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荣华》第34/153页
辛韵一口气没得到纾解,反而闷到了自己,不禁觉得索然无味。当下再懒的试探,打了个呵欠后,就往里一翻,背对着汐晨逐渐沉入了睡梦之中。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啊!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敏感,还有那不知从何学来的惊人本事,难不成这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之后,便会有不可想象的改变么?还是,原来那懦弱可怜任人欺负的你,不过只是伪装而已?我真是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挖掘你的秘密了。
感觉到她的气息从有些焦躁渐渐地转为平静均匀,独坐一旁随意翻书的汐晨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辛韵。眸中不由带上了沉吟之色。
“公子?”沉思间,外头传来低声的询问。
“何事?”
“前面已到分叉路口,我们是南下,还是北上?”
“这也要用问么?”汐晨打了个呵欠,懒懒地往车壁上一靠,“这个地方可真是该死的冷,本公子降尊纡贵地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大半个月的还不够么?再说,肉已经被咱们吞了,总不能连骨头汤水都不留给人家吧?”
“是,属下明白。”外头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属下这就传讯让音儿姑娘她们赶来。”
“不急,音儿那丫头醋劲大的很,我还想多过几天清净日子。”汐晨懒懒地道,侧头看看辛韵那被涂的黑黝黝的面容。又看看她那还粘着雪泥的旧靴子,嘴角又无奈地抽了抽,忍不住吩咐道:“这车子的被褥须得换换了,你且先去前头准备准备,顺便给她备几身像样的衣服。”
“是!”
……
“辛妹妹,你醒啦?我让人备了热水。还炖了人参乌鸡汤,你是准备先沐浴,还是先喝汤?”
辛韵一睁眼就看毫无意外地看到了汐晨的大大笑脸,再看四周,不知何时她已经被移到了厢房之中,睡在了床榻之上,房间布置相当雅致,不似在客栈之中。
“沐浴。”既然躺的不是某人的锦榻,辛韵也没兴趣再搞恶趣味,只扫了一眼就坐了起来。至于她是怎么从车里到屋里的,以她现在的年龄还不至于要深究。
汐晨便拍了一下手,随即外间的门口就被推开,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往另一侧而去,只片刻就有个又羞涩又娇软的女音娇滴滴地回禀:“公子,香汤已经备好了。”
“鸡皮疙瘩,难听!换一个。”汐晨眉头忽然一蹙,毫不留情地叱道。
“公……”那娇滴滴的女声只吐了一个字,根本来不及求饶,就像是被谁塞了嘴拖了出去。
接着,又响起另一个女声,虽带着一丝颤音却仍力持镇定,用柔和却不婉转的本声重新禀报:“禀公子,香汤已经备好了!”
香汤确实是香汤,就算不看那片片娇艳的花瓣,只闻那味道就令人不自觉地有些放松。
两个服侍的丫鬟都是中等姿色的少女,将辛韵拥到净室之后就为她宽衣解带。
“等一下!”辛韵忽然大喊了一声,在吓了两个少女一跳之后,伸手入怀,当着她们的面取出一个绣着蝙蝠的旧荷包,紧紧地捏着手中。这才平展双臂,任她们除去厚重的衣裳,等进入浴桶之后,手中还是紧握着那个荷包。
两个少女对视了一眼,见她如此重视这个荷包,还以为里头装着最值钱的东西,谁也没有劝她将荷包放下,说什么以免被水浸湿之类的废话,只是越加小心地替她洗头擦身,再为她拭干头发,换上从里到外都是全新的舒适温暖的衣服。
辛韵从头到尾都将那个荷包看的很紧,离了左手便捏在右手之中,总之绝不让任何人接触,而且等衣服一穿好就赶紧将荷包塞入怀中。至于清洗过程中,两个少女不可避免地会碰触到她那挂在颈上那内藏空间的玉佩,她却像是根本无所谓似的。
她能无中生有,也能将东西凭空变无,这个秘密虽然已无法在某人面前保持,可并不代表某些人就能自以为是地掌控她。
当日初遇汐晨之时,他身边那个名叫音儿的丫鬟亲手从她身上搜出三样东西,除了这块外表普通不值钱的玉佩和一些铜钱外,剩下的便是这个荷包。眼下空间的秘密虽已泄露,可不代表就没有偷梁换柱的转圜余地。到时候,只要她装模作样地,假装东西都是从荷包里取出来的,相信任谁都会以为她的秘密和神奇都是来自这个荷包,而不会怀疑颈上这块怎么看都不可能装东西的玉佩。
只要她能保住这个最后的秘密,相信以后总有机会脱身的。
玉佩啊玉佩,幸好只要我意念一动,里头的东西就会出现在我的两只手上,而不是必须直接从你里头拿出。若是你有更高的灵性,请帮助我一起渡过这次劫难吧,只要能助我自由自在,我必投桃报李,哪怕是被你多吸一些精血也没关系……
第五十一章 威逼利诱
所谓佛靠金装马靠鞍,这个身体本来就长了一副好容貌,此刻被两个少女巧手一妆扮,那巴掌大的瓜子小脸,顿时如蒙尘之珠被细心打理般,再次呈现出耀眼的娇美光彩,便是额头上那块原本显眼的疤痕,也被丫鬟巧妙地用刘海遮盖了住,宛如白玉无瑕一般。
自古红颜易惹祸,这个疤痕,让它露着反而能安全些呢!辛韵抬手,很想一把将刘海撩开,最终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故意顺手滑到耳垂处,仿佛极是小心地,先轻碰了一下明珠耳珰,再轻轻地摸了摸头上的发饰,然后低头看看身上的华衣,脸上才终于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但又坏心地只稍稍翘了一下嘴角就故意板起了脸,装作很无所谓的样子。
她这样孩子气的流露,两个根本不知她性情的少女又如何能不误会,俱都以为她是被这一身的华美给惊呆了,不由都唇角微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们的交流虽短暂,可辛韵有意观察,自然瞧的清清楚楚。
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方才某人只因为一个丫头声音太媚就毫不留情地将她赶出去,让换别的丫头来服侍,好像这几个丫头都不是平素里伺候惯他的,更谈不上什么心腹般,可谁能保证她们没有受命监督自己呢?说起丫头来,怎么不见那个过耳不忘的侍女音儿?
“小姐,时候不早了,请移步去暖阁用膳吧!”见她表面上似乎不在意双眼却迟迟不离开镜子,两个少女好笑地催促。
辛韵腾地一下站起,高高地昂起下巴,仿佛要去战斗一般,挺着一副宁死也不屈的样子,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实际上,她的内心,确实也一如表面般正严阵以待。
她的直觉告诉她,想要蒙倒那个身份莫名却总是炫耀那一口白牙以为自己有多阳光多灿烂的家伙。绝对不是件容易事,她必须要先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辛妹妹你来啦?”
帘子一撩起,同样亦然焕然一新,显得越发神采斐然的汐晨就将手上的书信往小几上一搁。含笑着迎了过来。口中虽未称赞夸奖,一双星辰般的目光,却明显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欣赏。
被这样一个神似仙俊的贵公子如此注目凝视,若是换成了旁的少女,恐怕是早已又娇又羞地红了脸。垂了首,心中小鹿儿乱撞了。
可惜的是,辛韵不是真正情窦初开的古代少女,也不是一见到美男子就会昏了头的花痴,更明白他对自己的种种殷勤都是有所图的,自然早就戒备深深,只哼了哼就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跟着侍女忙亦步亦趋地给先她卸了厚厚的大氅。
想是在她面前吃的瘪多了,汐晨并不以为意,仍是笑眯眯地请她到足以容纳八人的圆桌旁入座:“也不知道辛妹妹都喜欢什么菜,就让人随意做了一些。辛妹妹若是吃的好,以后我就让人常做给你吃。”
侍女们闻言,忙井然有序地将上头保温的罩子全部掀开撤去,一股股诱人馋涎的香气立时伴随着热气扑鼻而来。等热气散去,辛韵才发现这十几道菜肴不但香味诱人,而且卖相都相当的赏心悦目,不用说,这厨艺也差不到那里去。
圆桌之上,只置放着两副碗筷,显然今日的晚膳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既然是让她来吃饭的。辛韵自然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举起那洁白象牙筷便往盘中夹菜,整体形象虽还谈不上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可那吃相也够快速的了。虽说宴无好宴,可这顿晚饭却着实是她前世今生吃过的最为精致的美食了,有些菜,便是吃到嘴里都尝不出是什么做的,若不是不能让某人得意,她还真想打听打听。
瞧见她浑然无拘束的样子。汐晨嘴角的笑容更深,挥了挥手,索性将一众伺候的侍女都赶了出去,亲自给她倒了杯果酒:“辛妹妹,来,尝尝这个果酒,是以百花和鲜果酿成的,在此等寒冬中甚为难得。”
辛韵斜睨了他一眼,举杯闻了闻,又轻呡了一口,感觉味道十分香甜可口,仅有极淡的一点酒味,好像没有什么度数,正好又因刚沐浴完而有点干渴,就一口气将杯中的果酒喝完。
见她喜欢这果酒,汐晨便立刻又给她倒上,有时候见她目光看向远一些的菜肴,居然马上亲自起身给她夹,然后才再换筷吃自己的份。
这样一来一去的,虽然极是麻烦,他却像是乐此不彼似的。加之他的样貌本就极俊,身材修长,且即便是这种低下的伺候人的动作,做起来也非但有条不紊,甚至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天然的优雅美感,声音又是那般悦耳温柔,如星光版清澈的眼眸里又仿若只能容你一人……这种种优势,分开已很能冲击人心,而今组合起来自然更具杀伤力,简直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大杀器,几乎无人能敌那殷勤温柔细致周到之意。
如此几个回合,纵然辛韵早有准备,也还是深感难以招架。
毕竟她虽来自信息爆炸的年代,可以说是早已阅遍人家美色,可那些美男美色可都只存在电影电视电脑海报之中,何时曾真正活色生香地出现在平凡如她的身边过?更别提还是这般细致温柔地服务,就好比她根本就不是个普通女孩,而是个生来就该锦衣玉食,享受各种殊荣、高高在上的尊贵公主般……那些寄人篱下受人白眼,为了生活终日奔波为了亲人四处恳求的日子,不过都是一场梦而已。
可那些日子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吗?不,那才是她曾真真切切经历的生活,纵然是飞越时空移体换魂也无法改变,更不想抹去的过往,只因,那些记忆纵然有苦有累,可却一直都有一股温暖的真爱在支撑着她,鼓励着她。
爷爷……
往事如溯回,闪现在脑海中,辛韵的眼眸陡然湿润了起来,眼前纵有千般美味。万般美色,也再难打动一颗充满悲伤思念的心。
刚才还明明就快要动摇了,怎么突然间就……
汐晨虽说看似一直忙碌着,没有时刻观察着她。可余光却始终在留意她的眼梢眉角,此刻见她的双眸陡然泛起湿气,情绪也乍然间低落下来,夹菜的动作不由诧异地一顿,下意识地侧头锁住她的双眸。
“怎么了?可是这道菜不合你的胃口?”他放低了声音。嗓音也柔了几分。
“不是……”思念一被打断,辛韵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当即深吸了口气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硬生生地将快要泛出眼眶的液体给抑制了回去,“我吃饱了!”
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为何她的眼中却有那么沉重而沧桑的悲伤?就像是已然在这红尘中苦苦地挣扎了许多年一般,却还要倔强地故作坚强,而她眼中那如悼亡人般深刻的思念,又是在思念谁?亲生父母么?她既这般年少就自作主张地离开威国府,自然不是为了那对不称职的父母。她的乳娘么?似乎这情绪也太浓烈了些。而且以后也不是就没有机会见面?那么是那些孤儿们,似乎也犯不着这样哀然。难道是她还有什么特殊的秘密不曾被发现而已么?这秘密是否又同她那个神奇的秘密有关?
心念虽电转,汐晨的面上却未露分毫,仍是笑意和煦:“既是饱了,那我就让人撤了。”
说着,拍了拍手,侍女们便带着一阵香风飘了进来,奉上热热的手巾给她擦手,接着一个端上一盅温水,一个递来一个精美的小痰盂。另一个则准备着香帕。
屋里一下子多了一群陌生的丫鬟,气氛立刻为之一新,辛韵的理智又恢复了几分,越发抛开那突然其来的感伤。打起精神准备专注地应对。
这个坏家伙,不知道她才十三岁么?居然就如此卑鄙地使用美男计,简直是太无耻了!不恶心恶心他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目光一转,辛韵便故意含了一大口温水,昂着头一阵咕噜噜地声响,然后才低头哗啦啦地吐掉。又呸呸呸了三声,这才拿起香帕胡乱一擦嘴,又扔回托盘里。
汐晨本来正动作十分优雅地进行着餐后礼仪,听到她发出来的那些声音,嘴角不由抽了抽,再没心思按照慢条斯理地来,草草地解决了就让侍女们都退下去。
只是他们在漱口的片刻功夫,原来的桌子已被抬了下去,迅速换成了小巧雅致的茶几,又端上来两盏香气四溢的香茗。
“辛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