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小师妹》第2/184页


霎那间,所有情意都被破空的箭击碎。
玉倾舞飞快将身子侧曲,身法无比曼妙,但追魂箭依然擦过了她的肋下。
她痛得身形一晃,趁势向后跃起,堕入万丈悬崖之下。
崖下,山石滚落声不断传来。
崖上,寒风萧萧。
……
云雾越来越沉霾,遮盖住天空圆月,天空中零零落下一点点黯淡的白色。
是飞霜?是白雪?还是情人的眼泪?
玉倾舞内心很痛很痛,她落入河水中,河水湍急,刺骨冰冷。
她胁下被追魂箭擦伤,伤口处火辣辣的疼,渐渐痛痒难耐,犹如万蚁蚀骨。
没想到,原来……箭上有毒。
她身子晃了晃,一口腥甜冲到了喉口。
没想到他真的要赶尽杀绝。往昔的缱倦情深,他已完全不在意了!
这一刻,她突然想放声大笑出来,却连笑的力气也已失去。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她凝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个穿着朴素的少女,清秀的面容带着还未成年的青涩稚嫩。
只见少女双目紧闭,面目惨白,随着水流迂回的方向顺流而下,似是早已失去了生机。
命运不同的两人,落入这同一条湍急的河流中,仿佛有什么已在冥冥之中注定。
水流交汇处,玉倾舞与少女一同陷入了漩涡。
漩涡飞转,顷刻间,玉倾舞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一阵扭曲,她的记忆居然与另一人的记忆发生了碰撞重叠,陌生的记忆犹如走马灯般在她的脑海中旋转。痛苦比刚刚强烈了十倍,绝望也比刚才强烈了十倍!
悲哀的童年,惨痛的遭遇,陌生的记忆都如潮水般,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


☆、第001章 她如冰似火
晓看红湿处,花重燕京城。
天已黄昏,夕阳金红,初夏时节,清风送爽。
街道上拥挤著熙来攘往的人群,其间有个少女伸长了脖子,跳来跳去。
这少女大概是十四五岁光景,圆圆的鹅蛋脸,眉毛似新月,眼珠溜圆,仿若琥珀,浑身透着青春的气息,明明活泼得像团火,却被起名叫做冰儿。
冰儿在燕京城内整整游荡了半日,依然没有看到自己大哥的身影。
此时她用力拍了拍脸颊,心中实在是想不明白,大哥那么俊美无俦、玉树临风、丰神如玉、如兰如芝……即便杵在任何地方,一眼望去便能看到,如何才一眨眼的功夫,无声无息之间,人就不见了呢?
她又饥又渴,除了身后背着的包袱,身上连一个铜板也没有,心中不由很是惆怅。
据大哥所说,这包袱里装的是冰儿母亲的全部遗物,两幅字画,三本破书,还有文房四宝,丢在地上也不会有人捡起来,可大哥却十分地引以为傲,她曾经寻思着拿字画去当铺典当,但是,如若大哥知道她要这么做,就算日后她再把遗物给赎回来,大哥也绝对会活活剥了她的一层皮的。
想到大哥“残酷”的手腕儿,冰儿领教过很多次,想到过去种种,她不由胆战心惊,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无论如何也不敢打那些字画的主意。
无奈她腹中大唱空城计,前胸贴着后背,回去已是来不及。
究竟让她如何是好?冰儿在心中横竖琢磨,目光又落在身后的包袱上……
就在她忍无可忍的时候,路上忽然传出唢呐鼓乐之声,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但见一户人家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煞是喜庆。
冰儿虽然捂着肚子,眉眼却略一低,忍不住也走过去看看热闹。
就听见耳边有人疾呼:“来了,来了,新郎倌来了!”
话音刚落,人群立刻涌动如潮,冰儿躲闪不及,被人群挤到了中间,但见人山人海,头挨着头,脚踩着脚,冰儿仿佛肉饼一般,连气息都喘不均匀,腹中饥饿却是减了几分。
不久,道路中央来了两行队伍,左侧一行是举着“囍”字与华盖的仪仗队。
右侧一行却披麻戴孝,丝竹唢呐,白幡白旗。
一半是白事,一半是喜事,如此队伍,令人不解。
冰儿挤在人群当中,万头攒动,吵吵嚷嚷,挤来挤去,人声鼎沸。滚滚而来又带着热浪将她瞬间湮没,她急着跳了几下脚,依然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形,却又实难脚踏实地,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那位——同样快要挤成肉饼的大娘,高声道:“请问……这里这么热闹,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大娘笑得败絮尽现,一看便知是个好事之人,她舔了舔嘴唇道:“姑娘,看来你是外地人?”
冰儿翻了翻白眼,谁说她是外地人?却道:“外地人怎么了?”
大娘接着笑了两声道:“你有所不知,张阁老有个千金,谁知道刚刚出阁就死了,张阁老心里很不舒服,觉着亏欠了女儿,现在把她指腹为婚的夫婿给找来……给了他家千两银子,娶个牌位,算是……入赘……成亲。”
冰儿立刻瞪大了眼睛,这活人能与死人成亲,尚且还是第一次听说。
于是,冰儿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新郎下了马,被一干人等众星捧月般拉了进去。她收住脚,稳稳站定了,才没有被众人挤倒。
乐声一停,大门一开,客人们鱼贯而入,院中已摆满了桌椅,酒筵齐备。
门外进了一批人,又来了一批人,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络绎不绝,客人手中提着厚礼,对左侧收礼那人道了一句恭喜,对右侧收礼那人道了句节哀,叹息几声,接着装模作样挤出几滴眼泪,捧着肚子到前院吃喝去了。
鞭炮响过,大门一关,门外再无动静。
等了半晌,众人伸长了脖子,见再没什么热闹可看,方才渐渐散去,只留下冰儿站在原地,怔怔回不过神来,只剩下寥寥几个送礼之人,而院内的饭菜香味儿愈来愈浓!
此时,冰儿鼻尖动了动,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跑到无人之处,从身后包袱里抽出了一张空白卷轴,拿出了笔墨纸砚……随笔一画,画了一幅山水,鼓起两腮,用力吹干,再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无人,偷偷扯下马车前面的红色布条,包裹了起来。
冰儿大摇大摆走到门前,昂着头,把手中字画递给了收礼之人。
收礼人见冰儿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子,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迟疑了好一会儿:“你是——”
冰儿虽然被他瞅得心虚,却依然面不改色道:“我姓洛。”
收礼人“哦”了一声道:“你是城西洛尚书家的,还是城南洛侍郎家的?”
冰儿郑重地思忖了一下,把心一横:“我是洛侍郎家的。”
收礼人歪了歪头,似笑非笑道:“洛侍郎不是才刚刚进去么?你为何不一同前来?”
冰儿嘴角抽了抽,暗中腹诽既然已经进去了,你还问我做什么?
偏偏酒筵飘香,煞是好闻,她眼珠转了转,咳了咳道:“其实,洛侍郎出门掉了一样礼物,吩咐我随后送到。”语落,她的目光落在那幅画轴上面,继而又说:“此物乃是洛大人的一片心意,难道有什么不妥?”
收礼人闻言似恍然大悟,随即打开了手中的画轴。
不过寥寥数笔,他却横看,竖看,反过来看,背过去看……似看不出什么究竟。
冰儿眼观鼻,鼻观心,心想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幅涂鸦之作,若不是时间紧迫,肯定画得像是那么回事,此时,她腹中空空,终是忍无可忍,语调故作高傲道:“你们慢慢看罢,此物乃是给汉室王昭君画过人像的……那位画师的真迹,只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瞻仰到了!”
收礼人顿时点了点头,连忙起身把她请进屋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位大师之作,难怪笔法十分地潦草,十分地狂傲!难得!难得!”
看来此人并不懂得鉴赏,给王嫱画像的画师就算人品再不济,画风如何会潦草狂傲?
冰儿心知肚明,亦顾不得许多,拂袖转身,疾步向宴席走去,忙着祭五脏庙去了。
她刚坐下身子,便用眼睛斜睨着里面的酒席,发现肉菜已被人食去半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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