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重生记》第23/272页
张淑兰应了一声,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把林春山带回家养着,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饲养员老姚头悄悄走了进来,“三哥,我有事跟你说。”
姚老头趴在他耳边嘟哝几句,万三爷掏着烟袋装满烟沫,用大拇指压了压点着,狠狠地抽了一口后说道,“四儿,这事还有谁知道?”
“老苏家闺女,小北,她知道。”
“这些话是不是她说的?”万三爷吐出一口浓烟,辛辣的烟丝刺激着肺腔,老爷子猛地咳嗽了几下。
“对,要不是她帮着我分析,我还当这是我的过错呢,大黑的马掌可是开春时换的,这才用几天就劈成那样,又不是上山干活,走点雪路不至于连新马掌都累掉了。”
“你去把小北找来,我问问清楚。”万三爷咳得厉害,干脆熄灭烟袋,重重的喘了口粗气靠在炕头的墙边。
小北轻轻推开房门进来,甜甜的喊了声,“三爷!”
“来,小北,上炕坐着。”万三爷身子往里面挪了挪,炕沿凉,小姑娘身子又瘦又小,经不起寒气。
“三爷,你有话直说吧。”脱鞋上炕,小北把冻僵了的小脚伸进炕上的一个破垫子里。
“我知道你这孩子不简单,不说话时啥东西都看在眼里,能说了就想痛快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小北,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三爷,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一个小屁孩,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你别打岔,三爷爷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你那点小心思,三爷爷还能揣摩不出来?”
万三爷在窗台上磕了磕烟袋锅里的灰,看着外面场院里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眼神渐渐变的迷茫,思绪又飞回到七年前那个冬日。
“七年前你爸爸也遇到过今天的事,小北,是三爷无能,没有把你爸爸救回来,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三爷爷你别这样说。”苏小北眼圈一红,低头吸着鼻子,“我爸爸他是啥样的人?”
“他性格刚毅坚强,不怕苦不怕累,做什么事都冲在第一位,热爱生活,有想法、有激情、有远大理想和抱负。”
“有时候看到你我都会想起你爸爸,你和他太像了,执着,热情,聪明,脑子灵,对任何事情都是乐观主义,不服输。”
“三爷,我爸爸……他是一个好人。”苏小北很难过,她第一次在别人的嘴里听到夸父亲的话,朦胧的泪眼中仿佛看到一位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对着她笑。
“他是好人,我知道,小北,他真的是好人。可是好人却不长命,小北,三爷知道你在怀疑啥,三爷何尝不是这样,没有真凭实据,你要我怎么办?你爸爸可是我培养的接班人,不单单是村长,他还会是乡长,县长……”
万三爷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好半天才慢慢抬起头,声音嘶哑的说道,“小北,你认为今天的事情该怎么做?”
苏小北吓了一跳,她以为万三爷一定会把她骂一顿嫌她多事。
“三爷,我一个小孩子,哪敢对今天的事儿指手画脚,就是觉得很奇怪才跟老姚叔去找马蹄铁。你也说了,没有证据不敢随便说瞎话,这不是儿戏,也有可能是马掌没挂好,干活时掉了。”
“你老姚叔叔说马的肌腱上有道口子,要是马蹄铁掉下来,不会伤到那块,小北,我不瞒你,我也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苏小北瞪大眼睛看着万三爷,疯狂的运转大脑想知道万三爷是不是在试探她。
“小丫头,再瞪眼珠子该掉出来了。”万三爷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了半天才说道,“揪出这个人可能要费些功夫,要是后半夜的雪不下,还能发现个脚印,现在所有的罪恶和丑陋都被大雪掩埋,小北,三爷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生产队的马厩在村子的最北面,跟前儿没有住家,找不到昨晚上的目击者,这事就跟无头案一样没法查下去。
“三爷,我有个办法,说了你可别骂我。”苏小北眨眨眼睛,调皮的看着万三爷。
“小机灵鬼,我再也不会对你黑脸,你快说说。”万三爷对自己前几日没给小北好脸色看后悔,干啥跟一个孩子过不去,真是越老越糊涂。
“嗯,三爷,不如找些人来演戏给那个破坏马掌的人看,或许抓不住他,但是能震慑到他,让他以后不敢在这样胡作非为。”
“找谁?”
“公安局的人!把今天这事给报上去。”苏小北笃定万三爷不会再维护那个坏心肠的人,她也不怕那个人打击报复。
说实话,苏小北有些瞧不起这个阴险小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卑鄙无耻,连一般的小流氓都不如,小家子气成不了大事,也只能在大梁村搅个浑水,出了这个村子连屁都不是。
“好,就听你的,明早上送春山去医院检查,我去乡里报案,吓唬吓唬这个混蛋。”
万三爷现在真得高看小北,这孩子不俗啊,小小年纪既有胆魄又有智谋,不久的将来,这个村子恐怕是留不下她的。
下午水稻脱粒没受一点影响,郭勇和他老婆魏玉兰也来上工,苏小北躲在后面观察着郭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病了,郭勇一直蔫头耷脑,少言寡语的闷头干活,期间刘二愣凑到他身边不知说了点啥,气的郭勇抬脚踹了他一下。
到晚上收工时,苏小北累的浑身酸疼,回家时被苏萝卜给背回去的。
白天家里没人也没有生火,屋子里冷冰冰,于月梅心疼俩孩子冻一天了,把他俩赶上炕,她一人在灶间忙活着。
“月梅,家里还没吃饭吧?”大门一推,张淑兰胳膊里挎着一个竹篮子走了进来。
☆、第三十九章 兵不厌诈(2)
“婶来了,快进屋!”听到张淑兰的声音,小北趿拉着鞋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张淑兰。
“春山哥咋样了?脑袋有没有疼?发不发晕?肚子疼不疼?”张淑兰把手里的篮筐递给于月梅,疼爱的拧拧苏小北的鼻子,“你这个小人精,要是我家大慧是男孩,一准把你娶回家养着。”
“我才不嫁大慧,到现在我连她影子都没见着,谁知道她是丑了还是俊了躲着我不敢见人。”
苏小北一次都没见过张淑兰的女儿,听说养在临县她姥姥家,只有过年才回来团聚。
“等着吧,过两天就该回来了,学校早就放假了,她舅妈舍不得让她走,都把她养成娇小姐了,一回到咱们这农村,啥都看不上眼。”
张淑兰给她家送来几个刚烀好的大饼子,可不像苏小北她家吃的那种干硬饼子,里面掺了白面,口感十分筋道有弹性。
于月梅谢过之后让苏萝卜出来帮她烧火,屋子里就剩下小北和张淑兰,小北把她推上炕,拿出一床褥子铺在上面让她暖脚。
“小北,让婶咋感谢你才好。”拉着小北的手,张淑兰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要不是稻草绊住了马车,再多耽误一分钟,后果都不堪设想。
去年她老伴生病没了,儿媳妇刚有三个月身孕,要是儿子出点啥事,整个家都跟塌了天一样没法过了。
“婶,你这可就见外了,换着谁都能救春山哥,我这不是赶巧想到这个办法吗。”苏小北突然觉的自己会不会太妖孽了,毕竟一个月前哑巴小北还是个痴痴傻傻的小丫头。
“唉,小北啊,不管咋说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婶还是要谢谢你。”
张淑兰贴着窗户上的塑料布往外看看,外面漆黑一片,苏小北知道她这是担心外面有耳朵偷听。
“小北,你三爷爷把今天的事跟我说了,婶心里有数,以后家里有啥事尽管来找我,有重活招呼你春山哥来干,我先回去了,以后咱娘俩再唠。”
张淑兰走后,于月梅的晚饭也做好了,一盆热气腾腾的白菜海鲜汤,里面尽是螃蟹,八爪鱼还有一些海螺肉,就着喧软香甜的玉米面饼子,三人吃的酣畅淋漓,大呼过瘾,白天里的酸痛和劳累全部一扫而光。
苏小北真的解馋了,生活在渔村就是好,海鲜就跟地里的土豆子一样随便捡,不光新鲜还味道鲜美,就是在前世她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海鲜。
三口人躺炕上时,苏萝卜问起小北万三爷找她干啥,小北自然是有心眼的,不想让妈妈和哥哥跟她操心,就说是和张淑兰一样感谢她。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村里的大喇叭传出郭勇喊上工的声音,很明显他今天的状态要好于昨天,苏小北似乎还听出一点得意的语气。
早上于月梅让他俩去上学,结果兄妹俩找了一大堆理由说啥话也不去,没办法三人吃完饭又到场院里等着开工。
上午九点多钟,送林春山进城的万三爷跟着一辆绿色吉普车返回大梁村,村民们看到车里下来几个戴大盖帽的警察,人人都慌了神,特别是偷懒的刘二楞,扔下手里的铁叉子撒腿就跑,被一名眼尖的警察给逮了回来。
万三爷也没说话,带着警察径直去了马厩,干活的人不敢大声谈论,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郭勇一瘸一拐的跑向吉普车,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殷勤地递了过去,“同志,我是这个村子的生产队长,请问发生了啥事?”
站在车旁的人推开他的手指指里面的马厩,“别问我,我们所长在里面,你可以问他。”
郭勇讪讪的收起香烟,刚往马厩走了几步,万三爷陪着两人走了出来。
“郭勇你来的正好,这位是乡派出所的于晓军于所长,来调查昨天惊马伤人的事。”
“三叔,我听说是马受惊不小心拽倒春山的,这咋还惊动警察同志了?”
万三爷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郭勇你今天是不是连马都没看?那腿上割出一指长的口子,马能不受惊吗?”
训了郭勇一句,万三爷又把捡回来的马蹄铁拿给于晓军看,“于所长,饲养员说前天晚上发现有人来过马厩,你看这好端端的铁掌钉子翻成这样,是不是有人故意弄坏的。”
于晓军从县医院保卫科调到公安局分管大梁乡的治安工作,万三爷去报案后,他也觉得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在部队学过侦查,刚才在马厩里发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对比老姚头的脚印,明显是另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