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敛财手册》第193/233页


  这些年,方静着实吃了些苦头。
  经过这次教训,方静长了心眼, 觉得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比银子更重要,到手的银子自然是捂得紧紧的, 而没到手的银子也要想方设法抓在手里。
  如今,单是糊窗纱就要二三十文,如果再买油盐酱醋, 再去买米买面,岂不要花费百八十文?
  这无异于是要了方静的命。
  母女俩人被蚊子扰得几乎一夜没合眼, 直到天色发白, 蚊子总算偃旗息鼓, 两人终于沉沉地合上了眼。
  萧砺约莫辰初时分回来的。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邻居家中传出孩子们快乐的喧闹声,而他家中仍是静悄悄的,连丝炊烟都没有。
  因为静,更显出院子跟屋舍的破败。
  加之没有梧桐树和芍药花,窗框上没有了粉白的绡纱,那份荒芜与凄凉便格外明显。
  可分明,不久前家中还充满了生机。
  杨桂跟薛大勇在院子里奔跑,大黄撒着欢儿跟在后头,杨萱或者在厨房忙碌,忙着坐在石凳上做针线,偶尔抬起头斥一句,“慢点跑,看摔着。”
  又想起相距不远的榆树胡同。
  刚拿到钥匙的时候,他陪杨萱去看,屋里屋外满地狼藉满目疮痍,可今天一早,睁开眼就是桂花树浓密的树荫,如伞盖般,映出一室青翠。
  心情无端地就好起来。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芍药花虽然开败了,可水缸里养得莲花正当季。
  缸里已换过水,枯枝败叶早就拔掉,只留下莲叶田田莲花亭亭,给院子增添了几分颜色。
  杨萱似乎就有这个本事,只要她在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就多了家的温暖与温馨。
  就好比饭桌上,因没有当季的花朵插瓶,便折了两根竹枝用陶土罐养着,有种不同寻常的质朴拙致。
  萧砺再度环视下四周,从怀里掏出荷包,取出两角碎银放在桌子上,牵上马,扬长而去。
  杨萱也还没醒,盖着薄毯睡得正香,束发的绸带不知何时松了,麻花辫散开大半,乌压压地堆在枕畔。
  春桃隔着帐帘轻声唤道:“姑娘,姑娘,该醒了。”
  杨萱翻个身,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时辰了?”
  “辰初三刻,”春桃应着,已伸手撩开帐帘,勺在床边银钩上,“姑娘不是让人牙子巳初过来,再磨蹭就迟了?”
  杨萱“腾地”坐起来,“大人呢?”
  春桃笑道:“大人一早就醒了,吃了笼包子,喝了碗米粥,说先去衙门看看,待会就回来……对了,大人的被褥没有搬过来,要不要去椿树胡同拿一趟?”
  “不用,不要了,”杨萱不假思索地说,“夏天盖不着被子,等抽空重新做。”
  她原先做的那套,让方母用了,萧砺现在睡的是松枝的床。
  那些东西犯不着往这边搬。
  春桃应声好,“那我把西屋收拾出来,西屋的床还在,就是没有垫子,实在不行多铺几床毯子。”
  杨萱抿抿唇,“他住内院不好,要不把竹韵轩给大人住,反正阿桂他们只是白天在哪里读书。”
  “有什么不好?”春桃诧异道,“以往都是这么住的,而且姑娘除服之后也应该跟大人把亲事定下来了。”
  “谁说要嫁给他?”杨萱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昨晚跟萧砺的谈话被听到了。
  春桃反问:“姑娘不嫁大人,还要嫁谁?前两天,我说给文竹姐做两件小衣裳,文竹姐不用,说姑娘马上要除服,该给准备几身鲜亮的衣裳,又提起姑娘跟大人的亲事,总归明年是要办的,就不知道哪个日子好。”
  杨萱无语。
  敢情不管自己应不应,在别人眼里,她跟萧砺已经算得上是未婚的夫妻了。
  不由叹口气,抬眸瞥一眼春桃,“我怎么记得,以前你还说不合适,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春桃笑道:“姑娘看别人的事情看得明白,怎么轮到自己就糊涂了。先前凡事有太太操持,现在谁能替姑娘张罗?再者,即便能找到个人品家世都好的,也未必能有萧大人这般上心。”
  春桃还有未出口的话。
  以前杨萱是大儒之女,自然也寻个门当户对的,现在却顶了个犯官之女的名头,纵然杨萱千般好,在有些夫人太太眼里,还是瞧不上眼。
  再者萧砺上头没有双亲,杨萱少了层管束,自己就能当家作主,多么逍遥自在。
  杨萱沉默片刻,想到既然已经应允萧砺,多说其它也没有用处,遂笑:“你给我盛碗粥,端一碟咸菜过来,别的就不要了。”
  刚吃完饭,就听蕙心颠颠禀报,说李石求见。
  杨萱很意外,但正好有事跟他商量,便吩咐蕙心请他进来。
  李石是跟李山一起来的,两人没进屋,在桂花树下站定。
  李山抬头望着浓密的枝叶,笑问:“这棵树有年岁了吧?”
  “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我曾祖父栽的,至少七八十年。”杨萱答应着,让兰心沏一壶茶过来,摆在石桌上,上下打量着李石。
  才两个月不见,李石完全变了个人。
  原本他肤色都不算白,如今更是黑炭似的,乌油油的,一张嘴那口白牙甚是显眼,干净整齐。
  杨萱叹道:“这阵子辛苦你了,工地上怎么样?”
  “还行,”李石“呵呵”一笑,“累确实是累,但干得挺顺当,跟工部和户部几处衙门也搭上了线。今儿找姑娘有两件事,一是公事一是私事。”端起茶盅“咕咚咚”喝了大半盏,掂起茶壶续上,“先说公事,这后三排的房舍也差不多了,就等着吉日上梁,接下来姑娘是想把另外五排房子盖起来,还是盖我那边的房子?”
  说着铺开图纸。
  杨萱的十五亩地原本打算盖十排,五排三开间院子,五排两开间小房,中间隔着一条丈余宽的街道。现在前面五排已经盖妥当了。
  而李石的地紧挨着杨萱,跟杨萱的规划一样,也是盖十排典房,余下的地盖两排三进的宅院和两间铺面。
  从图上来看,先盖谁家的都行,但李石既然这样问,想必有他的考虑。
  杨萱便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石已经思量过,当即道:“我打算先把三进宅院和铺面盖起来。铺面简单,有个五六天就能完工,宅院要麻烦些,盖一座至少得一个月,现在天太热,只能趁早晚凉快的时候干……而且,进了八月,有些匠人得回去秋收,怎么也得耽搁十天八日的,然后十月底天就冷了,不一定能干……这么估摸着,到年底能盖出三座宅院。”
  听起来只是些杂七杂八鸡毛蒜皮的事儿,可里头总像隐藏着别的。
  杨萱很认真地听。
  李石七拐八拐终于说到正题,“冬月前把宅院盖成之后,我回江西一趟再带几个人过来,趁着正月空闲,把宅子收拾收拾,三月里跟春桃姑娘把亲事办了。”
  杨萱蓦地瞪大双眼,“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要成亲?你家里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李石侧头看眼李山,笑答:“我家里说我跟大哥两人商量着来,我们以后打算留在京里,别处的房子不好买,不如自家盖的舒服结实。三座宅院我跟大哥一人一座,剩一座等家里有人上京暂时有个住处……家里离得远,父母年纪已长,腿脚不太方便,我本来打算请个媒人提亲,又怕媒人说不清楚,两头传话别传岔了。姑娘和春桃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要是谈得拢成,赶紧把事情定下来,要是谈不拢,姑娘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杨萱“噗嗤”笑了。
  难怪李家会让李石打理庶务,还放心给他近万两银子拿到京都来,不提别的,只这张嘴皮子就很利索。
  既然李石摆出开诚布公的架势,杨萱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道:“论起家世,春桃是高攀了三爷了,她本是我身边的丫头,跟着我五六年了,这两年又是相依为命地过,说是亲姐妹也不为过。可论人品,春桃却丝毫不比三爷差。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三爷既然上门求亲,想必认可春桃的身份,以后不管处得好还是处不好,都不许拿春桃的出身说嘴。”
  李石连忙点头,“这个自然,我明媒正娶回去的妻,落她的面子也是落我的面子,夫妻一体,谁脸上都不好看。”
  有了李石这句话打底,以后的事情自然就容易得多。
  杨萱虽然不曾说过媒,可前后两世加起来活了二十七八年,听说过不少量媒的事儿,心里总还是有谱的。
  不大工夫,两人已经从定亲说到下聘,又谈到婚期亲迎上。就像李石适才所说,但凡杨萱所提要求,他完全没有异议。
  两人正说得热闹,萧砺回来了。
  李石跟李山忙起身见礼,众人寒暄过几句,蕙心引着人牙子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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