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敛财手册》第185/233页


  李山小声问:“这是哪里来的泼妇?”
  “你还是问萧大人吧,”杨萱没回答,带上蕙心,又往倒座房叫了张永旭,也不管方静在后面大呼小叫,拔腿就走。
  走到门口看到邵南,抓几枚铜钱给他,“中午买包子吃。”
  此时早点摊子还没散,杨萱要一碗豆腐脑要一只糖饼,吃了个肚子滚圆,慢悠悠地走到榆树胡同。
  院子里杂草已除净,松枝拿把剪刀在剪枯掉的竹叶,瞧见杨萱,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唤道:“姑娘。”
  杨萱问:“文竹呢?”
  松枝指指内院,“里头。”
  “听春桃说,文竹有了孕,多久了?”
  松枝憨憨地笑,嘴巴快咧到耳根子了,“五个月了,郎中说应该是个小子,十月头上能生。”
  杨萱气道:“既是有孕你怎么不体谅她些,还让她来干这些重活?赶紧带她回家,不生出来不许出门。”
  松枝搓下手,为难地说:“家里都是她说了算,那天春桃说姑娘得回祖屋了,文竹兴得连夜就要过来收拾……我拦不住她,好在快收拾利索了,没多少活计。”
  杨萱无语,走进竹韵轩透过洞开的窗棂往里瞧了眼。
  原先汗牛充栋的书架几乎都空了,只零星竖着十几本书。几张长案却是擦得非常干净,正适合杨桂他们读书。
  杨萱略略扫两眼,没细瞧,走进二门。
  二门里树木尚未修剪,地上杂草也拔净了,窗棂上刷了绿漆,糊着浅霞色绡纱,一派清新气象。
  春桃蹲在地上清洗帐子,文竹则指挥着两位婆子把被褥搬出来晾晒。
  看到文竹知道轻重,没有干那些重活,杨萱心头略松,上下打量文竹两眼,笑道:“你们两人瞒得真紧,要知道你是双身子,就不告诉你了。”
  文竹红着脸道:“我也是才知道……先前月事或早或晚没个正经日子,加上铺子里忙,一直没想起这茬来,还是上个月月中突然觉得不对劲儿,才请了郎中……怕害羞,没好意思跟姑娘说。”
  杨萱长长舒口气,“看来还是孩子贴心,没让你受罪。”
  旁边婆子听见笑道:“可不是,郑太太心真大,还不如姑娘老道。”
  杨萱含笑解释,“我娘生我弟弟时,我都九岁了,那会儿听我娘跟嬷嬷说的话,到现在都记得真真儿的。”
  春桃洗完帐子,搭在竹竿上晾起来,笑道:“我家姑娘从小记性好使,看过的文章读过的诗都记得牢……原先的被褥都在,晒一晒还能用,那今天夜里我们就歇在这儿了?吃过晚饭我把阿桂他们带过来?”
  杨萱看看旁边的被子,摇摇头,“还是拆了把棉花弹一弹重新絮吧,时候久了不盖里头长霉,谁知道有没有小虫子?我先把张永旭送到醉墨斋,让他跟着学徒,然后到车行雇辆马车,把你们的床和被褥都搬过来……晚饭不用做,叫桌席面送过来,正好这边地方大,咱们吃席庆贺乔迁之喜……”


第136章
  文竹道:“让松枝去, 大热天,姑娘别跑出汗来。”
  杨萱想一想,笑道:“行, 那让松枝去雇车,顺便找三四个扛活的,半下午的时候去椿树胡同,我在那边等着告诉他们搬什么东西。席面也让松枝定,早点送过来早点吃。”又对婆子们道:“几位婶子也别走了, 中午凑合着吃包子, 夜里吃席。”
  婆子们嘻嘻哈哈地答应了,“那敢情好, 多谢姑娘美意。”
  杨萱便不耽搁, 带着张永旭去了醉墨斋,对罗进与钱多道:“这是我新找的小伙计, 你带两天看看行不行?要是能用, 就留他在这里干, 要是不合适, 我还有另外用他的地方。”
  罗进抬眸扫了张永旭两眼, 问道:“认字吗?”
  张永旭老老实实地答道:“认的不多。”
  罗进再没说话,钱多则认认真真打量张永旭一番, 笑道:“先在这干吧,每天辰正过来, 酉初打烊, 要有别的事儿, 提前知会声。”
  张永旭立刻应道:“好,那我现在干点什么?”
  钱多大手一挥,“随便转转,先熟悉熟悉,你觉得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永旭求助般看向杨萱。
  杨萱笑笑没吭声。
  她眼里看到的活计是两把椅子没摆正,试笔案上的纸张没摞好,先前客人看过的笔没有归位,再就是几盆案头清供排得不是那么整齐。
  这些都是顺手的事儿,只要眼里有活儿的人都能看出来。
  更重要的是,通过观察货架子,了解笔墨纸砚是怎么摆的。诸如毛笔为什么是按照材质不同摆放,而不是按照大小?
  纸为什么不把清雅漂亮的纸笺摆在显眼处,而是堆放着成摞的生宣、熟宣、半生半熟宣?
  前者是因为笔尖的大小粗细一目了然,而三紫七羊、五紫五羊却是要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
  后者是因为几种宣纸销量最大,最为常用,而纸笺不过是锦上添花用来附庸风雅的东西。
  不管是开什么铺子,卖得最好最赚钱的东西永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钱多让张永旭随便转转,也是想看他有没有灵性。
  杨萱没打算在铺子里多待,略略站了会就撩帘走出去,钱多追出来相送,嬉皮笑脸地说:“我前两天到小沟沿看了房子,东家真够意思,最好的院子留给我了……我是想问问能不能在跨院西围墙开道门,就是不用经过正院直接可以进出?再就在跨院盖一整排厢房,靠着东围墙盖,里面隔成三间,安上木架子。”
  “你事儿真多。”杨萱嘟哝,“怎么不早说?”
  钱多赔笑哀求,“之前不是没去看吗?只顾得替东家照看铺子了,成千上万的银子打手里过,每个月只赚区区二两……东家早还说给我涨工钱呢?”
  杨萱给气笑了,“那你是嫌工钱少了?”
  “不少,不少,”钱多连忙打躬作揖,又问,“工地上正好有匠人,盖起来容易,否则我还得另外请人。东家看在咱们往日的交情上……”
  “谁跟你有交情?”杨萱斥一声,却是笑着道:“你仔细想好了,告诉工地上李石李三爷,让他吩咐匠人们,说给我听我也不懂这些。”
  钱多笑道:“有了东家这句话,这两天我就去。”朝杨萱挥挥手,闪身窜回醉墨斋。
  杨萱看着他利落的身形,心思有些恍惚。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萧砺给她撑起一片天,是钱多跟程峪帮她打下这基业。
  而钱多他们跟她素不相识,完全是看在萧砺的面子上。
  萧砺待她是情真意切,她为什么不能爱屋及乌容忍了方静母女?
  杨萱自省半天,想想方静盛气凌人的态度,觉得还是忍不下。
  她舍不得萧砺,可萧砺重情意,重承诺,既是应许要照顾方静母女,肯定是要照顾。
  那她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就是。
  杨萱打定主意,转身往回走,才迈步,就觉得眼前金星乱窜,两眼一黑就要倒下,所幸蕙心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了。
  杨萱勉力指指墙边阴凉地。
  蕙心会意,半扶半拽地将她搀到墙根,急切地问:“姑娘要不要紧,我让铺子小哥请个郎中?”
  杨萱靠墙站定,摇摇头,“不用,是太阳底下站久了,歇会儿就好。”
  站了约莫盏茶工夫,觉得精神好些了,顺着原路慢慢往回走,却不敢在大太阳底下晒,只溜着墙角走。
  回到榆树胡同,蕙心立刻端水伺候她洗脸。
  春桃也看出她面色白得瘆人,慌忙将才煮的绿豆汤倒了碗,放在石桌上凉着。
  院子里的桂花树根深叶茂,在地上笼起好大一片阴凉。
  杨萱喝着绿豆汤,吹着习习凉风,觉得精神气儿一丝一丝地又回来了。
  松枝进来回事,说已经去车行订了车,因怕一辆马车装不下,还加了辆牛车,约定好了申初时分在椿树胡同口等着。
  席面也定好了,酉初时候送到,按十二个人的分量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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