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贼》第2/410页


  只有栏杆围住的部落,在这样的深秋寒夜,总有许多防守的漏洞,凌茗瑾三人饶过几个看守塔,就在一处帐篷之后找打了漏洞潜了进去,篝火大会在部落中间的空地举行,按着凌茗瑾的猜测,粮库是部落的命脉,断不会设在外围,要一个个帐篷的查看,实在是不便,于是她心生一计,掏出了怀里的火折子,借着寒冽的秋风,吹出了火星子。
  若是起火,那部落的人最紧张的,除了大汗的性命,就是粮库的安全。她与戎歌子絮使了个眼神,在他们耳边细语交代了两声,然后她手中的火折子就化为了黑夜里的一颗流星,向着一处飘着部落标识旗帜的帐篷划落。
  流星带着火星沫子,在黑夜里忽暗忽明的就如睁眼闭眼的怪兽,深秋天干物燥,就算是星星之火也可燎原,更何况凌茗瑾在火折子落下后,又加了一脚踢翻了一旁的火架子加大了火势。
  为了让草原上早些燃起一场绚烂而壮观的大火,也为了完成自己那个极难完成的任务,凌茗瑾三人没有心痛帐篷的精美也没有担忧蛮人日后生活的博大心怀,他们又陆续踢倒了许多火架子,然后躲到了暗处观察。
  草原的风,是一个暴躁的汉子,饶是如此温和的火在他的挑拨下,也变得熊熊高涨了起来,一场足以烧毁大半个大汗部落帐篷的大火,正在一步步提升着草原的温度,温暖了三颗被寒风吹得嘴唇发紫鼻子通红之人的心。
  瘫坐在一处不会被火势波及不会被人发觉的木板后,凌茗瑾细数着时间的流逝,不时探头看着手舞足蹈的蛮人们,无聊的揉了揉被风吹得麻木的鼻子,打了个哈欠。
  “看,他们动了。”
  就在她搓揉着双手取暖的时候,一旁关注着蛮人的戎歌扯了扯她的衣袖,凌茗瑾闻言探头,勾起了嘴角,熊熊燃起的大火散发着灼人的温度,她抹了抹头顶正要滑落的汗滴,看着前头不远处的蛮人们开始慌乱开始奔进未着火的帐篷拿出了盛水的器具躁动起来。
  大火熊熊,不时炸起一团火球,吓得蛮人们连连退后,木板后凌茗瑾清澈的双眼格外明亮,眼中两团跳动的火焰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时而收缩时而涨大。她紧紧盯着慌乱的蛮人们,看着他们护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匆匆走去了别处的时候,她扬了扬手,跟了上去。
  蛮人已经慌乱,根本不会想到三个罪魁祸首已经潜进了他们中间盯上了他们的命脉。被蛮人护着的男子是他们的大汗,就如凌茗瑾预料的一般,他们去的地方,就是粮库。站在人群中看着大汗带着几名高壮的汉子停在了一个比其他帐篷打了数倍的帐篷前掀开了帘门,凌茗瑾与戎歌子絮点了点头,拉低了帽檐,消失在了慌乱的人群中……

  003:一骑绝尘,孤身入长安
  焱显年间五十六年冬至,蛮人粮库无故失火,为求生路,蛮人大汗亲入大庆,与皇上立下一份契约,蛮人深入草原移居大漠,大庆给予其一年粮食。
  这一年的冬至,玉门城比以往安宁了许多,无数举家带口逃往别处的百姓回城,一直在玉门城内巡逻的铁骑兵也少了大半,虽然那场大火烧了大半个草原使得寒风悉数卷入玉门城,但没有蛮人南下的骚扰百姓就以知足,闲暇之际,他们还会提起那场烧了整整三日让人谈之色变最后因天降大雨才熄灭的大火,也会提起一直住在破庙里的五个乞丐怎的在入冬之前就突然消失,更让他们津津乐道的,是城北那个铁匠铺的铁匠,也在那日坐着马车卷铺盖离开了玉门城,据说是去了长安做大买卖去了,言语之间他们故作平静的掩饰住了自己的羡慕嫉妒,只是那双浊黄的眼睛格外明亮,长安可是个好地方,在这个消息蔽塞偏僻的边塞,凡是能与长安沾上一点关系的人或事,都会成为他们闲暇时的谈资。
  焱显年间五十七年开春,许多商贾小贩都嗅到了一丝金银的铜臭味,怀抱着家人的期盼与满腹的理想开始了一年的拼搏。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清晨入长安的官道上,熙熙攘攘的挤着一长排等着交了进城钱进城做买卖的小贩,也有许多早早的就守在了官道两旁摆起了摊子,每年开春,长安里的那些贵人都会出城踏青,若是可以不用交十文钱的进城费也能赚到钱,那就可以剩下了十个馒头,带了回去也可以够家里老婆孩子吃上两天的了,看着身前的两担小橘子,小贩心中美滋滋的想着,等自己存够了钱,再进城租个铺子,再赚了钱,就去开个酒楼,全家都搬到长安里去住,那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小人物心里总是有很多美好又不切实际的幻想,小贩这么想并没有错,错的,是一匹马,一匹不时撅着马蹄打着响鼻的黑马。
  看着两担自己与老婆摘了两日的小橘子在马蹄下变成了渣,小贩心中的痛苦就像一个故事里的小人物一般,将一个鸡蛋打碎的损失扩大到了一个农场的高度。唯一不同的是,那是一个鸡蛋,而这是他所有值钱的家当。
  怒喝与咆哮,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爆发了出来,瞬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而刚刚下马的马主人,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人渣败类。
  小贩的痛哭流涕心疾首得到了人们的同情,所以在他开出了高出两担小橘子五倍的赔偿价格的时候,人们还是面露憎恨鄙夷的看着马主人,时而小声时而高声的议论着这个他们并不认识的马主人的种种不是。
  这个马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入冬的时候在玉门城消失了快一个月的乞丐凌茗瑾,只是如今的她摇身一变,手牵骏马,身穿绫罗绸缎,就是那条束起一半黑发的发呆上镶着的那块椭圆翡翠,也让人一眼看了就觉得是长安富庶人家的公子哥,根本就不会想到一月前还是一个挨饿受冻的乞丐。
  也许,这就是小贩呜呼哀嚎讹诈的原因,这样的一个公子哥拿几两银子还不是随便那么一丢,哪里会放在心上,于是得到了四周围观群众同情的小贩态度很是强硬,嚷嚷着少一文钱都不行。若他是碰到了真正的公子哥说不准就顾及着颜面给了他银子,可错就错在他碰到的是当了几年乞丐的凌茗瑾,连出任务时都不忘顺手牵羊的她,怎会甘愿自己就这么的被讹诈。
  况且这是长安外,可没有缴械不可动手的规矩,凌茗瑾笑成了初一月牙般的眼睛半眯着走进了小贩,小贩看她走进,心叫今日真是走运,不过是一会儿就赚回了一个月的银子,贪婪搓揉着双手的他面露喜色,就等着凌茗瑾乖乖掏出银子,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是这位公子哥想要名声,他等下可以跪下去高呼恩人对其歌功颂德一番,但就在他眼神与凌茗瑾对视上的那一瞬息间,凌茗瑾的手中、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冰凉泛着寒芒的匕首,瞬间给扰乱了小贩的心跳呼吸。
  “也不看看大爷是谁,居然讹我,你这一担子小橘子顶多也就二两银子。”
  刀光现,众人惊呼逼退,小贩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这骤然的转变让他已经紧张的说不出来话,只是两眼发直的点着头两行清泪滚滚直下。
  “下次讹人,招子放亮点,这是长安不是穷乡僻壤,要是得罪了什么了你就小心你的性命吧。”又是一阵惊呼,凌茗瑾没有向众人想象中一般训斥两句便长扬而去,而是解开了钱袋子,拿出了二两银子给了小贩后才牵起了不安撅着前蹄的马,挤进了人群中。
  众人嘘嘘,唯有小贩跪地磕头,大呼恩人。凌茗瑾方才,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在长安这种人鱼混杂的地方,哪个没点依仗,若是一不留神贪小便宜得罪了人,那他脖子上的脑袋可就危险了。
  心情大好的凌茗瑾挤进人群后一直跟着队伍进了城,她能这般打扮出现并非是遇着了贵人,也不是大汉菩萨心肠的赐了解药,她来长安,只是因为一个命令。大汉已经被他上头的人调回了长安,她作为大汉花了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人,自然是要进京的,进京再当乞丐自是不行,所以大汉离开玉门城的时候,给了他们五人一人一个银袋子,其他四人早就进了京,只有凌茗瑾看暂时没有命令便一路游山玩水般的慢行,权当做是补偿自己这些年所受之苦。
  整整十年了,自己在那处大宅子里过了八年,有了常人梦灭以求的穿越重生机遇,却只是在一处大黑屋子里浪费了这么多年,她真想现在就抹脖子自杀去地府训斥一番那个花言巧语的阎罗,是不是那个所谓的机遇就一直不存在,而是一个让人看不见摸不着却散发着诱人芳香的果子,许到头来只是一场梦幻。
  作为大庆王朝的政治枢纽,长安的繁华远不是凌茗瑾这样的边塞小乞丐可以想到,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头有高楼蔽目、脚踏青石大道,路有小贩吆喝叫卖,也有店铺林立,最让凌茗瑾觉得震撼的,是整齐划一的布局,她知唐朝的长安城道路网划分为若干棋盘格,每一棋盘格称为坊,绕以坊城,自成一区。但眼前的大庆长安,也太像古书中描叙的唐朝了吧……
  奢华之风,靡靡之气,就说身旁不时走过的袒胸露乳衣着开放的妇女小姐,也是像极了长安之貌,更别说那一个个衣袖飘飘的文人墨客与说着鸟语的异国人了。在看到长安的这一瞬,让凌茗瑾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这个历史上并没有的朝代,为何与唐朝这般相似?
  一直到她走进一家布庄,她才缓过了劲恢复了清醒。
  入了后院,她见到了子絮等四人,也见到了那个用一个馒头就骗了自己一生的大汉,只是这个大汉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铁匠了,应该称他鸿胪寺卿常景德了。
  “此番叫你们前来,要交给你们一件事,现在皇上老了,也该是立太子了的时候了,现下五名皇子中,二皇子北落潜之最得皇上宠爱,上头下了死令了,要在五日内令二皇子暴病,我想了想,这个任务还是要交给你们几个,这是一半的解药,若是你们谁能完成任务,我自会给你们另外一半。”说着大汉摊开了手掌,示意几人上前。
  凌茗瑾是五人领头,这等时候自然是身先士卒,她没有表露心中的怯怯不安,踏步上前拿起了大汉手中的半边药丸,和着唾沫干咽了下去。
  见凌茗瑾没有异样,四人也各看了一眼,上前拿起了药丸咽下,大汉满意的点了点头,给了他们一些银子便离开了布庄。皇上最恨臣子勾结,也最恨别人瞒着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要让他最疼爱的二皇子暴病,无疑是戳中了他的痛处,这个时候大汉自然不能久留。
  上头的争斗他一个刚从边塞来的小小鸿胪寺卿怎能揣测,本来一直还尚是温和的角斗因为昨日皇上的一病,陷入了白热化,五位皇子各有依仗党羽,这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时间段,现在看似平静的长安,早已经陷入了混乱,他所属的势力就在昨晚与一位皇子的势力联手,商量出了这个计划,这个时候对皇子们来说,分大庆这块肉的人越少越好。
  让他觉得难安的,是宫里的态度。皇上突然病了,但以他往日的威严与势力,长安里的暗潮涌动皇上怎会不知,能让他一直保持安静纵容皇子们争斗的原因,恐怕皇上也想借着这场争斗来做一个筛选,皇子们费尽心机恐怕为的也是这点,只要在这一场争斗中入了皇上的眼,以后的江山就有自己的一份,这样的诱惑摆在谁眼前都会动心,更何况是已经被皇上压制了五年的皇子们。
  但皇上的底线在哪谁也不知,多年在边塞执行上头秘密任务的他对危险很敏感,这次的任务他除了感觉到了一丝明面上二皇子所带给他的危险,还察觉到了一丝诡异,宫里实在是太平静了,这个时候皇上所表露出现的平静让他觉得心慌,天子之心最难测,他不想自己刚刚发迹就送了性命,所以他把这事交给了五人,为了让他们拼命完成任务,他还给了半粒解药。
  若是有命渡过这一次皇上暗中纵容允许的皇位之争大筛选,以后等待他的定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他抬头遥望着皇宫所在,叹了声气躬身入了轿子。
  挑起了窗帘,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他与轿夫招了招手说道:“去吏部尚书府上。”

  004:安之府里的谪仙
  而就在他走后,布庄里陆陆续续的走出来了五名男子,去往了不同的地方。凌茗瑾在大街上晃悠了许久,最终停在了一家大宅子前,看着大宅子门口那两双雄伟威严的大石狮与一字排开的护卫,她挑了挑眉,转头看了一眼四周,进了一间离这宅子最近的茶楼。
  五位皇子在及冠之年就已经搬出了皇宫,二皇子北落潜之的住处,就是这处安之府。
  安,顾名思义,安定之意,茶楼老板看凌茗瑾盯着那块匾额疑惑,在一旁解释道:“这块匾额,可是皇上御笔所写,安字有两个意思,一是安宁之意,一是二皇子的字号。”
  凌茗瑾点头道了句谢,便低头饮着茶不再看安之府。这么文雅的名字,也不知道二皇子是怎样的人。茶楼里评书先生正在讲着冬至草原的那场大火,绘声绘色的讲着大皇子是如何如何的英勇机智,率领着纳兰大将军如何带着三百雄狮硬是烧了蛮人的粮库逼得蛮人大汗只好进京与皇上签下一纸协议退居大漠。
  一段段子说了下来,赢得了满堂喝彩,并不是因为评书先生说得多好,而是因为百姓们的那股子爱国情怀作祟,爱国这个东西大庆的百姓都有癖,总是喜欢时不时的在有人没人的场合做出一些疯狂无聊的举动以证明自己对大庆的忠心,对宫里那位人物的忠心。
  百姓尚且如此,那些大臣们更是不用说,就如皇上日常说的一句话对何事起了兴趣,都会成为他们高呼英明山呼万岁的引据,这也证明了一件事,就是皇上的威严势力,而现在长安的局势,凌茗瑾眉目间隐露着担忧,拥有绝对权势的人,怎会允许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势力的划分,唯一合理的答案,就是皇上在这后面起到了一顶的推动作用。
  凌茗瑾不笨,可算得上聪明,大汉的几句话里,她已经猜到了个大概。要是皇上真的纵容了五位皇子的争斗,那皇上的底线……她揪着眉头,端着茶杯抿了两口清淡的茶水终觉得不喜又放了下去,自己该如何解了自己的毒寻到自己的机遇从而展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辉煌宏图?皇子的争斗她不想参与,常景德只是把自己当炮灰,自己为何又要为他死心塌地的去卖命。她曾找过名医,问了自己的毒势,名医只说解药金贵难以觅得药材,若是自己与二皇子做个交易……那……以他的势力找到配制解药的药材该是不难,这场争斗不比在边塞还有一线生机可搏,这是长安,大庆最繁华势力最复杂的天子脚下,若是自己这个小人物参与到了皇子角力中,不管谁获胜,自己都只有一条路――死。
  “我说先生,去年入冬出了一件轰动长安的大事,你给大家说说吧。”茶客们听得起劲,见先生拢上了折扇收起了案板,都一个个的欢叫了起来。
  凌茗瑾侧目,长安的事她知之甚少,若是轰动长安的大事,那自己自是要听听的了。
  “那件事宫里已经下旨禁止议论了,这位兄弟你可别害我。”谁知先生连连摆手摇头,也不与茶客多说便匆匆退出了茶楼。能让宫里下旨又能让一个说书为生的先生这般缄口,凌茗瑾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寻常。
  “哎,入冬的那件事长安里人人皆知,你这瞎起什么哄,我说掌柜,去把平时拉曲的那对父女叫来吧,这大半下午的闲散日子光喝着茶也不是味儿啊!”
  茶客们刚起怨言,一个身着福寿纹深紫色锦缎衣衫的中年男子用折扇敲了敲桌面,让众人寂静了下来。
  “沈大官人都这么说了,怎能不去叫,伙计,去盛安街把那两父女叫来,就说沈大官人要听曲儿!”茶铺老板堆着一脸掐媚的笑凑在中年男子身侧,一边与男子斟了杯茶一边招呼着伙计出了门。
  有兴趣听听去年入冬长安里发生的事却无人再说起,喝着清淡无味的茶,坐在窗户一旁的凌茗瑾开始意兴阑珊起来。
  茶楼之外,响起了马蹄哒哒铜铃清脆之声,凌茗瑾转头,迅速的刚目光锁定在了安之府前的一辆马车之上。
  方一蹙眉,茶楼里就有人议论了起来。“这是二皇子在皇宫里回来了吧,听说皇上突然抱病,已经两日没上朝了。”
  “听说为了替皇上祈福,皇后已经下令宫里的人吃斋三日,就是长安里的百姓,也不得大兴歌舞,方才沈大官人之举,实是不妥。”
  茶客就这么大,再小声的议论也会传进别人的耳朵,况且听到自己的名字一般都会特别敏感,身形肥胖的沈大官人在听到这两句碎言的时候,猛的一拍桌面大声说道:“不过是听个小曲儿,有这么多忌讳?我沈某人的面子谁敢不买。”
  沈大官人家世雄厚又有强势的依仗,他说这句话虽然也夸了海口却也算是属实,他这一句话一出口,茶客们自是不敢再言,就是茶楼老板也亲自下了一壶雨前龙井,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他的桌前赔笑着让他消消火。
  长安,虽是天下脚下,却更为弱肉强食,谁有靠山谁有依仗,就可高人一等,但高人一等之人,还有无数等,要想活得久,就要知道祸从口出审时度势。
  众人赔笑讨好沈大官人的这等时间,没人注意到一直坐在窗户旁边的一位茶客已经放下了茶钱起身,也没人注意到那位被人夸赞得如谪仙一般的二皇子,也已经进了安之府。
  长安不比终年寒风萧瑟的玉门城虽然是春天,但已经可以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在茶楼坐了许久喝了几杯热茶,凌茗瑾才不过在阳光下走了几步,额头就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把马车走后门拉到后院去卸了,今儿个爷应该不会出门了。”站在安之府前叉着腰大声话说的人是一个蓄着八字胡子的中年白面男子,看着架势,该是二皇子身侧的红人或是安之府的管事。
  凌茗瑾用余光瞄了一眼轱辘滚动被拉去后院的马车,脚下的速度竟也不必马夫驾车慢一分。
  趁着马车转弯的那一瞬,她加快了速度提步一跃,跃入了马车之内。
  哼着小曲儿的马车浑然不觉异样,只是继续扬着马鞭想要快些将马卸了,今日是长安最大青楼落香院举行花魁决赛的日子,他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氏,自然不想错过隔着一层帘子,凌茗瑾就屈膝一手抓着车厢扶手站在马车身后,若是马车察觉了异样她也好及时做出反应,好在一直到马车缓缓驶入后院,马车都沉浸着对落香院莺莺燕燕的幻想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就距离他身子不过一寸的地方,有一把闪着寒芒的匕首直指着自己……
  屈膝蹲在马车中的凌茗瑾在车厢一歪马匹卸下之后一直呆在车厢,她对安之府不熟,对自己要去见的二皇子更素未谋面,有些事白天做总是觉得忐忑,只有黑夜的掩饰,才能让习惯行走在黑暗中的她找到安全感。
  黑幕降临,掩不住长安的繁华,掩住了一些将要做一些挑战道德底线之人的不安,掩住了长安内那根本用肉眼看不到的漩涡,更掩住了暗夜花烛旁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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