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敛财手册》第173/233页


  风愈加紧,吹得梧桐树枝桠呜呜作响。
  大黄听见动静出来,在两人脚前嗅了嗅,又灰溜溜地跑回窝里趴着了。
  走到影壁处,萧砺慢下步子,侧头问道:“你冷不冷?”
  杨萱实话实说,“有点儿,还行。”
  萧砺停住,突然展臂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拥了下,松开手,笑道:“回去吧,夜风起了,别受凉。”
  杨萱莫名就感觉胸口堵得难受,像是坠了块大石般,沉甸甸的。
  正月十八,朝廷开印,果然贴出告示,把国号改为丰顺,是年为丰顺元年。
  醉墨斋也定在这天营业。
  不等开门,外面已经等了一堆书生,想要买盖有龙纹印章的纸笺。
  因杨萱拿到印章时已经过了小年,罗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大家堵在门口,招呼众人先进屋,温声道:“敝店笔墨纸砚都齐全,却没有龙章纸笺,不如挑点别的?”
  便有几人吵嚷道:“这不是醉墨斋吗?李山说东西就是从你们店里买的,掌柜莫要藏私,早晚都得卖,我们先来的,理应先卖给我们。”
  其余人纷纷附和,“正是此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罗进不善言辞,见他们吵闹怕扰了其他客人,有心想将他们赶出去,又觉得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不能开罪客人。
  只盼望着钱多能早点过来,把这纠纷解决掉。
  罗进正焦头烂额,就见钱多提了只包裹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
  钱多走进门,将包裹往试笔案上一顿,赔笑道:“劳几位爷久等,我也是刚从东家那里赶过来。东家吩咐了,圣上之所以亲笔书写印章,意在劝勉各位饱读之士努力向上尽忠报国,因为纸笺有限,为让更多人得知圣上教诲,每人最多买五张,不可多买。东家那里每天也只能做出一刀纸,绝不会贪图私利,歪曲圣上初衷。”
  说罢,解开包裹,从里面的木匣子取出纸笺,“一两银子一张,概不赊欠。印章上的字样是随机发放,小的也不知道上面刻的是什么。”
  当下,一手收银子,另一手交纸笺。
  不过盏茶工夫,一摞子纸笺尽数卖完了。
  买到的学子自是盯着印章口呼万岁,而来晚了的学子只有干巴巴眼馋的份儿。
  钱多安慰道:“公子不用急,我们东家正在家里做,明儿早点来,指定能买到……我们小店还有其它物品,公子不妨瞧瞧有没有得用的?”
  有些学子隔着半个京都城赶过来,自然不愿意空手回去,况且醉墨斋的纸笔品相都不错,价格也公道。
  即便没买到龙章纸笺,也或多或少买了些其它用品。
  一天下来,装银钱的木匣子都快满了,数一数足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罗进只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往里进,仍是没摸着关窍,遂问钱多:“龙章纸笺是怎么回事?”
  钱多将一只信皮交给他,“东家特地吩咐这几张不许买,专门留给掌柜。”
  罗进将信皮打开,掏出纸笺,对着窗口仔细一瞧,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定定神问道:“这真是圣上手笔?”
  钱多咧开嘴,“掌柜,你想想,东家就是有十二个胆子也不敢擅自往印章上刻龙纹,这可是抄家砍脑袋株连九族的大罪?而且还大张旗鼓地卖,东家这是不要命了?”
  罗进想想也是。
  况且杨萱家里刚被查抄,绝无可能再触犯律法。
  罗进放下心,将四张纸笺翻来覆去看了两刻钟,才小心翼翼地塞进信皮,“回去供在案桌上,让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好生看看……赶明儿也得谢谢东家,否则我活一辈子也见不到圣上手书。”
  钱多“呵呵”笑道:“掌柜的可别这么说,没准府上两位公子有出息,到时候內侍拿着圣旨去府上封赏,多展样!”
  罗进给逗笑了,“借你吉言,我不求别的,就盼着两人能考中进士,殿试上目睹圣颜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两人说说笑笑,将屋里火盆灭掉,各样物什归置好,锁门打烊,各回各家。
  而萧砺却直到二更天都没有回去,杨萱便不再等,将门窗关好,火盆灭掉,兀自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特地往西次间瞧了瞧,见床铺整整齐齐,完全不像睡过的样子。
  又问了春桃,说是没看到萧砺。
  那就是彻夜未归。
  杨萱已有心理准备,不太在意,吃过早饭就准备当天要卖的纸笺。
  每种纸笺数目不一,大概五十张“三更灯火五更鸡”,三十张“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十七八张,“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剩下一两张是“少年心事当拿云”。
  如此一来,有些人为了凑成整套,只能多买才有机会。
  约莫辰正时分,钱多会过来将纸笺拿去。
  连续五天,醉墨斋的生意每天红火得不行,小小的店面挤满了人,萧砺却始终没有回来。
  街头上却渐渐有了传言。
  正月十九凌晨,淮海侯府被抄家,满门入狱;正月二十一日深夜,前阁老次辅闫志恩家中被查抄,阖家下监;正月二十三日夜,平凉侯家中被封,不管男女老幼都被捉走。
  京都局势波橘云诡,不管是新贵还是勋爵,家家户户心惊胆颤,生怕哪一天深夜,锦衣卫会突然闯进他们家中……


第127章
  杨萱料定此事跟萧砺脱不开干系, 可又没法跟别人说, 只暗暗替萧砺担心。
  夜里却没法安睡,总怕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这天杨萱仍是做针线到二更天, 又辗转反侧好一阵子才合眼。
  迷迷蒙蒙中,察觉到屋里多了道不属于自己的清浅呼吸,杨萱猛然惊醒,睁开眼, 瞧见床边有个高大的黑影。
  她本能地去抓枕头底下的剪刀,听到低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萱萱, 是我。”
  杨萱惊魂未定,坐起来, 颤着声问道:“大人?”
  “嗯”萧砺应着,“你不用起,我回来拿件换洗衣裳, 马上就走, 有件事告诉你。”边说边将椅背上搭着的棉袄递给杨萱。
  看她穿严实了,嘱咐道:“把被子往上拉拉, 别冻着, 外头落雪了。”
  杨萱探头往窗那边看,窗户纸灰蒙蒙的,瞧不出半点亮色。
  “是飘的雪粒子, 怕是积不住, ” 萧砺低笑声, 随即转入正题,“这两天广平府会来人,那人姓邵,叫做邵明运,是二哥。我请他帮忙调~教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出门的时候身边跟个丫鬟方便些……广平府那边出武教头,差不多人人都有两下子。”
  杨萱立刻明白了萧砺的用意,忙道:“那大人呢?会不会有人寻仇?”
  萧砺低声安慰,“不会,我是奉旨办差,抓的都是有罪之人。即便寻仇也不怕,那些看家护院奈何不了我。”
  说得好听,那上次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杨萱不愿提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咬咬唇,叮嘱道:“大人千万当心,还有,即便办差也别做得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说着,仰头看向萧砺。
  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他的神情,只看到那双乌黑的眸子发着亮。
  “我会的,”萧砺答应声,站起身,“我走了,你再睡会儿,天还早着……你喝不喝水?”
  杨萱摇头,“我不渴。”
  萧砺再没说话,大踏步地离开。
  杨萱下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窗棂上糊着桑皮纸,根本什么也瞧不见。
  只这一会儿,杨萱已经感到刺骨的寒意,不敢逞强,赶紧钻进被窝,却是再也没睡着。
  过了两天,果然有马车从广平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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