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来袭,相公请淡定》第66/112页


  “不必理会婶娘,她也就这点见识。”还是厉出衡主动打破一夜的沉默,“你先回屋歇着,阿松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就算是这样,也要继续忍下去吗?”杜且不明白他为何对何氏这般宽容。
  厉出衡说:“五叔和婶娘独撑京城老宅不易,当初不该只放他们留在京中,难以为继。虽然厉氏仍是以河东为尊,但这处宅子是厉氏辉煌的象征,能保存下来他们也是颇费一番周折。我并不想和她们闹翻。”
  “他们是你的亲人,所以你一再宽厚以待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何对杜乐也是这般大度,难道说那日之事是事实,你和杜乐……”杜且说着说着气就上来了,“你和杜乐……”
  厉出衡一只脚已经迈上台阶,突然缩了回来,转过来却是满面春风,“我一直等着你问我这件事,你要是不问,我就快憋死了。”

  ☆、第88章:老夫人

  白芍带着侍婢们退了出去,木炭在盆中一点一点旺了起来,屋中的寒意渐渐散去,厉出衡把杜且按坐下去,自己则与她对面而坐,脸上的笑意未改,温润而又清朗。
  “你离开后,杜乐就进来了。”厉出衡说:“香里有安息香,还有药里做的手脚,我都是提前知道的。之所以没有声张,是不想让你担心,也想看看岳父到底想做什么。没想到,他还是不死心,竟然想用这样的方式拆散你我,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和杜乐……你也看到了,我该说的也说了,若是我真的对她怎么样,她早就寻死觅活,不肯罢休,岳父也不是因为岳母而不再逼迫于我,这里面的门道,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杜且是明白,可杜乐对他有着那么深的感情,一等就是十年,红颜等成了白发,她又如何能不介意。
  “你……是不是对杜乐存着一丝怜惜?”杜且垂眸,不敢看他的脸,生怕他一个表情的变化,会让她产生不应该有的想法。
  厉出衡默了半晌,直到杜且忍不住抬头看他,他才说道:“做这样的事情,会毁了她的闺誉,不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这都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都是不应该的。更何况,她是被岳父所利用。那只能说明她是被迫的。”
  “倘若她是自愿的呢?”杜且蹙起眉,“她说得那般清楚明白,她也想嫁给你。”
  “那样的话,男人都爱听,也能搅乱你的心,让你生气、发怒,就像现下这样。”
  “你不相信她真的心悦于你?”
  阳光透窗而过,洒在厉出衡清瘦的脸上,他的肤色有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但眸光却是灼灼。
  “我信或不信重要吗?”厉出衡道:“你相信我,那就够了。”
  杜且长叹一声,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过往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厉出衡也是她始终看不过的人,但他对她真心实意,她又何须探究他究竟是否重生而来,“嫂嫂想着给兄长谋地方的守将,从杜家分出去,三年后回京就能名正言顺地自己过。虽然在京中比在地方或是边关上升迁要容易一些,但是父亲又是那样的人,还是趁早走了,否则反受其累,也就别想再有出头之日。虞家那边虞老将军还未解甲,还能帮衬一二。”
  厉出衡默默听完,“你是说,我也学兄长那样,外放任上,与杜家保持距离,从朝堂的纷扰中脱身。”
  杜且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可很多事情都改变了,前世他在这个时候还未出仕,可现下却已是处身纷繁复杂的朝堂,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以就此止步不前。她负担不起这样的后果,厉氏的重出是为了大梁的未来,她不能眼看着大梁王朝就此陷入兄弟相残而渐渐败亡。
  外放三年再回来,朝堂的格局已然形成,他会有更大的空间,而他也有在地方上的政绩,以后的路会更顺。
  但前提是厉出衡同意。
  “你若是同意,我去求求虞老将军。看在姻亲一场的份上,他不会拒绝。”厉家只有厉以坤在吏部,虽然也是一司的郎中,可毕竟能帮厉出衡的有限。至于甘赋冲,他是太子太傅,厉出衡得罪的人又是太子,若是他帮了厉出衡,等同于背叛了太子,日后很难与太子共事。
  厉出衡说:“还没走到那一步,我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京里,或若是真的外放,让你跟着去,我也是会担心,兴许去了蛮荒之地,我倒是没什么,但吃苦的你。这件事暂且搁一搁,等过了年节再说。”
  杜且说:“我也就是这么一提,也不急于这一时,当务之急是先治好你的伤,也不知道父亲都下了什么药,你如今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太叫人担心了。”
  说话间,阿松进来了,还带了大夫。大夫给厉出衡看过伤势,开了新的方子,感叹道:“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否则这么冲的药下去,这伤口没有化脓,也要腐烂了。”
  杜且大骇,深深地睨了厉出衡一眼,“你明知道……”
  厉出衡仍是微笑以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杜且把大夫送走,让白芍赶紧煎药,又吩咐阿松烧一大桶水过来,让厉出衡把身上的药性挥发出来,都吩咐妥当了,她又开始往各府送年礼。
  无论厉出衡要停在京中还是外放任上,都要和京官们打好关系,最好是先混个脸熟,知道厉氏有这么一个人在朝为官。先前虽然厉出衡的传闻很多,但大多局限于他在甘赋冲的门下,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东宫的人。
  年礼的单子并不长,杜且的人脉有限,但限于虞氏的亲戚,还有厉出衡的先生甘赋冲府上,然后就是工部的那些同僚上司,她绞尽脑汁也再找不出和厉出衡的关系的人。她寻思了许久,终于在名单的最末尾加了四皇子和七皇子,而东宫则是忽略不计。
  七皇子是因为厉出衡与王美人多少沾着亲戚关系,七皇子又是最讨圣人欢心的皇子,和他打好关系总没坏处,可七皇子还没成亲,这个礼要怎么送还要再商量。而四皇子则是因为纪澜提过,在太子登基后。这位四皇子齐王殿下篡位成功,且还是靠着厉出衡的帮助。所以,何不现下就把关系搞好。年礼她都想好了,给齐王妃送一副送子观音的画像,齐王妃成婚多年一直未育,齐王这些年不常在京中,就是陪着她寻访名医。但杜且知道,齐王妃会在来年有孕,并为齐王生下嫡子,虽然齐王府已经有了许多的庶子庶女,但这个孩子是他们期盼已久的,而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和齐王妃攀上交情。
  杜且送的这幅观音像大有来着。平氏进杜府多年,生下杜乐之后一直就没有怀上,她便请了这尊送子观音,带着它跑遍洛阳的大小寺庙,虔诚祷告。洛阳的寺庙不胜其数,在前朝时曾一度多达五百余处,而今也有近三百处的寺庙仍是香火不绝。她用了一年的时间,走遍这些寺庙,方求来杜胜的降生。也是因为这幅送子观音,平氏结交了不少的世家宗妇,都是为生不下子嗣而困扰的可怜人。平氏被发卖后,所有的东西都收入府库,虞氏觉得杜且应该需要,就一并放在嫁妆里送过来。
  杜且让阿松把这幅送子观音像送过去的时候,言明一定要面呈齐王妃石氏,并告诉她这幅观音只是借给她的,来年怀了子嗣就要送还给她。
  和杜府的关系已在僵了,虞氏和杜战又有离京的计划,杜且不能再继续悠闲过日子,总要为自己和厉出衡打算。她不想再有杜乐的事情重演,也不能再被杜如笙左右。若是杜战要走,杜如笙也是可以离京,他是武将出身,驻边守土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可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内宅妇人,如何左右武将的调派。
  处理好这些被杜如笙耽搁了数日的琐事,已是日渐西斜,厉出衡喝了药之后睡得正沉,她伸了伸懒腰走到庭院活动活动筋骨,这才想起院前堆满的脏乱。抬步走过去,已有数名没见过面的奴仆正在清理,看起来已经打扫有一段时间,已近收尾。奴仆们见了她,纷纷与她见礼,一问才知是阿松找来的。为了厉宅的安宁,这也是权宜之计。
  厉出衡睡了一觉,第二日便去了工部衙门。杜且则是睡到日上三竿,狠狠地把这几日的担惊受怕都补了回来。
  晌午,给厉出衡送去午饭,杜且是亲自去的。
  大梁的男女大防只对未婚之人才有诸多的约束,成了亲之后,就没有那么多的避讳。而且这次与杜如笙闹僵,说好的摆酒席大宴宾客怕也是要搁置了。倒不是说杜且多想风光大嫁,而是她不该继续低调下去,像前世那样成为一个形同虚设的侯府夫人。她要让全京城都知道她是厉家妇,而不会被悄无声息地调包,成为杜如笙对太子的献祭。
  杜且一袭绛紫色的披风曳地,露出一段藕合色的裙裾飘飘,提着一个漆木食盒,笑容清浅,有些局促地出现在工部,立刻吸引了无数的驻足目光,纷纷猜测这是谁家的家眷。
  一个刚进工部的主簿大着胆子上前,“女君这是要寻何人?”
  “这位大人,不知厉莫归可在衙门里?”杜且压着声音,温柔婉转似莺啼。
  那位主簿心花怒放,他一个小吏却被人称呼为大人,还是生平第一次,顿时有些飘飘然,“你可是厉大人的妹妹?”
  杜且摇头,“我是他的夫人,娘家姓杜。”
  主簿微微失望地敛了笑,但还是把她带了进来。
  厉出衡从一堆卷宗中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杜且走了进来,那主簿直勾勾地看着杜且,都有些痴迷了。他微微蹙眉,起身相迎,“怎么亲自过来了?”
  “给你送药来了,你一向怕苦,我想看着你喝下去?”
  厉出衡有意无意地望向她娇艳的红唇,“你也知道,我喝药的方式,总是有那么一丝不为别人道也……”
  杜且美目流转,瞪了瞪他,“我就是知道,才给你送来的,众目睽睽之下,看你还不喝下去。想想你也是颇有名气的当世之才,若是……”
  这时,裴襄从宫中议完政回来,闻到一屋子的饭香,再看到厉出衡面前站着的女子,当即明白过来,笑骂道:“有饭吃的赶紧滚。别在这遭人嫌。”
  “叔父,容莫归为您引荐,这是内子杜氏。”
  杜且福了福身,“莫归还请叔父多担待。今日唐突前来,不好空着手,多备了几份午膳,叔父若是不弃,就略用一些吧。”
  杜且的四个侍婢和阿松推着准备好食盒进来,扑鼻的饭香更是让忙碌了一早上的工部官员肚子咕咕直叫。
  裴襄一看就明白了,率先拿走一个食盒,“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到了嘴的食物哪有不要的道理。”
  裴襄拿走后,工部的官员一涌而上,各自领走一份,朝杜且连连道谢。品过味道之后,更是赞不绝口。虽然说男人对吃食并不那么在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可对于美味的食物,味蕾会替他们记住,也就记得厉出衡家中有这么一位能干的娇妻。而男人也没有女人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就一个食盒而已,不会因此而联想太多。
  厉出衡拉着杜且去了工部后堂,那是官员们平时会客的地方,摆着三五张茶案。
  厉出衡跪地一坐。“你这是来收买人心的?”
  杜且说:“为自己搏几分美名也是不差的。”
  这点厉出衡是赞同的,“虽然我想独享娘子的专属食盒,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娘子有了美名,为夫与有荣焉。看来,为夫不努力的话,迟早会被说成是吃软饭的。”
  杜且想了一下,“今天的饭是挺软的。”
  厉出衡大笑出声,“雪天路滑,让阿松慢些走,我晚上会迟些回去,若是迟了你就先睡下。”
  杜且应了。“别太累了,你的伤还没全好。”
  杜且离开的时候,得到工部上下的一致好评,由新任的右侍郎送她出了工部的门。可这一出来才发现,其中五部看热闹的人也不少,其实都是因为被饭香吸引,各种羡慕嫉妒恨,想一窥厉氏新妇的姿容,便借着饭后化食的借口出来,如愿以偿地看到传说中的杜且。
  女人想要搏得好评,先要有一个好的容貌,男人不会管你才情横溢。只是那一眼的感观就够了。
  而这一点,杜且具备,而且十分抢眼。
  一路上,杜且心情轻松而又愉悦,阿松时不时与她说起工部某几位官员的风流趣事,她更是笑容不绝。
  “你说裴尚书惧内?能看得出来,他应该是那种装着威仪,可只要夫人一板起脸,他就不敢说话的人。”
  阿松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有一回跟着郎君去赴宴,就看到尚书夫人所他训得如同在训儿子一般,可裴尚书还是满脸赔着笑。”
  厉出衡总是一副清朗疏阔的模样,她发火的时候,他虽不会如裴尚书那般,但也是小心地赔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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