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拐圣僧》第8/70页


  闻远颔首,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衣袖:“明早卯时,记得到大雄宝殿参加晨修。贫僧告辞了。”
  ???这算答应为她引渡了么?
  在曲月升懵逼期间,闻远已经走远。她晃过神来上前想去追,却又被二娘给扯了回来。
  “月升啊,圣僧不肯管家务事就算啦,二娘又给你找了几个相亲人选,你快来看……”
  “二娘!”曲月升气急败坏的打断她。
  这下好了,圣僧听二娘胡说八道一番,肯定更加不会答应为她引渡了。本来就快成事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下全黄了!
  二娘还当她是忘不了小侯爷,立刻眼泪汪汪的道:“我的月升啊,你别想着小侯爷了,他移情别恋,就是个混蛋啊,你可千万不能为了他落发为尼!”
  被逼上梁山的“宋月升”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起义道:“是谁跟你说我受了情伤要落发为尼啊!啊?”
  二娘虎躯一震:这表情似曾相识啊,每当月升要打人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模样!
  她全身紧绷,眉毛抖得像筛糠,果断卖队友:“武状元和边西大将军说的!”
  曲月升愤怒的握拳:“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们是乱说的啦,您竟然也跟着瞎起哄,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说着,曲月升生气的转过身去,坐在床上生闷气。
  二娘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是太不把圣僧当外人了,只好讪笑道:“哎呀没事的,闻远圣僧嘴巴最紧了,就他一个人知道无所谓的。”
  就算全世界都误会也没关系,我就是不希望他乱想啊!
  可这个理由又不能放在台面上说,曲月升只好憋着,忿忿的转过头不理二娘。
  月升好像真的生气了,二娘有些慌张:“我的千金宝贝啊,跟二娘回去吧,二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的。”
  曲月升嘟着唇,像个鼓着气的□□,一字一顿地道:“我不回去,我也不喜欢那些五大三粗的相亲男,以后我再也不要相亲了,我要留在灵觉寺带发修行!”
  二娘被她认真的表情唬的一愣一愣的,结结巴巴道:“可你以前……”
  “人是会长大的啊!”曲月升急急忙忙打断她,爆发似的道:“我现在不想舞刀弄枪,也不喜欢那些莽夫,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大家闺秀,也好配得上相府千金的名号,以后留在灵觉寺侍奉佛祖,也为全家人祈福,这样不行么?”
  “月升啊,你长大了……”
  二娘鼻子一酸,热泪盈眶地道:“说吧,你喜欢上了灵觉寺哪个和尚。”
  “……”二娘,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二娘想起方才进寺时遇见的悟能和尚,又想起方丈曾说过悟能有意还俗,越想越觉得有戏,兴奋地问:“你喜欢上寺里的谁了,快跟二娘说说。”
  被戳穿少女心事的曲月升双颊通红,结结巴巴的辩白:“二娘你别胡说了,人家……人家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和尚呢。”
  “这有什么关系,咱们东篱国信佛的人又不多,再说现在出家人还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要你喜欢,我们相府为了你包下整个灵觉寺都可以。”二娘不以为意地道。
  这样毫无原则的偏袒,即使是在前世的亲生父母身上,月升也不曾感受到过。她低下头,心中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良久才别别扭扭的道:“二娘,你当真不反对?”
  这就算默认了?二娘心中大石落下,笑眯眯的点头:“那是当然!”
  曲月升不自觉地把玩垂下来的发丝,颇为纠结的说:“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啊。”
  “那也不要紧啊,你就按着自己的想法行事,只要不杀人放火,其他的都有你爹兜着,”说着,二娘忍不住兴奋的拍桌,颇有几分梁山好汉的味道:“再说,万一你追不上了,还有二娘给你帮忙呢!”
  曲月升回想了二娘之前所谓的“帮忙”,唇角抽了抽,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您只要不再给我乱介绍相亲对象,我就阿弥陀佛了。”
  二娘想起自己以前的“劣迹斑斑”,不由讪笑:“以前是不知道我们月升有了意中人,现在知道了,二娘只会帮你,怎么会再添乱呢。”
  月升撒娇似的挽住二娘的衣袖:“我真不用您帮,您在相府安安心心享福就是了。”
  二娘想了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随她了:“那好吧,二娘给你留了些小钱,都放包袱里了,也跟方丈商量好了,有什么需要你直说就是,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
  “知道啦知道啦,二娘你就放心吧。”曲月升一边敷衍一边把二娘往外推:“您看,天色都这么晚了,您就快回府吧,要不爹该担心了。”
  二娘瞅了瞅天色,还真有些晚了:“好吧好吧,那你有什么事情随时回相府,相府永远是你的后盾啊。”
  “知道啦。”曲月升把二娘送出禅院,立即挥手告别,等到看不见二娘的身影了,才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又解决一个麻烦。
  累瘫的曲月升回到禅房躺下,照例不规矩的在床上滚了滚,突然觉得身下软绵的被榻硌得慌,她爬起来掀开被子一看,嗬!一大包金条!平平整整的铺在床上,像床垫似的,用被子盖在上面,遮挡住来自长辈的满满关切。
  曲月升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她算古代的小富婆,啊不,大富婆了吧……
  二娘说给她留了一些钱……
  一些……
  大概是风沙太大,曲月升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狐毛、猛火煮面的地雷,爱你们喵喵喵(づ ̄ 3 ̄)づ

☆、早课
  说来其实很悲伤,多亏了二娘的大嗓门,第二天,整个灵觉寺的人都知道相府千金被未婚夫劈腿,是为了疗情伤才来灵觉寺修佛。从此以后,灵觉寺每个人看曲月升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份同情。
  至于圣僧……大概可能也许,也误会了吧。
  曲月升郁闷地扶额,在心底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起码在圣僧面前刷了个脸熟。
  这天卯时刚至,灵觉寺晨钟响起,天空一片朦胧,万物仍在吐纳,一众僧侣已经收拾整齐,陆陆续续赶往大雄宝殿。
  钟声不断在耳边回响,曲月升颇为烦躁的翻了个身,裤腿因不规矩的睡姿上卷,一节白嫩的小腿架在被子上,渐渐起了凉意。
  钟声响过九下之后终于停了,曲月升舒服的在被窝里拱了拱。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曲月升惊坐而起:“做早课要迟到啦!”
  她飞快的翻身下床,拎着盆子去打水,井边的水渍沾湿了她的衣袖,初春的寒意顺着清水一点一点渗入,很快又被她的体温暖了起来。她趁机瞄了一眼原本应该挤满了人的院子,此刻已经只有稀疏几个刚穿戴整齐的尼僧。
  曲月升在心中哀嚎,今天大概又来不及吃早饭了。她飞快的打好凉水,仔仔细细的洗漱完,冲进屋子里换衣服。
  其实曲月升有很多绫罗绸缎,可毕竟是去大殿做早课,她还是穿上了那件被嫌弃得不行又灰不拉几的僧袍。不过她施了个小心眼,僧袍还是那件灵觉寺统一制造的僧袍,却偷偷把腰处的衣料收紧了些,又提高了腰线,衣袖改广了些,穿在身上显得腰细腿又长,手上的两个广袖一盖,这些改良就又看不见了。
  曲月升是那种宁可不吃早饭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很精致的姑娘,选最细腻的水粉和颜色最淡的胭脂擦在脸上,再用细毛笔改良过的眉笔细细的描眉,不过她可不会画古代的柳叶眉什么的,最拿手还是现代的韩式一字眉,在人群里独独一份,一眼便能望见。
  总之,就算她穿上灵觉寺那套挫得不行的僧袍,用僧帽把头发全部遮住,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是个尼姑,反而像偷瞒着大人试穿僧袍的小姑娘。
  大雄宝殿前的香案上青烟环绕,千百年如一日的释迦牟尼像屹立在殿中央,如守护神一般庇佑着灵觉寺世代安宁,香火鼎盛。
  没吃早饭的曲月升恰好踩点,赶上了早课。她猫着腰,像条游鱼似的偷偷从门缝里溜了进去,挑了个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双眼虔诚的望着前方。
  晨钟再次响起,声音很响,方圆五里应该都能听得到,大殿里的僧人听着就更加响亮了,一下两下,颇有节律,把早起的那一点点困意撞得溃不成军。曲月升偷偷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身子掩盖在柱子下。
  闻远从殿内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僧袍,袈/裟是庄重的红褐色,衣料一丝不苟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如寺门口的白杨树一般笔直。他优雅的站在佛像前,单手竖掌,左手虎口挂着一串黑色的念珠,竟一点儿也不比身后光芒万丈的释迦牟尼像逊色。
  曲月升低头挡住脸,狡黠的笑了――她总觉得闻远今天的那件灰色僧袍像是特意跟她一起穿的情侣装,尽管跟殿内的几千人都撞了衫,但也足够让她偷偷雀跃很久。
  晨钟停了,闻远在蒲团上盘腿而坐,如佛祖一般宝相庄严。他抽出木鱼棒轻轻一敲,唱念声随之响起,开启了灵觉寺上千僧人这一天的晨修。
  今日唱诵的经文的是最基础的《金刚经》,曲月升跟着二娘在家里也念过几遍,可是到了这里竟然一句也听不懂,只因唱诵中包含着太多的复杂变调。这感觉就好比高考的时候没背单词就去做阅读理解,通篇下来感觉自己每个字母都认识,可是串在一起就是不知所云。
  曲月升坐在人群中鱼目混珠,却一点也没有当年高考写英语时的焦躁,反而像一只刚刚学会飞行的小鸟,从大山里探出头来,看着外面佛法环绕的世界,表面平静,内心狂喜。
  ――这是闻远的世界。
  她竭力模仿着闻远的声音,边听边学边唱,但终究只是个好奇的小丫头,敲着敲着木鱼,偶尔也会把目光从闻远身上移开一小会儿,偷偷看大家都在做什么。
  僧尼们大多是专心唱颂的,也有忍不住张嘴打个哈欠的,毕竟起的实在是太早了。她发现越坐在后面的僧人,越明显只是跟着前面的人对口型。她忍不住又偷笑,原来有的是人跟她一样鱼目混珠啊。
  曲月升虔诚的跟着对口型唱诵了大约一个时辰,正是精神涣散昏昏欲睡之时,大家突然摇头晃脑的换了唱词,这次曲月升听懂了,念的是全世界都会的那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这种能跟得上队的感觉实在太棒了!曲月升立刻跟着大家一块念,起初还是兴致勃勃,可摇头晃脑的没多久她就有点晕,慢慢就兴趣缺缺了。也不知到底跟着摇了多少圈,大家忽然都停了下来,齐齐望着端坐在佛像下的闻远。曲月升连忙定睛。
  闻远把木鱼棒归回原处,右手竖掌,左手不紧不慢地数着手上黑色的念珠,温和的道:“今日晨修已结束,贫僧受佛祖之托,问大家一个问题。”他顿了顿,原本望着佛珠的刻板眼神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日出时倒映在水上的粼粼波光:“各位为什么要入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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