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个小画手》第168/183页


  他急转身,向着云台方向疾奔而去。
  可即使跑得再快也快不过声速,他听见韩瑶光站在他身后大声冷笑,高声叫道:“季承晦!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忘了吗?你上次被我用药放倒了!哈哈哈哈――你还敢来教训我?告诉你吧,要不是因为你是定寻派来的,你早在我手里死一百次了!”
  瑶光看着季锋的背影,险些想将手里的铁锤当暗器扔出去砸他。但是她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咱又不是锤哥,锤子扔出去了不管砸中砸不中他最后还得自己去捡。而且这地方草长得老高,还不太好找。算了算了。
  她握紧铁锤,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出来了。
  瑶光将自己此时的流泪归结为太兴奋了。她双手、双臂还有膝盖全是擦伤,火辣辣的疼,从悬崖上跌落的惊险,还有刚才偷袭季锋成功的解气和喜悦,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估计这时候肾上腺素水平都要爆了。
  季锋左臂被她狠狠敲了一锤子,只能单手攀岩,几次险些跌落,可始终有惊无险,上升的速度似乎并没因为少了一条手臂降低,很快消失在山巅。
  这天晚上,瑶光想了想,季锋今天刚来的时候倒和平时没什么大不同,然后却突然发难,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别人提他家是开道观的?
  可是,一个人的身世、父母是无法选择的。就像定寻,他说过,他十四五岁的时候也想过仗剑走天涯。换句话说,不就是想离家出走么。他还在太清宫周真人那儿住过很长一段日子,还考了道初试。唉,他贵为皇子,多少人羡慕,可也一样有自己的烦恼和不得已。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地狱。
  第二天,瑶光依旧在山壁上钉钢钉绳索,钉好之后,她还准备再去定制几个滑轮,能把吊框上下拉拽,这样在山壁上画岩画时就方便得多了。
  快到正午时,她正在忙活,突然听到云台那边传来一阵铃声。
  她回过头,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
  瑶光不再理会,只提高警惕。
  等她忙完这一阵,下到谷底,小心地走近了,看到有人从云台那里缒了个竹篮下来。篮子手柄上挂着几个铃铛,里面放了几罐药膏,罐子上贴着签子,有生肌去腐的,也有镇痛的。
  瑶光将药膏提回岩洞,先用毛笔蘸了些药膏涂在她的羊皮褥子上,到了晚间观察观察,一切无异样,这才洗了手,涂在手臂上擦伤的地方。
  药膏涂上之后先是无可避免的一阵蛰刺,渐渐变得凉丝丝的,整个岩洞都充斥着苦味。瑶光龇着牙骂骂咧咧诅咒季承晦从此不举。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父爱如山,就是“爸爸爱你”的意思。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49章 和解
  瑶光本以为季锋吃了苦头又送来药膏两人算是扯平了,从此再无瓜葛。没想到隔了几天,他又跑来了。
  这一次,季锋也带了钢钉铁锤绳索等物从云台下来时也和她一样钉了一路。
  瑶光冷眼旁观,哼,看来你是养好伤了。我还以为那一锤至少能把你手臂打骨折,少说也得养个一两个月呢。
  隔着山谷,她看到他背了了大藤筐,下到谷底后从筐子里拿出了铁锨锄头。
  又观察了一会儿瑶光发现原来季锋是来埋葬尸首的。
  他握着一个罗盘似的东西在山谷中转了转选定了一处地方开挖。
  瑶光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看看季锋在搞什么。
  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在他选中的那块地上挖了十几个坑,再把他之前整理的那些骨头一堆一堆用筐运出来一一安葬。埋了十个坑之后他不知躲到哪儿换了身道袍,接着在坟墓旁边摆上香炉等物,一手持木剑一手持铜铃,竟然做起法事来了。
  瑶光目瞪口呆。
  做完了法事,季锋过来取水净手。
  之后他换下道袍,又在山谷西南方一块悬空探出的石头下用搭了个简陋的帐篷,升起了篝火。
  这两人一整天视而不见,也没交谈。季锋又来取水时,瑶光也在做饭,她看了看他,问:“你真是道士?”
  季锋耷拉着嘴角,“嗯。”
  瑶光指指自己左臂,“你伤好了?”
  季锋又“嗯”了一声。
  这天夜里,瑶光一直保持警觉,在黎明时还偷偷跑到洞口朝着季锋帐篷的方向看了看。她有点不信,季老虎就这么转性了?不对。一定有阴谋!
  可一连两日,季锋除了来取水,从不走过来,也不主动和瑶光说话。有时候她有心试探,问他几句话,他也平静回答。
  “为什么你要来收尸啊?”
  “这里不是常人能轻易下来的,那些尸骨又无家人,没人会来。”
  “你能分清那些骨头谁是谁么?”
  “身体大体能对得上,头骨只能按男女分个大概,只是不知道头谁是谁的。我按尸骨腐化时间推测,如果错了,也没办法。反正……所有尸骨离得也不远。”
  “你还会看风水?”
  “会。”
  “你真的是道士么?有道籍的那种。”
  “是。”
  “那你有道号么?”
  “有。”
  “叫什么?”
  “不想说。”
  “艹。”
  “……什么意思?”
  “不想说。”
  季锋安葬完所有尸骨,也没立即离开。他又做了一次法事。这次的法事还挺隆重的,做了两三天的样子。
  瑶光好奇地旁观,再想想自己,不觉好生郁闷。唉,别说她了,就是她师父,老郡主也半斤八两,甚至更糟。
  有一次取水时,季锋看到瑶光拿着纸笔在起草稿。她看着崖壁上的石块,根据山石起伏修改草稿,他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看法,“别这么改,这里,还有这里,到了夏季多雨的时候,雨水顺着山石上的草木流下来,很快会侵蚀掉颜色。”
  瑶光知道他画功不错,还曾指点过十七郎,再看看山壁想了一想,“你说得对。”
  她再次修改草稿时,看到季锋微微一笑,似乎对她接受他的意见挺开心的,不过,这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她忽然想起那天他喝了加料的姜汤后的笑容,唉,不知道那是不是季老虎这辈子笑得最久的一次。她又想起他在篝火映射下放大的瞳孔,那个时候的季老虎哪里还是老虎,分明是一只猫咪。眼睛圆溜溜的,自带美瞳的猫咪。
  瑶光问他:“你跟谁学的画?”
  季锋道:“我娘。”
  瑶光起好了草稿,修改了几次总觉得不太满意,她又向大周土著季锋寻求意见,“依你之见,看到这些画,还会想跳崖自杀么?”
  季锋倒也坦诚,“无论佛道,皆有三界,天上,人间,地狱。人间究竟怎样,凡人各有感悟,常人多以为地狱可怖,天堂美妙,但天上究竟如何,无人知道。不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是真有仙界,刍狗到了仙界也依旧是刍狗,仍然逃不过被烧掉的命运,区别只是被凡间烟火烧成灰烬还是被三昧真火烧成灰烬。你只管把他们向往的什么仙界、天宫画得可怖些吧。”
  瑶光想了想,提笔在草稿上改了些东西,“有道理。”在人间混,至少还有些经验值呢,升了天又要从零开始,没准混得还不如现在呢。总之,唤起人们对人间的留恋,或许能挽救一些想逃离尘世的人。唉,这么一想,反而是唯物论者起了自杀念头比较可怕,死亡是生命的绝对终结。
  最终的画稿上,瑶光将“人间”画成一个四方形,四边分别是人间四季,四季各有平淡喜悦。“人间”之上,是一层又一层红色的天空,每层天空都像是火焰在燃烧,森严伟丽,令人敬畏,更令人感到自身的渺小。天空很抽象,很美丽,也很冷酷,而人间很具体,处处都有小确幸。
  完稿的第二天,季锋一早就走了。
  瑶光早起之后忙活了半天不见季锋出现,到了中午,实在忍不住,跑去他的帐篷一看,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将睡觉用的毛皮褥垫卷成了一卷,用绳子吊在帐篷顶,还剩下的一些食物全都装在了铜吊锅里,盖上盖子,倒没有用绳子捆,放在帐篷一角。
  她这才后知后觉,他是想看到终稿再走。
  天气一天比一天更冷,山谷中的日照时间也越来越短。
  瑶光终于将这一面山壁上的钢钉绳索都固定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作画了。根据钉在山壁上的绳索确定了岩画的大小,这将是她有生以来最大的一幅画作。
  她出谷下山,又买了很多的绳子,颜料,木炭,还有许多食物干粮衣物被缛小家具和日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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