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爱你》第56/85页


  我有些愕然,因为从未想过以张子健的性格,会这么直接地把话说开。
  张子健低头看着我,温浅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似乎在努力酝酿着心里的想法,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在上海的时候,你问我的生日愿望是什么,我说希望有人陪我分享成功的喜悦。如果你现在问我同一个问题,我也会照样回答,然后加上一句:那个人是你。”
  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把说开。既然对他没有想法,就不应该拖着他。“张子健,我这话只说一次,我们之间只是朋友,我没有勇气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为什么?”他拉着我的手,手指微凉。
  我甩开了他的手,走到小溪旁的石头坐下来。“我和陆永城的事情,你也很清楚。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弯身蹲在我的身旁,拾起地上的小石头往小溪里扔去,溅起了一圈圈的水花。“芷晴,如果你觉得有压力,也别推开我,让我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好吗?”
  张子健的语气甚至含着一丝乞求,是我从未听过的卑微。我从未想过,像他这种冷淡的男人,也会有这么一天,静静地蹲在一个满是伤痕的女人身旁,求她不要推开自己。
  我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他的说话。
  “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他终于挪动身体,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不断地拾起地上的小石头往水里扔去。
  于是,我们两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草地上的小野花随风而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张子健轻声说道,“昨天Haji打电话给我,问我你什么时候才回去上班。他快递了一份礼物给你,说是感谢你帮他验货和采购。”
  说起Haji,我又想起了广交会上那名穿着麻布长袍,笑容可亲的中年男人。他创业的经历很励志,是那种白手起家的人,勤奋而好学。最让我欣赏的是,以他那个民族的风俗,是可以取多名妻子的,但他只有唯一的一位。他曾经在一次见面时对我说,自己很爱他的妻子,此生有她一人便足以。
  那时我只想到一句话,“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他说,“Carrie,compromise.is.necessary.when.you.are.in.relationship.”
  那时我还没能适应他的中东口音,Compromise这个单词听了很多遍也抓不住是什么意思。他看着一脸疑惑的我,笑着从公文包里翻出墨水笔,在我的手背上写了下这个英文单词。我回家后特意查了一下字典,发现它的字面意思是“妥协”。
  我笑了,如果让我把这段说话翻译成中文,会是“宽容是恋爱和婚姻的必需品。”
☆、113.回归
  “Haji下周会来中国出差,你要见他吗?”张子健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问道。
  其实我也想念我的客户了,想念那些忙碌而充实的日子。没等我回答,张子健又继续说,“回去工作?给你加薪怎样?如果觉得感觉不好,再炒老板鱿鱼。”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应声说道,“哪有这样的老板,我有那么重要吗?”
  他故作严肃地说,“嗯,挺重要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会议室的那些蝴蝶兰都枯萎了。有几名老客户总是发邮件问你什么时候上班,还有王婷婷在我出差前,质问我是不是把你辞退了。”
  看着我笑而不语,张子健伸了伸懒腰说道,“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因为被你拒绝了,而拿工作上的事情难为你。不过要是你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会很高兴。”
  想起客户的关心,我的心都会涌起一丝暖意。工作已经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虽然自己介意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但对他们更多的是不舍。
  “走吧,太阳都下山了,等会儿他们说要烧烤,我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欢快地走在张子健的前面。
  他看着我,用往日认真而严肃的声音叫住了我,“林芷晴!”
  “嗯?”我回头朝他招手,示意他快点跟上我的步伐。
  他小跑着走到我身旁,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你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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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妈妈知道我要重新回到公司工作的时候,显得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她那天拉着我到商场买了一大堆衣服,美其名曰,“女人就该打扮,新衣服是新生活的开始。”
  我想,颓废的日子过得足够久了,接下来我应该勇敢地踏出第一步,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我没有再回到市区的办公室上班,而是随着张子健来到了郊区的工厂。他已经把业务、设计开发等重要的工作都移到工厂这边办公,说销售和生产必须凑在一起才能提升效率。
  新的办公室,张子健安排了独立的办公室给我,就在他的办公室对面。每天早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我还是习惯帮他泡一杯普洱茶,然后帮办公室里的向日葵淋水。
  我私下问了他很多次,为什么不种蝴蝶兰而改为向日葵了,他始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天在小溪边的对话,他也没有再提起。正如他所说的,公私分明确实是他的最大优点。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张子健偶尔也会来我家撑饭。但鉴于家里其他成员的极力劝慰、游说、甚至是威胁,我不再抗议张子健上来。没办法,现在他是我的上司,也成了我们家的贵宾。
  张子健还给我外婆介绍了一名老中医,传闻是华佗的第N代弟子,精通针灸和推拿。外婆理疗几次以后,双腿逐渐恢复了力气。慢慢地,她开始支撑着架子在屋里走动。因为这事儿,妈妈没少拿我说事,总抱怨我对张子健的态度太冷淡,说得好像我亏欠他似的。
  记得那个周日上午,天气很冷,但阳光依旧明媚。外婆难得兴致好,说要请张子健喝早茶,以感谢他的帮忙。
  忙里偷闲的张子健直到九点多才姗姗来迟,随行的还有张明霞。再次见到张明霞的时候,我的心依然泛起丝丝温暖。回想起她那天在医院护着我的情景,我的感激之情就会从心里涌出来。
  其实我一点也不奇怪张明霞会在酒楼出现,因为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与我妈混得很熟。听林浩然说,我那帮爱美的姨妈团,自从打听到张子健的妈妈经营美容院以后,便嚷着要去试试。
  结果我妈加上姨妈和舅母们,在张明霞的美容院蹭护肤、蹭修身,最后还蹭饭吃。不过看张明霞脸上愉悦的表情,估计她们是玩到一块儿去了。
  喝完早茶,张明霞提议到河边吃海鲜,结果只有我和张子健没有附和。
  “那你们负责送外婆回去吧。”妈妈拍着我的肩膀笑得有些暧未,“阿姨会照顾老妈子的,你们负责送她回去就可以自由活动。”
  与张子健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对他的想法改变了很多。他把我身边的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对我的态度也很谦和,似乎那晚在楼下的强吻不曾发生过一样。
  张子健负责推着外婆的轮椅往电梯间走去,我侧帮他拧着公文包。当电梯来到五楼的时候打开了,三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让本来宽敞的空间变得局促起来。
  没等电梯门关上,一名中年男人已经率先发话,“张总,这么巧?”我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的男人我见过,是盈美的陈董事长,而他身旁站在的身影曾经让我那么熟悉,而此刻却变得异常陌生。
  没错,是陆永城。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些人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一辈子,都可能不曾遇上;但有些不想要有任何交集的人,或许在不经意之间就会碰到。
  “陈总,真巧。陆经理,很久不见。”张子健脸上浮起了职业性的笑容,不慌不忙地打着照顾。
  陆永城没有与张子健打招呼,却把目光落在一旁的我身上。现在回想起来,我与他在医院决裂以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他的样子变了很多,陌生得连我也差点认不出来。
  低垂的刘海遮住了英气的眉毛,往日爽朗阳光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忧郁和冷漠。他依旧穿着灰色的衬衣,宝蓝色的领带一丝不苟地贴在胸前。细看一下,那件衬衣的衣领有轻微的磨损,与价格不菲的西装毫不相称。
  陈董事长扭头看了我一眼,估计贵人善忘,已经记不起我的样子,只是笑着问道,“张总真有孝心,难得周日也陪老人家和女朋友喝早茶。”
  婆婆坐在轮椅上,听到客套的说话抬头笑得灿烂,“是呀,子健对我的外孙女很好,对我这老骨头也好,真难得。”
  我没有留意张子健的脸上究竟含着怎样的表情,但我很清楚看到陆永城两道凶光像闪电般落在我的身上,看得我很不自在。此刻的我,只想电梯快点到达地下停车场然后离去。
  张子健似乎看到了我的不安和局促,轻轻把我的右手握在掌心,礼貌地回应说,“孝顺是应该的,外婆的腿不太好,很久没这般有兴致外出喝早茶了。”
  这时电梯的门打开了,陈董事长和另外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出了电梯。陆永城静止在原地,目光从我的身上缓缓地落在张子健紧握着我的手上,脸上的冷漠变成了愤怒。
  可是没等他说什么,身后便传来陈董事长的催促声,“永城,你还不出来?司机在外面等着。”
  陆永城用愤怒的眼神望了我一眼,手指停留在开启键上,冷冷地问道,“为什么换电话了?”
  我没有回答陆永城的说话,因为我在两人之间,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表达心里想法的词语。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伤我至深,原以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狗血,偏要让他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我和张子健走到一起。
  “因为不想某些人找到我。”我用小得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
  陆永城终于松开了按钮,大步走出电梯。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可是我感到一具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直到电梯的门完全关上。
☆、114.蝴蝶兰的故事
  张子健似乎看出我的心情不好,把外婆送回家以后,提议陪我到附近的小溪边散步。
  外面的天气有点冷,我把外套忘在外婆家里,忍不住抱着肩膀打了个喷嚏。张子健立刻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我的身上,然后拉着我的手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
  “冷吗?”张子健把我的双手握在掌心,放置在自己的嘴边呵气。
  我想抽回双手,可是他的力度很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张子健,请你放开我的手。”
  “不放!”眼前的男人竟然耍起流氓来,紧紧攥着我的双手就是不放开。他瞄了我一眼,偷笑着把我的手放在唇下啄了一口。“你的手很冷,是因为身体没有补回来的原因吗?上次给你买的补品吃完没?”
  我有点哭笑不得,张子健你可是启宏的黑脸神老板,每天在办公室吼人做事的时候凶巴巴的,怎么现在变成一副痴情男子的模样呢?
  “想知道关于蝴蝶兰的故事吗?”张子健终于放开了我的手,帮我裹好身上的衣服,然后陷入了一片沉默。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关于传闻中喜好蝴蝶兰的优雅女子,以及张子健心底的秘密,这多少源于他身上那种让我深感同情的寂寥。“如果你愿意说,我便听。”
  张子健凝望着远处的溪水,表情变得忧伤起来。那是一种因为痛苦的回忆再次涌现,所流露出的那种无奈和痛心。
  “他叫易兰,我大学时的师妹。虽然自幼丧父,家庭条件也不好,可是很刻苦和善解人意。”张子健沉默了许久,终于打破沉默。“当年我刚毕业,拿着父母给我三十万创立了启宏,她从那个时候开始已经陪在我的身边。她人如其名,是名安静的女子,性格随和、心底善良。”
  这让我想起了会议室那些白色的蝴蝶兰,就像是阳光下绽放的云朵,温婉柔和,让一个人浮躁的心情都变得愉快起来。“那些蝴蝶兰很漂亮,可惜我不在的时候,全都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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