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荣华》第31/153页
辛韵一口气挑了好几种糕点,自己只留一小部分,大部分都交给荻秋,让他带回去。
荻秋了解辛韵的性子,知道客气也没用,就接了下来,只是嘱咐她以后还是少买点这些东西,毕竟点心不比正餐饱腹,对穷人家的孩子来说,还是馒头米饭实在点。
折返时,辛韵忽然看见对面匆匆过来两个大汉,面色一变,忙迅速拉着荻秋躲到一旁布摊后。
“怎么了?”荻秋偷偷地向外望去。
“那个男人……就是浓眉大胡子的男人,就是在馒头坡曾经抓过我的其中一个。”辛韵警戒地低声道。自从拥有空间之后,她的记忆就增强了许多,何况当时精神那么紧张集中,那个大汉的面貌又是如此特征鲜明,她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他是威国府的人,居然还敢这样大模大样地走在街上?”荻秋也很吃惊地看着那一脸凶狠相的的男人。
辛韵抿了抿唇:“荻秋哥,咱们悄悄地跟上去瞧瞧他们要去哪里?”
荻秋刚想点头又忙摇头:“不,这样太危险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不行,要去就一起去,只要咱们不靠近,远远地跟着,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辛韵摇头,荻秋不放心她,她也一样不放心荻秋。
见她态度坚决,荻秋只能自己先跟在前头,然后让她再跟在他后头。这样中间隔开一段,若是自己被人发现,至少辛韵能多一分逃跑的机会。
辛韵同意了,两人一前一后地十分小心,只跟了一小会,就见那男人走进一座普通院子的角门之中。两人便躲在墙角,紧盯着那门。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看再过一会就是宵禁时间,街上几乎已经没有几个行人,若还不及时赶回去,恐怕就会被因为犯夜而抓起来,不由地都有些着急。
正自想着是否等明日再来,再等一分钟,要是还没动静,为了确保荻秋他们的安全,那就只能延迟离开的日子了。不然,万一被叛党余孽知道是他们在无意之中发现了密道帮助了朝廷,从而暗中报复,那么别说一个荻秋敌不了,就是十个荻秋也不够抵挡的。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辛韵正默默地一秒秒地数着,忽然看见里头走出一队人来,那面貌凶恶的大汉虽不在里头,可另一个人的面容却是印象相当深刻的。
高个子,面瘫脸!此人不正是元宵那日那个贵公子的护卫么,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处院子里?
或许是她盯的太紧,那位重哥就似乎有所察觉,忽然往这边看来,目光极为锋利。
辛韵正心头一跳,荻秋已一把拉住她,撒腿就跑。
第四十六章 抽丝剥茧,疑云不息
梆梆梆……寂静的深夜,打更声声声清晰。
三更了,往日到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的辛韵,意识仍出奇地清醒,那一日一夜的情景,就像电影一般在她心中反复上演,没重复一次,疑虑就多一分。
为什么荻秋只受轻伤,红椒甚至都没受伤?论理说,被发现了那么大的秘密,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先把他们灭口才对么?就算看红椒还小,可荻秋却算是小大人了,不可能不受半点拷打逼问就那样轻易地相信了他吧?若说是因为心慈手软性情善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得了谋逆大事?还有,同样的老问题,追他的那四个人真的有那样蹩脚吗?他们的机敏度怎么会那么低,反应怎么会那么迟钝?再则,雪地里可是会留下足迹的,就算那两人当时是真的中毒了,可过后也应该马上反应过来顺着脚印来抓她吧,怎么可能任她安然地等到汐晨来救呢?
辛韵紧蹙着眉,越想越觉得就连自己的突然晕厥也透着诡异,恨只恨自己年纪太小,能力太弱,即便明知疑团丛丛却无法去证明,反而很容易让人识破自己的怀疑。就好像今天,要不是荻秋反应快,她就被那个重哥看到了。那个家伙,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可就是费了很大劲才摆脱的,还是在人群那么拥挤的情况下,那家伙却简直是火眼金睛总能锁住她。
要是……那个眉毛像条黑虫的人正是和那个重哥一样身份,都是那个不曾看到真面目的贵公子的手下,而她和荻秋红椒的所为又落在了他们眼里……
辛韵不由一颤,一个极小极小的细节也跟着浮了上来。
味道不对!
当她苏醒时,所盖的被子有一股带着淡淡怪异的味道,后来那件从箱子里翻出皮衣,上面也带着同样的味道,可是当汐晨靠近时,她却分明闻到了一股如山泉般清冽舒爽的气息,还有那独有的气质,更不像是久居山野陋室经常和野兽为伍的粗人。
再仔细回想,尽管汐晨和那个贵公子的语调乍一听起来大为不同,一个爽朗明快,一个却慵懒高贵。一个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可以震动山林,坦荡磊落,一个虽矜持轻声,却如春风拂过十分亲切悦耳。客观上来说,其实两者本不该被连在一处,可她总觉得这两个声音的本质是极像极像的,似乎都有一种很容易钻入人心之中,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生出好感的魅力。
辛韵陡然地惊坐起身,有种自己已然猜测到事情真相的强烈直觉。
若真如她所推测,汐晨便是贵公子乔装的,那眉毛像黑虫的人也自然是贵公子的人,那么她当时她自以为已用非常手段摆脱两批追兵之时,他说不定就在暗中窥视,她从空间里取出东西的过程也就极可能已经落入了他的眼中。之后,他却堂而皇之地以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份出现,毫无疑问的,肯定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
所以,他的目标是她!始终是她!
天!离开!必须马上离开!
尽管这个只是猜测和直觉,并不能够就此圆了所有的疑问,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和威国府谋反和朝廷的一派又有什么关系,可秘密被挖掘的危机却让辛韵心中的警铃大作,感觉自己就是那只正被大网当头而罩的鸟雀,若不是此刻外头漆黑一片,就算没有夜禁也出不了城,她真恨不得能立刻插翅飞离。
冷静!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知道此刻急也无用,辛韵强迫自己重新躺了回去,意识闪入空间,逼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将所有疑点和猜测都写在纸上,等到全部罗列出来心情稍稍平静,才尽力地用理智和逻辑去分析各种可能的后果。
值此敏感之秋,若追她的人就是叛党余孽,这会儿应该像老鼠一样躲藏隐蔽起来还来不及,不可能还公然在街上行走,只因那会儿已即将到夜禁时分,若犯夜禁被抓那就是自投罗网。可他们却似乎并无顾忌,而拥有这个权利的人,如今除了那镇压了威国府谋逆一派的势力,还会有谁?联想起她是元宵那日就遇到他们一伙人的,半个月的时间,要是早有筹谋,只是需要时机,可能也差不多了!
而她这个倒霉蛋,偏偏早不早晚不晚的正好在这当口一头撞上去,还将最大的秘密暴露在人家面前。
假设她猜测的都是正确的,那个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的家伙是朝廷派来接管大兴城的人,那么最坏的可能就是对方早已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并且想要弄清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她是威国府素来不得宠的庶房庶女,平时只有被欺负的份,以他们的势力,这种小事只需稍稍一调查就能知道,不会认为她能知道威国府什么高度机密。且威国府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总还有几个活人的,还没必要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一个小丫头身上。因而,这个身份的原因或许可以排除。
那么,剩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在是无意中发现了她能无中生有的秘密,想要查清原因并试图利用她,不然大可以一刀杀了她!
既然对方是想要利用她,而那个汐晨又在已经对她有了天大恩情的前提下,却没有趁热打铁地和她拉近关系,来赢取她更多的信任,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对方正好有别的事情要忙,亦或是觉得自己一个小女孩还没有那么聪明和敏感地猜测到他们的用途,所以,打算放长线钓大鱼,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她应该不会有事。
所以,她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可是,她要是逃走了,荻秋他们怎么办?万一对方一怒之下,找荻秋他们报复呢?
若是不逃走,对方既然已经盯上了她,就算她以后再小心不再使用空间,也不会轻易地打消他们的企图吧?迟早,他们还是会使用手段来逼迫自己的。
夜色越加地深了,辛韵看似平静地躺着,仿佛已经进入了梦乡,实际上,这一夜,她却是注定无眠了!
人力是有所穷的,智力也是有所穷的,更何况,对于这个自有其一套规则的世界,她还是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初来者。
但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做出一个决定,而且要尽快!
做事应当三思而后行,可想的太多了却怕是过犹不及,反而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挣扎了一夜后,辛韵最终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天一亮就走。至于走不走得了,那就要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了。
当然,在走之前,她还是要尽力地帮荻秋他们争取有利的处境。可若是要她只一味善良地只为荻秋他们着想,而舍弃自己的自由和将来,甘愿接受打她主意之人的掌控,她自认,自己还没有到如此圣母的地步。而且,她现在悄然离开,对荻秋他们说不定反而正是利大于弊。
设想,她的身体中可是留着威国府的血液,如今家族蒙受大灾,她却可以连亲生父母都能舍弃不管,只顾自己的性命,又怎么可能为了几个才相识不久的孤儿们甘愿自我牺牲呢?所以,她走,才是最好的办法,只要她走之前留两封信,制造出一种她是害怕自己身份暴露会被牵连的假象即可。
第四十七章 离城,偶遇
天光渐渐地明亮起来,辛韵特意用冰水洗了洗脸,振起精神,便背起一个包袱离开了这个才住了没有多少天的小院。
她先去胡同口吃了份饱饱的早餐,又买了一些烙饼和馒头放在包袱里,最后将一封信交给早点铺子的掌柜,许给他一百文钱,要他晚饭后再将这份信送到指定地点,定金十文,等收信的人看了信后自然会付给剩下的九十文。
之后,顶着呼啸的寒风,辛韵步行来到车马行。
虽说今日离开是临时决定的,可幸好为了这一天,她先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大兴城虽说每到冬天就因为交通不便而近乎孤立,可一来总要和朝廷那头联系,二来有些物资也不可能完全断却,只要不遇上暴风雪的天气,还是经常有商队车队来往的。只不过这些商队往往都是些几十里内的短途的而已,不会走的太远,其中最常去的便是距离大兴城五十里路的四方镇。
辛韵运气不错,来到车马行时正好得知今日有车要去四方镇,两刻钟后出发。
因了无意中帮了朝廷的忙,怕用辛韵这个名字会引人注意,辛韵自然不能用买来的文碟通行,便临时编了个假名。声泪俱下地对车马行的管事说自己是某个酒楼的学徒,只因昨晚才得讯说是母亲摔伤了腿,躺在床上起不来,这才临时向掌柜的请假回家一趟。可是掌柜的虽然答应了给他两天假,却怕他一去不回就扣下了通关文碟,硬是要他自己想办法出城。
为了取信管事,她还主动打开包袱让管事查看里头的廉价治伤药材,还可怜兮兮地拿了十文钱贿赂管事,请他务必帮帮忙。
大兴城如今正值多事敏感之际,按理说凡是来他们车马行雇佣车辆出城的人一律都需先去官府报备,陈诉出城理由并经审核同意之后方可出城。不过车马行管事见她不过小小年纪就懂得贿赂,有心想要从她身上多捞点油水,一番假装为难之下,最终在收了她一倍车钱的前提下答应助她出城。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段,不一会,那管事就把她带到一个伤了条臂膀的中年人面前,让她权且充当那人的儿子。
中年人因行动不便,见管事白送来一个人伺候自己,尽管时间有限,倒也不客气,还真的拿辛韵当小厮地指挥起来。一会要捶腿,一会要喝茶,好在并不八卦地问东问西。为了能顺利出城,辛韵也就受了,还服侍的相当尽心,让那个中年人也露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片刻后,到了预定的时辰,里头便陆续还有几位乘客走了出来,连同辛韵正好凑足了六人。
自马车起动,辛韵便一路提着心,等到城门处检查,更是紧张。幸好她的年纪个头是优势,听说是中年人的儿子,就没有多查。等帘子放下来,从缝隙里看着那高高的城门越来越远,辛韵才暗中舒了口气。
之后,辛韵一路上都禀行着低调两字,只做出一副愁眉苦脸担心母亲病情的样子,独自缩在角落之中。
所幸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即便是躲在车厢里,那刺骨的寒意还是不住地袭来,而且沿途又颠簸,大家都是尽可能地卷缩起身子保暖,没有什么闲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