满地尽是喜悦,他取了颗补气药丸含在嘴里,倦极身子在安心之后,双眼才一闭,便沈沈地睡去了……
半个时辰后,石影请马家父子帮忙提着热水,她则端着饭食走进屋内。
莫浪平躺在床榻里睡得正沈,周遭的声响不曾让他抬一下眉头。
这人累坏了吧。石影凝视着莫浪平,心中升起一股不舍感受。
她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着自己亲人了,没想到竟有人为她执着至此哪。
「多谢马大叔。」
石影谢过马家父子,目送他们转身离开后,她缓缓走到榻边。
马大娘说过,此处村庄路径极为隐密,多年来甚少有外人到访。他究竟花了多长时间,从山顶一路走到衬里呢?她在这里已待了一个多月,这人该不会就痴痴地找了这么久吧?
石影看着他的容颜:心疼地发现他眼下憔悴与瘦削双颊,尽是藏不住之疲惫。
否则,这人容貌俊挺,那长眸挺鼻薄唇都是好看的,一对眸子尤其黝亮得让人侧目。
可那黑眸也放肆得紧哪!当他在看着她时,占有神态竟是如此明显。她甚至不需要与他熟稔,便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在意。
石影捣着发红脸庞,对于自己竟因为这个男人脸红而感到诧然。这一个多月来,她始终以为自己对于喜怒哀乐是十分淡然的啊……
这男人当真影响了她。如同此时,她明知自己该叫醒他,让他将身子洗净,如此他才能好好睡上一觉。可一瞧见他睡得如此沈熟,她真的唤不出口。
石影拧了条干净布巾,逐一擦拭着他脸上尘土。来回擦拭了几次,直到布巾全都染黑为止。
当布巾拭净莫浪平脸庞之后,他浓眉渐松,双唇扬起一道笑容。
石影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只是,她的笑容持续得极短,因为每日必然要袭击她的头痛,竟在此时无预警地劈上她的脑门。
「不……」
石影低哼一声,抱着头无力地贴着墙面,滑到地上。孱瘦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任由脑中鎚击般的剧痛,一下、一下地让人难受得生不如死。
「救命——」
石影一句救命,教莫浪平在瞬间弹坐起身。
他一看到石影脸庞毫无血色,急忙下榻,打横抱起她,让她躺在长榻上。
莫浪平扣上她右手寸口,再探至左腕脉门,脸色忽而凝重了起来。
她脉长极促,表示瘀血滞凝于头部经络间,而脉象无力且紧,代表肺腑已受邪气,若不能调整好,这辈子都得犯上这么石破天惊似的头痛,连带着肩颈:心肺也要受到牵累,日后身子孱弱亦足不能免除之事。
她这毛病,只要一日扎针两回,一个月之内毫不间断,他便有把握能将她脑内瘀积沈脉导回正常。
待得她气血瘀结通畅了,应该就能多少记起一些前尘往事了。
莫浪平一忖及此:心头却是一慌。
也许他应当一日只为她扎一回针,待到两人感情更加密切,她也舍不得离开他之际,他再改为一日扎两回针。
只是如此举动,会不会让石影多受苦呢?或者,他可以先以通血方剂,兼以蜜丸补气,待她调养好体质,不再这么虚寒之后,头痛便不会如同今日这般让她如此难受了……
不过几回呼吸时间,莫浪平脑子里已闪过千百个念头,直到石影逸出口之啜泣声惊醒了他。
「好痛……」石影蜷着身子,贝齿陷入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