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报恩》第153/178页


  “不一样的。”袁香儿看着清源座下那只人面狮身,戴着嘴套,身披枷锁的魔物,觉得十分残忍。
  “对我来说,他们是朋友。丹逻身为妖族,他并没有义务为人类的灾难出力。我很清楚他能够前来帮忙,是因为看在我的份上。是我请求他们前来帮忙,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好好地感谢他。感谢所有这些朋友为了我而做出的帮助。”
  “你的意思是,你以妖魔为朋友?哈哈,小姑娘这个想法倒是少见。”
  清源显然并不赞同袁香儿的观点,但他为人随性,对和自己认知不同的观念并没有表现出过度反感,反而想和袁香儿继续探讨。
  “不过道友和魔物讲究平等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世界没有被赐予的尊重,一切和平的前提都在于实力的对等。要知道,当初妖魔是世间的主宰之时,也从未和我们人类讲过什么平等。这毕竟是一个实力至上的世界。”
  “我们人类其实是一个脆弱的种族,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局面,依靠的或许并不只是实力。”袁香儿敷衍了一句,连日治水救济灾民,已经耗尽体力,懒得和他过多争论。
  此刻堤坝加固,洪峰渐小,两河镇的居民也基本都迁上高地,她召回辛苦了许久大家,向山下走去。
  袁香儿越是不说,清源越发好奇,一路跟着她下山,
  “道友走慢些,你我同行,我还和道友细细讨教。”
  他那一群年纪都已经不算小的徒弟们,无可奈何地收拾法器,尾随着师父的脚步下山。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家这位年纪过百的师尊,不论在教中还是在江湖上名头都十分响亮。但只要一遇到使徒问题,他就能够瞬间毫无原则。
  此刻便是故态复萌,丝毫不顾及辈分和身份,跟在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身后,一口一句请教去了。
  作为徒弟的虚极几乎没眼往下看,无奈那人是自己的恩师,再不靠谱也没有徒弟置喙的余地,只好强忍羞愧,远远跟随着下山。
  “道友你看,比如说我吧,我对程黄其实也想友善一些。”
  他解开身下那只魔兽嘴上罩着的笼子,那人面狮身的魔物龇着利牙,转身就是一口朝着清源的胳膊咬下去。
  清源对此早有准备,及时抽身后退,同时手掐指诀,启动契约。那只魔物露出痛苦的神色,四蹄化为一团黑烟,趴在地上,发出愤怒的人声,“住手,你这个臭老道!”
  清源小心靠近,重新给他锁上枷锁。方才一脸羡慕地看着窝在袁香儿臂弯中,睡得安心又放松的南河。
  如果什么时候这只黄毛狮子也能这样温顺地和他亲近,那他简直睡觉都会笑醒。
  “据我所知,拥有强大的使徒,又能如臂指使之人,莫过于洞玄教掌教秒道。”他恹恹地把自己刚刚发过脾气的使徒拉过来,牵在身后边走边说,“洞玄教的法子我知道,举凡不服之使徒,一律封进国师的山河图中受无间地狱之刑,那是一种让妖魔不断遭遇折磨,又反复为他们治愈的刑罚。”
  他挠了挠自己本来就凌乱的头发,提着手上的缰绳,“虽然很想要他们顺从,但是这样的事终究还是做不到。所以我们清一教的使徒就都只能这个样子了。”
  “道友,如果你能把你的法子详细告诉我,我可以用任何你想要的法宝,灵玉相赠。你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比如不一样的结契法阵之类?”清源凑到袁香儿身边。
  袁香儿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一事,她摸着手里的毛球,转过身看向清源,
  “清源真人,你知道怎么去南溟吗?”
  “南溟?那个地方既危险又遥远,几乎没有人类到达过那里。你问此事作甚?”
  “我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一定要去一趟南溟。您如果能告诉我去南溟的办法,我就把自己契约使徒的法阵,详细告诉你。”
  “果然是有独特的法阵啊。”清源眼睛亮了,又为难的抓抓脑袋,搓着手想了半天,最终说道,“我清一教乃是三君祖师爷一脉相传。师祖有绝地通天之能,行走人间之时,做过无数造福人类的大事,教中有手札记载,祖师的足迹就曾涉及南溟北虚。你若是一定要知道,可随我前去昆仑,在祖师祭坛焚香请灵,若是你能得祖师青眼,或有神识降临,指点你前去之法。”
  三君祖师是举世公认的尊神,曾在这个世间留下无数神迹。世间几乎所有修真门派,不论洞玄教还是清一教,都供奉着三君祖师。不论在哪个城镇,几乎都设有三君祖师的庙宇。但若是细述渊源,这位传说中的圣人确实出身于昆仑山脉。
  因而祭拜三君的仪式在靠近昆仑的北地也更为盛行。袁香儿在同周德运仇岳明北上的旅途中,曾被黄沙阻挡在雁门关,在那个黄沙漫天的日子里,依旧看见路上的居民风沙无阻地抬着三君圣像游行,沿途百姓无一不虔诚祷告,顶礼膜拜。
  原来这位神君,曾经到过南溟。
  只要有人去过,那么便有达到的可能,袁香儿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希望。


第116章
  袁香儿等人下山的时候,遇到了本地的地方官员带着一群卒役扛着各种工具,行路匆匆,忙着救济灾民。
  看见了清一教的法师们,官员们纷纷迎上来,感谢法师们的帮忙。
  他们的心中都直道侥幸,两河镇多年没有发过大水,疏于防患。这一次洪水来势匆匆,若不是请得清一教的高人出手相助,守住了河堤,百姓的死伤必定更为惨烈。
  清源的徒弟之一虚极道人出面应对。他正要解释自己等人抵达这里的时候,袁香儿已经在此护持两河镇。
  却看见袁香儿早已仿佛经事不关己地抱着她的狼自行离去。
  而更为苦逼的是自己的师父清源真人,根本没有承担起应酬这些地方官员的打算,他居然撇下他们这些弟子,就这样颠颠地跟在那位袁小先生的后头走了。
  虚极年愈半百,面白有须,性格沉稳,相比之下是这些人中外表最具有仙风道骨的一个,所以他们一行人和外人打交道的时候,多半是推他出面。
  因此外人基本都不知道,那位总是跟在队伍最后,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懒散年轻人才是他们的师父,是清一教中大名鼎鼎的清源真人。
  此刻的清源真人根本管不上徒弟,一心只想多从袁香儿口中撬出一些成功契约使徒的关键。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和袁香儿一样左拥右抱地拥有着众多实力强大的使徒,他的一颗沉寂已久的道心都几乎要重新燃烧了起来。
  袁香儿沿着洪水褪却的河岸往回走,尽管她竭尽全力地保全了不少人的性命,但天灾之威非个人能力所能相抗,沿途依旧有不少房屋和顾及不上的村落被洪水淹没,放眼望去满目疮痍,颓垣处处。
  泥泞的道路上,无家可归的生者掩面哭泣,茫然不知归途的死者魂魄在世间游荡,各种大小魔物在混乱无序中滋生。
  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他们刚刚在水祸中死去的女儿,母亲无法接受爱女的突然离世,几近崩溃,拼命亲吻小女孩满是泥污的双眼,呼唤她的乳名,想将身体还有一丝温度的女儿唤回人间,
  “妞妞,我的妞妞快醒来。不可以的,不可以。”
  她高大强壮的丈夫,紧紧拥着自己的妻女,无声落泪。
  就在这簇拥在一起的夫妇身边,站着一位衣冠齐整,梳着双髻的小女孩,她愣愣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父母,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阿娘。阿爹,妞妞在这里呀?”
  袁香儿经过他们身边之时,突然翻出手掌,掌心滴溜溜转着一枚玲珑金球,那金球铃声清响,在那个小姑娘肩头撞了一下,女孩猛然向前一扑,扑进了父母怀中的那具身躯里。
  哭泣中的男子突然察觉一只小小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阿爹,莫要哭。”他视若性命的小女儿正摸着他的脸开口说话。
  “娘子,娘子,你快看!”男子手足无措地推自己的妻子。
  失而复得的一家人欣喜若狂地相拥在了一起,夹杂着哭声的欢笑从身后传来。
  “啊,真是好。小先生心地这样善良,想必也是从小在这样幸福的家庭中长大。”清源说道。
  袁香儿没有说话,只是回首看了一眼那位被父母紧紧抱在怀中,视若珍宝的女孩。
  因为打算前去昆仑,袁香儿需要先回阙丘和云娘等人打一声招呼。清源仿佛怕她跑了一般,厚着脸皮硬是跟着她同行。沿途所见,但凡遇到需要出手相助的情况,袁香儿都没有回避过。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清源似乎也很习惯行走在市井间,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袁香儿忍不住问道:“修行之人,修得是自身长生久视之道,不是应该清静无为,避世潜修吗?前辈的所为似乎有所不同。”
  “害,别听那些歪理。”清源说道,“所谓入世出世,没有真正的入世,哪来的出世之说。一味避世苦修,非但得不到真正的清静,只怕也无缘大道要义。”
  “前辈这番话,倒和家师的处世观有几分相像。”
  “说起来怪好奇的。我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能教出像你这样特别的徒弟来。”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回到阙丘镇。这里因为地势缘故,加上袁香儿重点护持,几乎完全没有受到此次水患的影响。镇上的镇民往来行走,买卖交易,和往日一般的热闹温馨。
  清源跟着袁香儿沿着镇头的石桥向内走,路过的镇民们,热情地和袁香儿打招呼。
  “阿香回来啦。”
  “袁先生回来了。”
  一位路边摆摊售卖茯苓糕的女郎拉住了袁香儿,把她背在后背的孩子给袁香儿看,“小先生,帮我看一眼我家娃怎么了?从昨夜开始,就哭闹个不停。”
  这是一位十分年轻的母亲,背着小孩出来摆摊做生意,孩子却哭闹不休,急得她满头是汗。袁香儿看似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背,却暗地里把死死扒拉在她身上的一只六脚魔物一把拉扯下来。
  饱受惊吓的婴儿终于停止了哭泣,很快陷入沉睡之中。
  “行了,下午有空到我家来拿一个祛病符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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