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第2/121页


  然在章太后惊恐万分的瞪视中,那低着头等待死亡的一片缟素中,阿姝忽然抬头道:“妾亦想替阿兄报仇,望萧王成全。”
  众人循声望去,见那娇花般孱弱柔美的女子,便猜出这是耿允妻,美名冠绝河北的赵氏阿姝。
  刘徇望着美人水气氤氲的双眸,心底莫名软了半分:“仇人何在?”
  阿姝倏然起身,紧缚在一起的双手飞快的拔出身侧一卒之腰间佩剑,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快步踏阶而上,剑锋指着浑身僵硬,满目惊怒的章太后:“仇人在此。”
  “阿姝,我,我是你母亲!杀你兄长的分明是刘徇那逆贼!”章太后颤手指着阶下男子怒道。
  阿姝雾蒙蒙的美目终是滚下泪:“错信太后,才害了阿兄。”说罢,她握剑的双手用力,将剑锋送入章太后心窝。
  章太后死了,死在她手上,死得难以瞑目。
  阿姝泪水扑簌不断,却扯起嘴角,挽起个惨淡的笑花,转目望着不远处的男子:“多谢萧王成全。”
  刘徇望着眼前这如零落之花的女子。
  可惜了,美人薄命。
  他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羽自四面八方射去,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永兴余孽,一个也不能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几个小细节,年号称谓等等。
  放个下本预收《艳煞》(文名暂定)
  江东高门间,流传着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积代衣缨的百年门阀陆氏,出了陆映这样一个绝顶的美人,娇柔妩媚,艳煞众人。
  可惜明珠蒙尘,这位绝代的佳人,不但性情乖张,更是个父不详,冠母姓,寄人篱下的弱势孤女。
  建康城无数世家公子,风流名士,只得望而却步。
  这般女子,为妾尚可赏玩,为妻实不值得。
  唯谢家三郎谢戎安独异于众。
  谢戎安身为世家嫡子,仪度翩然,有引妇人掷果盈车之容,更少有贤名,得朝臣世家争相结交。
  可光风霁月的谢三郎,拒了无数慕名上门结亲的清贵世家女,偏偏被美艳张扬,身世不堪的陆映迷了眼。
  那年秋日,枫叶荻花,江风瑟瑟。
  谢戎安将象征身份的玉佩交予陆映掌中,亲口允诺:“戎安愿败一世之名,散一身之财,护阿映一世安宁。”
  陆映眨着被江风吹出的迷离泪意,将他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及至后来,她成了长公主,面对内有士族门阀争权夺利,外有北方胡人虎视眈眈的局面,仍镇定自若,临危不乱,
  只因有谢戎安,入则打压门阀,出则扫平江北,凭一己之力,替她撑起一方净土。
  张扬美人VS长情君子
  1. 架空魏晋,勿考。
  2. 1V1,HE。
  3. 发誓写个甜甜的男主!


第2章 美名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加了一段。
  前几章更新会慢一点。
  阿姝惊醒时,正值平旦,夜幕未掀,鸡鸣阵阵。
  那种被密不透风的箭雨包围射中的麻木痛感仿佛犹在,她伸手一抚,周身肌肤却光滑完好。
  原来又是梦魇。
  她方暗自松了口气,却忽听身侧传来温柔女声:“阿姝又魇着了?”紧接着,便是一阵无奈叹息与窸窣披衣起身的动静。
  妇人点起一盏油灯,取出巾帕,侧坐在床边,细细替阿姝拭去额角汗渍:“你这孩子,眼见就要到长安,怎便连日梦魇?亏得你阿兄令我夜里与你同睡,否则你这小身板,如何受的了日夜折腾?”
  妇人端柔可亲的面庞在烛光掩映下透出朦胧而温和的光泽,阿姝怔怔望着,好半晌才觉神思回笼。
  此时正是永兴元年三月,距离方才梦中她命丧长乐宫之日,仍有三年。
  而眼前妇人,乃是她的大嫂邓婉。邓婉如今二十有二,温良贤淑,嫁给她兄长赵祐四年有余。
  赵氏一族起于春秋,兴于战国,赵祐这一脉,更系战国赵国国君嫡系,世居邯郸,势力庞大,拥田产千顷,赀财百万,更兼仆从佃农、游侠门客数千,乃赵地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赵祐今年不过二十五,自三年前其父赵复故去后,便为一家之主,因为人疏朗旷达有决断,谙韬光存蓄之道,这三年来,把持这偌大的家业竟也游刃有余。
  如今,应去岁腊月送走先帝而为太后的章氏之邀,兄嫂二人正与家仆一道,一路护着妹子自邯郸往长安前去拜见。
  行了半月,眼见长安将近,阿姝却突发高烧,赵祐与邓婉连守她两日才见好。岂知烧退后,这原本天真烂漫,因要西去见太后而欣喜期盼了数月的小妹,却开始夜夜梦魇缠身,不得安眠。
  赵祐素疼爱小妹,便令妻日夜陪伴。
  “阿嫂,我无事,只是尚未痊愈,修养一阵便好。”阿姝揉了揉酸胀的肩背,自床上起身,望着邓婉关切的目光,忽而低声道,“只是给阿兄与阿嫂添了麻烦。”
  这是两个月以来,她头一次说了句软话。
  邓婉替她斟水的手顿了顿,随即笑道:“一家人,何来麻烦一说?”她将漆杯递过,伸手抚着阿姝如云乌发,柔声叹道,“只是你阿兄,当真是一心为你好,阿嫂别的不盼,只盼你服个软,体谅他一片良苦用心……”
  两个月前,刚刚年满十六,行了笄礼的阿姝,接到自长乐宫送来的太后亲笔书信,言夜间忽梦少时事,想起早年流落民间之女,甚是思念,欲将女儿接入长安,共叙天伦。
  她自记事起,便听父兄言,只道她母亲当年生产后早亡,如今忽多了个已成太后的母亲,着实吃惊,不由心生怀疑,屡次质问兄长,方知其中关节。
  她母亲出身寒微,先嫁父亲赵复为继室夫人,可生女后才足月,却被贪慕权位的外祖母接回家中,听信谶语,未和离便送予时为梁王的先帝刘宽为妾。
  父亲勃然大怒,欲向章氏一门讨回公道,然转头望着襁褓中的稚子,恐她日后受生母之丑闻侵扰,踌躇数日,终是忍下所有羞辱与怒气,将此事强压下,暗中将章氏一门逐出邯郸,对外只道夫人生产后元气大伤而亡,这才避免了许多流言蜚语。
  赵氏虽只地方豪强,到底也是绵延数百年不绝的大族,如此无耻无信之人,自不愿再有往来。
  是以,赵祐原欲出言婉拒,只要他给来使留足颜面,对方也难奈他何。
  当年武帝迁各地豪强大族至茂陵邑时,都轻易未敢动赵氏,更况乎如今一空有名位,实无半点权柄的章太后?
  只不料,素来柔顺的阿姝,竟不顾他劝阻,执意要往长安去。
  一个不愿妹妹亲近太后,一个则秉着少女对母亲的渴望,丝毫不肯让步,从未红过脸的兄妹二个针锋相对,相持整整一月,最终赵祐妥协,于大半个月前,默默收拾,带着妹妹启程。
  只是,妥协归妥协,兄妹间十多年的情分,却渐生隔阂。
  阿姝头一次倔强至斯,半句软话不说,而赵祐左右等不到妹妹道歉,便始终僵着,即便前两日来探病,也冷着脸一言不发。
  这两个月来,邓婉也曾两头劝了数次,却总无甚作用,今日阿姝主动提起,她方又唠叨两句,原以为得不到应答,却不想低眉垂首的阿姝忽而道:“我晓得,阿嫂,明日我便同阿兄道歉,不辜负他一片心。”
  邓婉又惊又喜,一面替她规整床铺,令她躺回被窝,一面轻拍被面,一面忍着泪轻声道:“好孩子,不枉你阿兄连日奔走。睡吧,明日若见你憔悴,他定要心疼。”
  阿姝阖眼转身,背对着邓婉,佯装入睡,眼角却悄然滚下泪珠。
  兄长疼她爱她,她如何不知?
  从前糊涂,一厢情愿的以为她那素未谋面的亲生母亲,当年抛下她只是为势所迫,直到这几日,那些预示着后事的联翩梦境,终于让她看清孰善孰恶。
  梦里,正因轻信太后,方造成她与家人日后的凄惨下场。
  她既得窥天机,哪里还能任由命运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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