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有毒》第124/176页
我很紧张，因为我知道我的应对之策实际上很脆弱，但这却是我能动用的全部力量了。我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唯有借力借势才有转机，可里昂突然去了王宫，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内心是想帮我的，在他离开前做了安排，做了我让他帮我的那件事。即便如此，在一群盲目迷信尼娜，并对我充满不知名恐怖的愚民之中，我也不能保证自已的安全。
但该来的，想来也拦不住，不如我就赌了！
“女巫，放开北诺曼的继承人！”尼娜正式讨伐邪恶之辈，随着她手指的挥舞，一团气旋快速形成，围在她身外，令她的长发飞舞，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感，更令那些愚民又崇拜，又增加了无穷的信心。
没想到小熊真够意思，在我没有打呼哨之前，硬是把头低得更低，假魔杖也稳稳的举着，一言不发。
我心一动。
尼娜只摆出威胁的样子，却并不进攻，当然不是想便宜我，而是必有陷害我的后招。我早算到她会如此做，却很好奇她怎么设计我。只是目前形势紧迫，无知的北诺曼人都很激动，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局面就会失控。倘若到了那个时候，我就算没准备好也必须出手，免得无辜的小熊被连累。而且，屋顶上那两位也是伤不起的。
我紧紧握着拳，直到指关节隐隐疼痛。我必须用这种方式保持冷静，我筹码不多，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才能抛出来。否则，本来就不大的效果更是会打折扣。
“女巫，放开北诺曼的继承人！”有人跟着尼娜喊，片刻后，这种声音形成了一种怒吼的洪流，在场的每个人都被煽动了，同时渐渐向小熊逼近。
我心中焦急，上前一步，打算万一有人攻击小熊，我就立即露出真容。可这群愚民毕竟对东方的邪恶女巫有所忌惮，仗着悍勇之气缩小了包围圈的一半距离后，就又停住了。
“弓箭手，准备。”面对小熊的沉默，尼娜似乎有点拿不准主意。事实上，自从我到了北诺曼，我就一直不做任何反应，就是要让她这种心怀鬼胎的人，心里一直不安。
一排弓箭手就位，明晃晃的箭头对着教堂屋顶，另有一排弓箭对着小熊，全部闪着可怕的寒光。
“不行，天这么黑，会误伤到刘易斯少爷的。”我正焦急地考虑要怎么做，Solomon突然出声，“万一这个坏女巫死了，她的手下也杀掉刘易斯少爷怎么办？”
这样一说，立即有人也提出相似的疑虑。教堂的屋顶倾斜角度很大，稳稳当当的站着，都随时可能滑下来，如果在乱箭飞射中被惊到，五岁的小继承人一定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我躲藏在人群深处，看到尼娜正义而忧伤的面容，却分明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得意，暗叫不好。但还没等我做出现反应，尼娜又一指小熊，“为了亲王殿下，为了北诺曼，请神给予我们力量，活捉东方女巫！”
随着她的话音，那个围绕在她身边的气旋突然笼罩在了小熊的身上，吹得小熊身上的斗篷差点整个掀起来，幸好小能紧紧地包裹住了斗篷，才没有直接露陷。
然而在她的刺激下，人们又开始逼迫小熊了，眼看就要把她合围按倒。我一咬牙，才要打响呼哨，却听到有人惨叫一声。接着，离小熊最近的一批人像被收割的庄稼似的倒下了。
在惊恐而愤怒的喊叫声中，我矮着身子，挤进人群，看到那些倒下的人在地上来回翻滚着，很痛苦的样子，脸色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黑灰色，不是中邪就是中毒！这明显是尼娜的手笔，但若有人死了，一定会算到我头上！那时，不烧死我不足以平民愤。
“女巫散播了毒气！”尼娜的声音又响起，“大家快闪开！”说完，她跳下高达三四米的石祭台，衣袂飘飘，长发飞舞。法克，跟老子玩天外飞仙哪。
众人急退，我跑得比谁都快，这样才不至于让人发现我。乱哄哄的于尼娜有利，于我又何尝不是！
“女巫，我不能允许你伤害北诺曼的人民，就算你邪恶的力量胜于我，我也要与你决一胜负！”尼娜冲到小熊面前。靠，真能装，跟她比起来，圣洁的天使只能算鸟！
小熊这回再也绷不住了，她本来就对尼娜也心存敬畏，何况刚才倒下的人中有冲在最前面的、勇敢的Solomon。她没有开口，但向Solomon跑了过去，结果又有几个被她撞到的人倒下了。
“魔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着，群情激愤。
我知道我必须行动了。
我也知道，这正是尼娜要的结果。她想致我于死地，但又怕里昂怀疑她做手脚，所以才费劲巴拉的设下这么个局。我一直被妖魔化、小丁和师祖被隔离、里昂被皇帝急召、在北诺曼人的节日里、他们的继承人刘易斯被绑架、我出现、很多人被“我”毒倒、转世战争女神力挽狂澜，拯救了人民，外带救回亲王殿下的独子……
环环紧扣，每个细节都被利用了，尼娜是多么处心积虑啊。把我一次打得翻不了身，就算里昂要维护我，这么多现实摆在面前，我也百口莫辩，随后就是万死难辞其咎。而她，在战场上被击败后，重新战胜了东方的邪恶女巫，清洗了自已的耻辱，而且她表现英勇，即得了民心，还能得到那个男人的感激，以后的一切也顺理成章。
当然，前提是她很清楚我的法力出了一点问题，但别人不知情。她也清楚里昂虽然被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所左右，充当了我的隐形保护者，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信任，这才让她有机可乘。想想，有这么多事实摆在面前，里昂还会相信我吗？
幸好，我早算到尼娜会利用民意和迷信，所以做了点小小的准备，虽然我没想到她会把才五岁的小刘易斯也卷进来，虽然那准备并不会令我翻身，但至少可以保留一线生机，希望可以耗到里昂回来。
尖利的呼哨声，刺破了夜的黑暗，格外的响亮。
小熊早就熬不住了，听到这救命样的声响，立即甩掉了斗篷。众人看到她的样子时全体惊呼，而她则哭着扑到Solomon身上，一个劲儿的问，“你怎么样？你醒醒！你不要离开我！”
尼娜的脸白了，立即知道这一切是我操纵的，我就在附近。她反应奇快，大喊着让众人散开，闪到她身后去。片刻间，好像潮水退去般，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了敌对的那一方。
我摘掉斗篷的风兜，听到一片惊疑声。
“你把小熊怎么样了？”尼娜很快明白小熊是我的人，于是立即颠倒黑白，在诬陷上再加上诬陷。
“她很好，只是她有脑子，而且正直，不愿意我被人随便冤枉。”我一动不动，因为现在连空气都是紧绷着的，假如我乱动，那是给尼娜扣动扳机的机会。我才没那么冲动。
“她控制了小熊的心神。”尼娜宣布。
嗡嗡声响起，所有人都相信这句话，看向我的目光极为不友善。
“为什么不问问小熊自已呢？”我心里很急，表面上却摆出很镇静的样子。假如我不够自信，又有什么资格去叫人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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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红衣教士
“她是你的侍女，所说的话不足信！”尼娜说。
“亲王殿下何时给我安排过侍女？小熊是负责看守我的。”我大声回答，不能让尼娜混淆我和小熊的关系，因为那意味着公众对小熊证言的信服度，“只是小熊为人正派善良，她宁愿相信自已看到的，也不去相信迷信和谣言。”
这是事实！在北诺曼，小熊的家族虽然只是平民，却是以忠诚著称的。再者，在场的人有很多和小熊熟识，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知道，被控制心神的人眼神呆滞而混浊，表露不出自我意识。可现在的小熊却正抱着中毒的Solomon哭泣，可见她的心灵是自由的。
“你，带来了瘟疫！”尼娜痛斥我。
我就知道，她最终的目的要落在此处！只要我是害人的，我就没有存活下去的必要。倘若里昂不顺从民意，那就是为了美色而祸国殃民，遗臭万年。别说他还没爱上我，就算深深的爱着，他也得掂量掂量这事要怎么解决才能不失民心。
“你何不干脆说，是小熊带来瘟疫。”我冷笑，“但那是不可能对不对？谁都相信小熊不会伤害自已的族人，那么为什么她一出现，周围的人就倒下呢？很简单，有人要陷害我，要让大家以为我的出现带来了灾难。可惜，那个卑鄙无耻又愚蠢无知的幕后指挥者，并不知道小熊自愿装扮成我，特地来试探是否有人要置我于死地！”
义正言辞不是吗？我也会！而且我是发自内心的。
而不等尼娜和其他人再反应，我上前一步，“如果我散播瘟疫，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没事？那只魔杖根本就是假的，烧火的木柴而已，小熊可以作证，那为什么它刚才会闪光？这一切都说明有人暗中操纵，目的只是为了证明我该死而已。我不知道你们信奉什么神，还是上帝，但我坚信，你们的神不会允许你们滥杀无辜！最重要的是，我死不足惜，但那个阴险的恶人还在，谁知道她下一个会害谁？”
事不关已，高高挂直。不管任何情况，只要不降临到自己头上，就不会有切肤之痛。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有一个幕后人存在，并且会威胁到所有人。他们怀疑了，他们不再铁板一块的团结着、相信着尼娜，水混起来，我就可以求生。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利用了小熊，你没有在远方操纵邪毒呢？”尼娜冷冷的道。
“那你又怎么证明，这些受伤的人是因我造成的？”我反唇相讥。
“我不必证明，我的忠诚、我的身份，足以说明问题。”尼娜冷笑，目光中充满着怜悯，但我却看到那背后的东西……她在恼火，本以为一击就能中的，可没想到我和小熊演双簧，极大的削弱了她计划的效果。
不过，毕竟她正义的形象和我邪恶的传言根深蒂固，她不过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这群愚昧的北欧人就更是倾向她，看我的目光怀疑重重。我猜他们是宁愿信其有，也不信其无吧。反正杀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心痛。真正爱我的人，一个还在痴傻状态，另一个处于昏睡之中。
我深吸一口气，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然，只凭一个小熊和口舌上的争辩，远远不能解除我的危机，任何一个意外都能令群情再度激愤，进而影响我的小命。而既然我求里昂做的事，他没有理会，那我只好靠自已，一举摆平这件事！
“请把我绑到祭台上。”我平静地说。
众人都很惊讶，包括尼娜。小样儿的，这招以退为进，外国人怎么会理解其中的精髓？虽然我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但它却可能值得。
“那些倒下的人，有可能是中毒或者中邪了。”我慢慢往前走，两边的人自动闪开通道，令我一直走到Solomon的身边。
小熊看到我，忽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小姐，求你救救他！”
这一句，令众人的惊讶更甚。不用问小熊什么，她的表现足以说明她对我的信任，以及她根本不是被控制住心神的事实。可惜啊，我法力全失，而且从来不是医疗型，不然这时大展身手，八成能从邪恶女巫变成圣洁的仙女。
“对不起小熊。”我对哭泣着的小姑娘说，但声音却很大，能让所有人都听到，“他们所中的，是西方的魔法，我是东方的巫女，无法破解。如果有人相信我，立即请一位术士来，或者会有办法。”
人群有点小小的骚动，只要是中毒之人的亲朋，就会有点活动心思。死马还能当活马医呢，目前他们的转世战争女神没有表示出救人的意思，他们总不能让自已人耗在那儿干等。
而我这样做，也算是一箭双雕。这些中招的人肯定是尼娜动的手脚，她大约计划着诬陷我之后，再出手相救，显示出她的仁慈与强大。等她把国母的形象造势成功，说不定就算里昂不爱她，也会在老婆死后娶了她吧？
可我偏不让她如意，如今这番关于东西方魔法的话抢先说出来，就让她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她不出手相救吧，会对她的威望有影响，她出手相助吧，不正说明那些人所中的西方魔法吗？毕竟，如果那些人是为东方法术打伤，就算身为转世的战争女神，也不一定能治疗。这，可是常识问题。
我看到她怒火熊熊的瞪着我，这一次倒不是伪装了。但我感觉这些手脚不是她一个人做的，毕竟她刚才站在祭台的中心，无数双眼睛盯着，做不得半点的小动作。
只是那人是谁？居然隐蔽得很深，我一时找不到。而且，我现在处于风口浪尖上，除了一个小熊珍贵但虚弱的信任，我没有任何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