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歹毒,卯上鬼面傻王》第411/454页


  第二天的来临,迎来的世界,已是焕然一新,大不一样。
  本来枯木林立,凛凛萧瑟的立冬世界,今儿推开门窗,得见外世,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冰天雪地。
  也不知道是哪个院子,哪房的小丫头,叽叽喳喳欢呼雀跃,直嚷着雪景真美,好不热闹。
  燕楚醒来时,也不知是被外头吵嚷的喧闹声闹醒的,还是被一双寒鸷的危险视线给激灵醒的。
  如今不打仗了,又是长期窝在这深宅大院里,这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的惰性完全都被养了出来,他这警觉性呐,当真是越发的低了。
  当他睁眼看到的第一眼,不是自己个儿熟悉的人或事,也并非是他想要看到的人或事,而,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一个非常陌生的人,那人对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显然,怕是也有非常陌生的事儿,正要同他讲。
  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他就要坐了起来,嘴角钩挂起一抹似笑非笑,“司马大官人倒是来的赶早,本王可是连早膳都还……。”
  后头的话,都在他蓦然睁大的绯眸同时,戛然而止。
  “她……她怎么会在本王……。”大概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看着与自己同榻共枕,甚至还手脚都使劲儿缠在了自己身上的女子,燕楚第一次,情不自禁的就慌了神了,连忙伸手就要推开女子离开自己身上不止,还掀起了被子,去看自己身上的衣物。
  他这般仓皇无措的样子落在早在榻前不知站了多久的旁人眼里,简直就像突然失了身子,而害怕的不能自已的小媳妇儿模样。
  样子是有些滑稽的,但在场的,却是没有一个人儿能笑的出来。
  堂堂的战神王爷被人捉.奸.拿双,这成何体统,这要是传扬出去,以后何止是他燕王的脸面,哪怕是燕王府的脸面,怕是也要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然,万幸的是,燕王掀开的被子下,虽然衣衫略有不整的迹象,不过都还完好的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燕楚是松了一口气的,一旁的府中下人,却只是略略的吐了一口浊气。
  这种事,就算身上衣服完好,可那又当如何?
  到底还是颜面扫地了,到底还是和有夫之妇抱在了一起睡在了一起,不是?
  彼时,不光是秦管家林大夫,乃至花想容,甚至是旁的一干府里下人,看到这幅场面,都不禁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与其发生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倒不如就让自家爷与那什么玉公子继续热络下去,左不过就是背上一个断.袖的难听称呼罢了,反正自家爷不过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皇家什么的也用不着他的传宗接代,只怕皇帝呐,还巴不得自家爷从此断下去呢,没了后继有人的传承香火,皇帝对自家爷的忌惮反倒还会更小一点吧?
  “哼,燕王,是不是家花当真不如野花香?”一直阴沉着脸不发一言的司马流云,声音格外的阴冷讽刺。
  到底还是自己有错在先,燕楚的底气比起昨儿个来,难免低了许多,毕竟没有真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倒也没有什么心虚,不过仍旧不敢去看司马流云的眼睛,“抱歉。”
  语气大多都是中肯的歉然,少部分,夹杂的都是兀自的懊恼。
  这酒当真不会是个好东西,即便自己昨晚没有喝醉,可到底喝多了就困乏了起来,故而,才导致了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
  司马流云并没有接受燕楚歉意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掀了掀嘴角,环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燕楚,“燕王,将心比心,希望你,最好牢记这一点,司马可是个商人,商人,最喜欢的,可就莫过于你来我往。”
  言罢,一记冷哼,弯腰捞起榻上被燕楚推了开的,身上仍是酒气熏天的平阳郡主,继而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燕楚望着司马流云离去的高大背影,脸色有些不好看,偏又像发作不得的样子,只得视线不善的盯着,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司马这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分明就是在告诉他燕楚,今儿他燕楚做了初一,他司马流云明儿个就要做十五,看谁更狠――
  突然,燕楚越发的懊悔让这冤家对头的两夫妻,就这样住进了燕王府,甭说是三两天的时间了,现在他可是三两个时辰都有些受之不住了。
  用力的揉了揉抽筋似地疼痛眉心,他没好气的低喝了一声,“秦叔,你昨晚怎么就不拦着点?”
  秦管家大呼冤枉,“哪里没拦,可王爷您自个儿的德行,您自己个儿还不清楚吗?要拦也得看老奴拦的住啊!”
  也是情绪不好的关系,秦管家这会子说话,半点也没了平素对燕楚这个王爷的恭敬,语气一样的没给个好儿。
  燕楚一噎,有些结舌,这事儿确实是他自己的原因占了多数,可是,“那你们好歹也得把她从本王身上拆开吧?!”
  喝酒喝的不论怎么大发都不重要,重要的只在于,为什么平阳黏在他的身上――
  这要是她不是如此,今早的尴尬还会有吗?
  秦管家一看自家王爷这就是死性不改,也不知道怎么就惯出了这样的臭毛病,但凡出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往旁人身上推,简直令他失望至极。
  “反正昨晚是拉开了的,至于郡主为何又突然摸到了您的睡榻之上,就不是老奴的预料内的事情了!”语气不耐的撂下话,秦管家便青着一张脸,拉着林大夫兀自气呼呼的走了。
  明知和郡主在一起,那就是个是非,不把人请出去也就罢了,还让郡主干脆住进了王府,如此不算,还两人花天酒地,喝的酒气熏天,分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绊子,不反省倒也罢了,还在这发牢***,实在是令人烦透了――
  饶是这么些年都包容宽容了,这一次,秦管家却是如何的都不想再忍了。
  在场诸人大概都是没有料到,向来对自家王爷都是言听计从娇惯着的秦管家,居然会蓦地发这样大的脾气,都是愣了一下。
  连燕楚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花想容,摸着下巴,冲燕楚笑的极是猥.琐,“嘿,我说爷,难得初恋在怀,昨晚难道就真的没有天雷勾地火,没有那什么……烈火烹油旧情复燃?”
  “滚你娘的蛋!”燕楚一个枕头捞起,狠狠的往花想容身上砸了过去。
  花想容手脚倒是接的利落熟稔,显然这种招数已经接过不下无数次,早就已经烂熟于心,“哎呀,爷,您何必恼怒呢?要当真你们还是郎有情妾有意,现在又有了这样一个契机,倒不如大大方方在一起得了嘛!只要让司马大官人给个一封休书,你在名正言顺的娶了郡主,也没什么不好不是?敢作
  敢当,敢爱敢恨,这才是真汉子啊!”
  “滚,给老子快滚出去!”燕楚气的差点就要从榻上跳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花想容,伸手用力的指着门外。
  纵然咱燕王殿下生的好,什么面冠如玉似谪仙的,这会子面目扭曲,狠瞪着那双赤红绯眸的样子,还是异常的可怕的,简直就像要吃人的地狱修罗一般。
  甭说旁的胆怯懦弱的丫鬟婆子们了,就连花想容也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没敢再继续贫嘴下去,边讪笑着,边同作鸟兽散的丫鬟婆子们,一道给退出了书房,“别动气别动气,属下这就滚,这就马上滚――”
  “混帐东西。”即便所有人都出去了,燕楚还是忍不住低声咒骂,揉着似要炸开的头,说不出的烦闷。
  忽而,也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还真就从榻上跳了起来,连衣服都是随便往自己身上套着,脚步就十分慌乱的就往门外冲了出去。
  冲到一半时,终于发现了自己没穿鞋的脚,应该是因为被冷的不轻,这才发现了的。
  故而,又折回身,急忙的把鹿皮靴子一套,就推着自己那把老旧的轮椅,几乎是小跑到了门前,要开门的那会子,才一屁股又坐回了轮椅上,然后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边装模作样的继续装成一个下半身瘫痪的废人,推着轮椅出了书房。
  出去后,行驶踏上的,依旧还是那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路……去往南苑的小道。
  大概是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他慌忙的心情,很快就被影响到了,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一抹自嘲,渐渐浮于他的嘴角,“就算她听到了什么非议又何如呢?只怕……是半点也不会在意的吧?”
  将他摒弃遗忘了将近四年光景的无情女人,他还要寄希望于什么?
  吃醋,还是恼怒?
  只怕不高兴的为他颂歌,巴不得把他这个缠着她不放的麻烦精送给旁的女人,那都是好的了吧?
  如此一番苦不堪言的自嘲笑着,这前往南苑去的速度,也渐渐的缓慢了下来,甚至三番两次,还有停步不前的迹象。
  不过,终归拗不过自己心里那最后的一丝期盼,最后始终还是继续走上了那条通往南苑的路径。
  鹅毛大雪,纷纷飞扬,仅仅只是一个晚上,就把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雪白,让这色彩斑斓的世界,恢复最初的纯净,让一切罪恶与丑陋,全被无声的掩埋。
  可惜肮脏的就是肮脏的,有再好的干净外衣,也不过是一触即破的脆弱遮掩。
  而美好的就是美好的,就算被如何的遮掩覆盖,也挡不住其下的风华绝代。
  当燕楚进到南苑大院的那刻起,眼观一眼看到的那处美景,耳听不断盘旋于耳边的清音妙曲,脑子想到第一个念头,便就是如此。
  他眼睛几乎都是眨也不眨,死死的望着那南苑红梅树下,伊人吹箫的画面,而呼吸几乎都是摒了住,生怕自己的一个呼吸声,都扰了这妙音的绝伦天籁。
  但见鹅毛飞雪,伊人娉婷独立与红梅树下,背影潇潇,侧颜美好而恬静,些许飞絮落于发髻肩头,落于她轻颤低垂的长睫之上,别致动人,忧郁清绝,冷艳斐然,一身锦缎红衣,如画中玄女,美的竟不是凡人。
  就是连那一树烈艳红梅,竟被她比的黯然失色。
  一时间,燕楚竟看的目色痴然,心旌神摇。
  两人断断续续在一起光景,大概不过匆匆一年,偏偏,这样的短暂一年里,诸多烦扰,真正岁月静好,安然相处的日子,却是屈指可数。
  许是因为如此,彼此对彼此,却是了解的并不多,知道的多些的,也不外乎是对方的为人和手段罢了,而对方的心性,对方还会些什么,对方的那颗心到底是如何的,竟只是一知半解,怎么也看不透,摸不着。
  人,是一种特别奇怪的生物,许就是因为对方过于神秘,许就是这份不解,才会令自己心生向往,才会不知不觉,深陷其中,回过头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泥足深陷,难以自拔,而那人,早已深刻于自己心中,如何也抹杀不去。
  是啊,就是这份朦胧和神秘,就是因为这份不够了解,偏偏,就成了促就情根深种的最初缘由。
  听起来,确实是有些可笑,但人与人的相处,往往,它就是这样的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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