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妃如荷(重生)》第2/37页


  被戳中脊梁骨的老夫人羞恼反斥,“许娇荷!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婆婆,你居然敢当众顶撞我?”
  “什么婆婆?你都默认他休了我,我还算是你的儿媳吗?”反正已到了这一步,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容忍这么久,已到了极限,她不想再艰难的撑下去,得把这两年所受的委屈都尽数道出,下辈子才好重新做人,再不受这窝囊气!
  心知这女人已对夫家彻底失望,蓝衣男子适时道:“还请夫人遵守赌约,随在下回府,我家主子必会善待于您,不再让您受欺辱。”
  这话当真是稀奇,“他抵押的是妻子,我都已被他休了,不再是他的妻,又凭什么让我去为他抵债?”许娇荷忽然笑了,笑自己痴傻受屈误半生,笑明义沉迷赌局梦不醒,笑苍天不公,累她这一世尽毁,不得善终!
  此时的明义还没明白这笑的含义,只觉看着有些渗人,原先他就是被她微笑时的浅浅梨涡所吸引,才思之如狂,一心想得到她,可成亲之后,她的笑容越来越少,人又古板,他也就失去了兴致,舍得将她抵押,细想想是有些混账了,但为了保住祖宅,别无他法,只愧疚的移开了目光,再没说什么。
  而她再无留恋,更不愿被当做物品变卖抵债,将心一横,猛然撞向院中的假山,众人猝不及防,拦她不住,下一瞬只见那道柔弱的身影瘫软在地,额前冒着鲜血,自脸颊缓缓流淌,触目惊心!似在控诉这无从选择的炎凉人生!
  最后一眼,她仿佛看到老夫人捂着眼说晦气,小姑子惊吓不已,想过来看她,却被老夫人紧紧拉住,清歌扑跪在她跟前,哭喊着让她坚持住,可怜这丫头一直忠心为主,也不晓得她去后,清歌的命运会如何。
  耳畔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渐渐模糊,听不清楚。明义目瞪口呆,大约是没想到她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到他震惊的模样,她竟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舒心,他的如意算盘终是没能打成,如何应对那帮人就跟她无关了,是非终有报啊!老天若是有眼,下一世再莫让她遇见这种没心的男人!
  一阵风拂过,飘零的落叶不偏不倚的落在她眼上,似要帮她掩盖这尘世的污浊。
  也许真是老天有灵,浑浑噩噩了许久,意识渐渐恢复时,隐约听到周围锣鼓喧天,唢呐齐鸣,似是有喜事,艰难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她才惊觉自己正歪在花轿之中,身着霞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娇荷百思不解,离世之人不该先入黄泉过奈何桥,再饮孟婆汤,忘却前尘才能投胎转世吗?为何她没经历那些就又变成了人,还是个待嫁的姑娘?
  仔细回想,前尘还历历在目,不甘被夫君抵债,她自尽明志,也就是说她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那么现在的她又是个什么情况?
  身上的喜服很眼熟,略一回想,她很确定,这正是两年前她成亲之际所穿的那身嫁衣,袖上的荷花正代表着她的名字,种种迹象都表明了一件事,她这一撞,没把自己撞死反倒回到了两年前她出嫁那天!
  难道命运再一次轮回,又让她嫁给安平侯府的世子?
  惊吓的许娇荷慌忙掀起轿帘一角,看到清歌陪在轿边,甚感亲切,忙问她现下什么时辰。
  清歌还沉浸在主子出嫁的喜悦之中,笑回道:“巳时未至,很快就到安平侯府,姑娘放心,肯定不会误了吉时。”
  果然又要嫁给明义!虽说当年的她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为了许家还是被迫嫁了过来,可如今她已经历过嫁人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许娇荷再不愿重复这终日看人脸色,末了还要被抵债的悲惨人生!
  既然老天爷给她机会让她又活一回,那她是不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不!我不能嫁给他!”
  忽闻主子念叨了这么一句,清歌忙劝她小声些,“姑娘,我晓得您不甘心,可您也说了,出嫁是为许家还人情啊!世子救了咱们家,他不要金银珠宝,只要娶你为妻,咱们没退路,只能答应。”
  许娇荷自是记得,前世的明义一早就来提过亲,奈何他名声不好,她父亲找了个借口推诿,然而没多久,许父在官场被政斗牵连,旁人都不敢搭把手,唯有明义敢出面张罗,风波平息后,许父对他自是感激,可明义不肯收礼,指明要娶许娇荷,许父为报恩,只得答应将女儿嫁过去。
  奈何这世子明义是个不成气候的纨绔子弟,只知花天酒地,仗着家中有些家业便挥霍无度,越输越想赌,总想着翻盘,却越陷越深,深到后来连妻子都抵押出去。
  虽然残忍,好在许娇荷终于透过此事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也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更不愿再嫁给他一回!
  可如今她还没过门,后来的事只有她清楚,她又该如何跟清歌解释呢?悄悄掀帘看了一眼,安平王府就在前头,马上到地儿,周围又有那么多人,她当众逃婚的话岂不是被人指点?还有她的娘家人又会背负怎样的命运?
  种种顾虑迫得她心生犹豫,但转念一想,前世正是顾忌太多,活在旁人的目光之中她才会懦弱至此,迷失自己,备受欺凌,难得重活,若然重蹈覆辙,可就辜负了上苍给她的机会啊!
  下定决心后,许娇荷不再犹豫,但也深知这样公然逃走必会被人抓住,想起前世嫁人时,到得安平侯府就被喜婆背了进去,跨过火盆之后又到偏厅歇息,等待即将到来的吉时,而后再由夫君牵着同心结,一起出去拜堂。
  她记得很清楚,偏厅后方是一条竹林小径,通往后门。这个时候她可借口如厕,进到里屋,而后脱掉喜服,开窗溜走,反正府中人尚未见过新嫁娘的真容,她逃走应该很容易,只是可怜那些守着她的人要遭殃,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和前世差不离,就在她准备按计划进入里屋时,变故突生,外头忽然有人过来,让人将新娘子叫出来。
  可怜她还没来得及换掉喜服就被下人请了出去,透过红盖头,许娇荷隐约瞧见院中这些人的装扮似是哪里的侍卫,按理来说,安平侯府肯定是没资格养侍卫的,那么这些就该是外人,找她作甚?前世可没有这样的场景,她还以为重生一回会是一样的情形,怎知竟会有意外发生!
  喜婆见这阵仗不对,忙陪着笑脸询问情况,“敢问差爷,这是怎么个情形?吉时未至,唤新娘子出来有何贵干?”
  为首的褐衣男子冷声道:“与你无关,少管闲事!”
  第3章 半路抢亲
  正在前厅招呼客人的世子明义也闻讯赶来,呵斥他们擅闯府邸,“今日可是安平侯府办喜事,若是喝喜酒,我自当欢迎,若然来闹事,莫怪我不客气!”
  再世为人,又见这薄情男子,前世恩怨历历在目,许娇荷紧攥的手指掩于袖间,咬牙警告自己万不可重蹈覆辙,不可再给明义伤害她的机会!
  褐衣男子也不向他行礼,直接出示腰牌,“我等乃是豫王府的侍卫,王爷身患重病,药石无医,道士来算命,说是必须找到与王爷八字相合之人,马上成亲,方可助王爷避过此劫。”
  那边还有一堆客人等着招呼,明义无心与他们闲扯,只在想着他们直奔许娇荷是何目的,“你不会想说,这个人就是本世子的新娘子吧?”
  褐衣男子冷着脸,也不正面回应,只向他宣布,“从这一刻开始,许姑娘便是豫王的王妃,与世子再无任何关系。”
  她的八字可不怎么好,居然和豫王相合?莫不是江湖术士胡诌之言吧?许娇荷有些发懵,身为新郎官的明义顿感难堪,指着他们恨斥,“一群强盗,这可是本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岂容你们说抢就抢?天子脚下,即便是王爷也得按王法行事!”
  轻蔑一笑,褐衣男子自背后拿出一道圣旨,用圣旨将他的手指缓缓压下,“我家王爷当然不会擅自做主,圣旨已然请来,于世子而言的确有些憋屈,还是不念为好,世子自个儿瞧吧!”
  疑惑的抓过圣旨打开一看,明义面色铁青,浑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红盖头下的许娇荷不明白此事的发展怎会超出她的预想,难道因为她的重生,莫名改变了一些人和事?而明义成亲当日被当众抢亲又会作何感想?许娇荷太了解他,他连成婚两年的妻子都能抵押,更何况是尚未拜堂的她?
  目睹明义的神情变化,褐衣男子不禁在心中冷笑,看样子不过是个纸老虎,吓他一吓也就迎刃而解,“世子是个识时务的孝子,应该懂得轻重吧?连圣上都开了金口,将许姑娘赐婚给豫王,世子还有什么可挣扎的,难不成还打算为了一个女子而抗旨,连累整个安平侯府?”
  明义自不敢抗旨,但又觉得十分憋屈,“我这提亲下聘,前前后后花了一万两银子,你们说抢救抢,也太不道义了些!”
  至此,许娇荷才算明白,方才他眼中的犹豫并不是舍不得新娘子,也不是觉得尊严受到践踏,仅仅只是心疼他花出去的银子而已!
  果如她所料,这个男子眼中只有金银,没有其他!
  褐衣男子一听这话便知有谱,若是好面子的跟他死磕还不好应对,如明义这般只在乎银子的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干脆的甩出一叠银票,“这是两万两,算作王爷补偿给你的损失。”
  一触及到银票,明义就双目放光,忙伸手去接,尚未触到,银票又被褐衣男子收回,将丑话说在前头,“先说好,收了银票,许姑娘便跟你再无关联,我要立即带走她,世子莫相拦。”
  尴尬的收回了手,明义故作惋惜的行至许娇荷身边,哀叹道:“娇荷,我一心想娶你为妻,奈何情深缘浅,圣意难违,今日你我夫妻缘尽,实在可惜,你就听他们的,嫁给豫王吧!希望你将来会有好日子过。”
  许娇荷心道:只要不是嫁给你,换成其他人大约都能过得比前世要好,而他这幅惺惺作态的嘴脸她最是看不惯,直接戳穿,
  “世子花一万两,得两万两,这买卖当真划算,还提什么情啊缘啊的,情值几个银子?还不够你赌一把呢!”
  被噎的明义甚感纳罕,当初他正是相中许娇荷的娇美容颜,又被她的温顺柔弱吸引,才一心想娶回家,怎的今日说话这般直楞冲人?不过这些不重要,只要将她送给豫王,那两万两银票就是他的了,今晚必得赌他个昏天暗地!
  美滋滋的想着,明义歉笑哄道:“不提旧情也罢,恭送王妃!”
  褐衣男子摊手道:“王妃这边请,有喜轿相候,直接将您送至豫王府,趁着吉时拜堂成亲。”
  这事儿若搁在前世,许娇荷定然认为被世子抛弃是奇耻大辱,指不定会一头撞死以明志,但如今的她已然死过一回,不愿再为这薄情人轻贱自己的性命,何况今世她本就不愿再嫁给他,逃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横生的变故未尝不是一种契机,她只有答应嫁到王府,才可以正大光明的摆脱安平侯府,不必再受这一家人折磨!
  也许这正是老天为她安排的生路呢?反正人生都能重来,做一回荒唐事又如何?
  前世她已嫁给明义两年,不愿再跟别的男人,才会自尽,如今两人尚未拜堂,也就不是夫妻,没什么好顾虑的,思及此,许娇荷再无愧疚和犹豫,将拢在袖间的手递给清歌,由丫鬟搀扶着,在褐衣男子的引领下,缓步向前,由后门出去,坐进另一顶喜轿。
  自始至终,主子都很平静,无悲无喜,清歌只觉这态度和她的性格不符,“姑娘被悔婚,难道不觉得难过吗?”
  听着轿外的丫鬟小声询问,许娇荷反倒笑了,清浅而舒心的笑容勾出两弯梨涡,“为何要难过,我该庆幸才是,是他抛弃了我,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不配做我的夫君,趁早看清他的面目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她有多久没这么开心的笑过,那是发自内心的欣慰和庆幸,此生能摆脱那难缠的一家人,重新过日子,当真是苍天垂怜。
  这样豁达的想法令清歌吃了一惊,姑娘什么都好,就是爱钻牛角尖,且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说白了就是自卑,总感觉出什么事都是自己的错,为此清歌没少劝她,今日横生枝节,她担忧姑娘会想不开,哪料没等劝慰,她竟自己看开了,说话的声音听来也很轻松,如此清歌也就放心了,
  “姑娘说得是,左右有圣旨,谁也不敢说什么,上苍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再者说,做王妃总比做世子夫人更荣光,您也不吃亏!”
  荣光吗?许娇荷并不敢多想,说起这豫王殿下,前世她也只有耳闻,未曾见过,也不晓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她不奢求什么地位和宠爱,只希望这个豫王不要找她的麻烦,别像世子那般好赌,脾气暴躁即可。
  然而许娇荷没料到的是,拜堂之际她也没见到豫王本人,为着儿子重病,皇帝与安妃娘娘亲临豫王府,为儿子主持大婚,而豫王缠绵病榻,无法亲自过来,便由他表弟抱着公鸡,代替他与新娘子拜堂。
  虽是大婚之喜,可这喜事太过匆忙,又是为冲喜而成亲,皇帝生怕儿子撑不住,受过礼之后便匆匆离了前厅,到后院看望儿子。
  许娇荷则被送入婚房,临行前,替豫王拜堂的男子交代道:“王爷身子不适,今晚大约不能圆房,还请王妃见谅,若是累了便早些休息。”
  这声音听来无比熟悉,只是这人身形高大,比她高一个头,她一个新娘子初入王府也不敢乱看,方才拜堂时一直没留意,直至听见这声音才觉疑惑,待她仰头想透过红盖头瞄一眼时,那人已然转身,只余背影,隔着模糊的红盖头她也看不真切,想着也许是自己的幻觉,又或者只是声有相似罢了!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啊!
  成亲当日不洞房,对旁人而言也许很难堪,但对许娇荷而言反倒很轻松,前世的明义不懂怜香惜玉,对她太过粗暴,以致于她很抵触房事,正好这王爷病重无法圆房,她就被安排在临时布置的婚房里独居。
  王爷未能圆房,也就没人揭盖头,喜婆直接帮她挑开,下人们则备水为她沐浴,清洗更衣后,许娇荷终于能清净一会儿。
  回想这前世今生,仿佛一场梦,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一切是真是幻,也许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不过这都不重要了,生死都经历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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