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难追》第2/59页


  柳银豆应声,走到门口叫“大黑,”大黑从狗窝窝里蹿出来,后面跟着二黑。两只蹲在银豆面前,伸着舌头哈喇哈喇留口水。
  大黑二黑是杨家湾最彪悍的狗,随便哪一只,都能轻而易举咬死山上跑单的野狼。柳银豆嫁给杨田娃做童养媳的时候,这两只大狗差点没把她吓个半死,后来还是奶婆婆赵氏给喊住的。寡母孤孙人丁单薄,大黑二黑壮势之功不容小觑。
  “今个大黑跟我走,二黑照门(看家)。下回是二黑,大黑照门。”银豆叉着腰骂,“二黑你甭拿眼睛瞪我,我公平着呢!”
  二黑蔫头耷脑回狗窝去,银豆套好大青骡子,坐在板车上,迎空甩一响鞭,大青骡仰头打个喷嚏,从坡上吧嗒吧嗒走下来,大黑蹲在银豆右手边,张着大嘴流口水。
  “哎呀,你口水把我衣裳弄湿了,真是!”银豆假装打大黑,大黑挪开爪子,默默地蹲远了些。
  骡车走在乡间土路上,往杨柳镇的方向去,银豆坐在车上掰着指头算,今天要买的东西,诸如食盐,针头线脑,春上耕种,还得给家里买件新的?,锄头,如果可能,最好能从镇上的粮栈里多买几袋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银豆摸摸暗兜里的铜板,果然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
  路上遇到赶杨柳镇大集的其他人家,三三两两,大多都没套车,两只脚板子走过去,背上背着篓筐,筐里装着自家的土货,准备去集市上换卖。有女人跟在男人身后,手上拖一个娃,怀里还抱一个娃。还有那些半大小子,你追我赶跑得欢快。
  杨家湾大概有近百户人家,四百多口人,柳银豆现在基本能认全,见了面,最起码能对上号,也能招呼一声。要是搁在以往,有看见银豆家骡车的,还会跟她说,“田娃(杨顺田大名)家的,把俺们稍上一段吧,省点力气。”
  不过现在没有人跟银豆打招呼,更不会有人跟她说话。人都说,杨家湾的杨赵氏贤良淑德一辈子,摊上柳银豆这么个孙媳妇,孽障(指可怜)哩。银豆赶着骡子往前奔,甚至能顺风听见人议论,说,“看这小寡妇张狂的,咋不知道收着,还单独往外跑?老嫂子(指赵氏)也不管管。”
  “管不住哇,我踅摸谁都管不住。你看那样子,心不定,早晚跟上人跑哩。”
  要是别的女子婆娘被人这样编排,肯定臊的出不去家门。但柳银豆根本不在乎,虽然她在杨家湾的名声已经坏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尝试用微方言的方式写种田文,主要是为了增加本故事的乡土气息,如果亲们不适应,一定要和作者说呀。(其实我已经改了好多遍,即想保持一点特色,又担心大家看不懂弃我而去,所以直到发文这一刻,还在纠结???,)
关于女主呢,小寡妇一枚,不是纯粹的本土姑娘(其实也不是穿越啦,后面见分晓),毕竟作者偏爱塑造比较独立的女性,本土的话没法做到这一点,至于男主嘛,下回分解~( ̄? ̄~)~。总之热烈欢迎亲们收藏欢迎亲们评论,新文没有榜单一个人撑的好艰难,小天使们帮忙扩散一下呗。数据越好,作者才会有继续日更的动力呀。
最后,感谢没有离开的以及新来的小天使,珂安爱你们,么么哒。

  ☆、第二回

  杨柳镇隶属凤鸣县,是这十里八乡的大镇,规模只比凤鸣县城小一点。镇上每逢赶集,摊铺林立,南北杂货充斥东关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然而银豆并没有凑这份热闹,领着大黑赶着骡车往杨柳镇西头走,那里有家如意饭馆,东家就是何彩芍的儿子周成。柳银豆和周成不熟,但是她和何彩芍关系好。饭馆的掌柜认得柳银豆,远远见她坐着骡车过来,忙打发眼前头的伙计跟上去帮忙卸车。
  大黑不认人,惊天动地汪两声,差点将小伙计吓尿了,多亏银豆喝住,“大黑,你个没见过世面的!不叫你喊,你甭喊!你再喊,小心我把你剁了,卖肉换钱!”
  大黑臊眉耷眼低下了头,不得不说,它什么都明白,真是条机灵狗。
  何彩芍平时就在饭馆后面连着的两进院子里住着。周成不跟她一起住,他另有一院房,又在杨柳镇和别人搭伙经营镇上唯一的赌坊,大多数时候在赌坊那边待着。何彩芍上没有公婆打压,中间没有妯娌叔伯闹事,自己儿子又孝顺,如今这日子过得很悠闲,她倒是盼着银豆能常来找她说说话。毕竟她俩能说到一块儿,银豆手又巧,总能给她带些新奇的玩意儿。只是从过完年到现在,银豆都没出现过。何彩芍还想着今天大集,到这个时辰不见人,柳银豆估计没影儿,刚准备着出门看戏去,外头院门上狗汪汪汪,接着响起柳银豆清脆的声音,“姨,我来啦。”
  “啊哟,盼你都盼不来!”何彩芍喜得眉开眼笑,拉着柳银豆往里屋走,指使她的使唤丫头小翠,给银豆端些茶点来。
  “天冷呀,懒得跑,”柳银豆有些不好意思,“再说前两月家里事多,都叫事情耽搁了。”
  “你家就两个人,能有啥事?你就哄我吧。”何彩芍故作不满,上下打量着柳银豆,见她衣着利落,一眼看上去,好似面前站着个清秀的小后生,啧啧两声,“咋瘦了?噢哟,咋瘦了嘛?”
  柳银豆嘿嘿笑着,没接茬。何彩芍的丫头小翠端着茶盘进门,止不住地咳嗽,手有些抖,滚烫的茶水差点溢出来,何彩芍剜了她一眼,骂她,“你个死女子,就不能忍忍?唾沫星子都咳到茶碗里去了,叫人咋喝?”
  小翠面红耳赤,“太太对不住,我给柳姑娘重新倒一碗。”把摆好的茶又放回茶盘里,没防住又咳起来。
  何彩芍的脸拉的很长,“你病没好利索早不说?给人过了病气咋办?!回头我再跟你算账,赶紧换个人过来伺候!”
  小翠快哭了,其实何彩芍平时对她挺好的,身边除了一个老婆子外也只她这么一个贴身丫头,换个人是啥意思?不要她了么?
  柳银豆见状,忙拉住小翠的胳膊打圆场,“姨,我看小翠不是啥大毛病,你甭心急上火。”
  银豆顺势摸着小翠腕子上的脉搏问,“你这两天喝药没?”
  小翠老实回答,“我前两天吹风,头昏身重,就抓了两副药,本来好了,不晓得今儿个为啥咳得很厉害。”
  “那是因为没好利索呗。”银豆笑,心里明白这丫头是怕吃药花费大,觉得好得差不多自己扛扛也就没事了。
  “那.....不严重吧。”小翠试探性地问。
  银豆摇头,“我教你个土方子。你回头去厨房拿头蒜,拿点生油。蒜剥了皮捣成泥,晚上睡觉前把脚洗干净,脚心摸油,把蒜泥抹上再用布缠住,要是脚心刺疼,就可以取下来。连着缠两个晚上,你就好利索了。”
  “.......真的?”小翠和何彩芍异口同声地问,这种法子闻所未闻。
  “真的,不耽误你的活计。”柳银豆认真点点头。
  柳银豆免费看诊,小翠得了便宜高高兴兴出去换茶,银豆从自己随身带的包裹里翻出个细白瓷样的瓶子,递给何彩芍,“姨,我只有这一小罐,你先用着。”
  白瓷瓶是柳银豆从何彩芍这里赚到第一笔钱之后,忍痛在镇上开的瓷器店里买回来的。庄户人家通常不会在这方面花钱,一来这样的细致瓷瓶价钱高,二来用不着。
  瓶子里装的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玉肌膏。她在很久之前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背熟了一本失传许久的古方集,醒来之后便钻研着要如法炮制。比如现在准备卖给何彩芍的这瓶,将药材研细细筛出来,混着猪油脂,提炼出去年秋末摘下来的花瓣汁,文火炖煨,精细捣鼓一番,阴凉处封存些许时日,然后拿出来卖给何彩芍。
  何彩芍打开白瓷瓶,贴着鼻子嗅了嗅,赞一番,“好香,有个淡淡的花香味,比你上回给我的还好闻。”
  “这瓶和上瓶功效不同,比上瓶更费事呢,我日夜盯着熬制,就怕有些闪失。”柳银豆故意夸张些,不经意间暗示自己做这个很辛苦,又不经意地夸何彩芍,“姨,你最近气色真好,看上去像二十几岁的。”
  何彩芍一点都没谦虚,甚至还有些骄傲,“那可不?上次你给我的那瓶玉肌膏我天天抹,你不是又开了药方叫我配合“内服外用”好好调养嘛,这下倒好,人现在都说我年轻,不知道的,还打问我家周成,说我是不是他姐,笑死个人哩!”
  何彩芍高兴,这回比上回更大方,直接翻出两锭银子,装进柳银豆的布兜里。柳银豆悄悄掂一下份量,足有二十两。她也不推说什么客气话,虽然玉肌膏的成本低,但她最近这段时间毕竟让何彩芍看起来年轻了好多岁,这点钱要是按照柳银豆的观点,其实一点也不多。再说何彩芍儿子现在可是杨柳镇的大财东,只怕财东的妈比知县夫人还有钱呢。
  交易完成,柳银豆收拾包裹要走,何彩芍不依,拉着说体己话。银豆说,“姨,我还有事情没忙完。家里缺锅少碗的,我要趁着集市去买东西,我奶奶还在屋里等着呢。”
  “你要买啥,我让周成给你买去,你跟我说会儿话,这总成了吧?”
  “那能行?周大哥忙的很呢。”银豆想起周成那张刀疤脸,有些犯怵。
  何彩芍就是不肯让银豆走,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打发前头伙计跑去赌坊寻周成。周成昨夜跟一帮人耍赌,到天亮才睡下,一路上迷迷糊糊的,进门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睁开眼睛看,说,“妹子来了。”
  银豆笑笑,算是打个招呼。何彩芍就安排周成去买东西,其实这些事情周成也可以叫手下伙计跑腿,但何彩芍不高兴,偏让他亲自去跑,说伙计们毛手毛脚办不好,周成无奈点头答应,银豆走不脱,便将自己需要的一一跟周成说了,把何彩芍给她的两块银子拿出一块,给周成。
  周成没接,何彩芍也不让接,说,“银豆你甭跟我见外,就这点东西,不费啥钱。让他给你买了就成。”
  银豆摇头,“姨,咱走到哪儿都没有这说法。一是一,二是二,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今个你不收我的钱,我下回都不知道咋和姨打交道嘛。”
  周成心说这小媳妇有点意思,不光胆子大,嘴还会说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银豆炕沿上斜坐着,皮肤微白,鹅蛋脸,柳眉凤眼,对着何彩芍大大方方地笑着。
  看着看着,周成似乎悟出点什么来,仿佛明白了为什么何彩芍这么看得起她,也仿佛明白了为啥他妈何彩芍老在他跟前念叨银豆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稀罕,还念叨银豆刚死了男人,也不晓得以后哪家汉子能把这福气续走呢。
  银豆要买的东西零碎,不大好记。周成便让伙计拿了纸笔给银豆叫她写下来,银豆沾墨提笔写字。周成特意看了一下,柳银豆写字很快,但是握笔的姿势也很奇怪,拇指和食指捏着笔杆,唰唰唰几笔就写成了,写的挺好看。
  周成带着人去给柳银豆置办东西,何彩芍张罗着让柳银豆吃饭,她特意给柳银豆上了一桌铜锅子,还有如意饭馆的特色酱驴肉。何彩芍的丫头小翠就站在一边伺候,见银豆吃的冒汗,脱了外头粗布衫子,却自始至终把头上帽子不肯摘下来,连何彩芍都觉得奇怪,说,“银豆哎,姑娘家咋戴这么个帽子,不好看嘛,姨给你找块好头巾来。”说着就去掀柳银豆的小圆帽。
  “姨,我戴帽子是为遮丑,掀了怕吓着你。”
  何彩芍的好奇心发作了,柳银豆压着不让,但是架不住何彩芍手快。帽子落到了何彩芍手里,银豆的寸头就露出来了,这都不算啥,她脑袋上还有个大圆疤,结着厚厚的黑红色的痂,看着渗人。
  “银豆,你咋了!?头发呢!!!?”
  何彩芍大吃一惊,难不成这就是柳银豆不来找她的原因?难不成银豆真的出了事情!
  银豆讪讪的,说,“没咋。头不小心磕破,淌血淌的多,怕感染,我就把头发全部剪掉了。”
  “好我的银豆哎。头咋磕烂了?为啥?”何彩芍一下子伤心了,简直比她自己受伤还难过,“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银豆说,“呃......就是不小心弄的。”
  “到底出了啥事嘛?”
  “哎,丢人呢,不能说,”银豆又说,“姨甭问了,都过去了。”
  银豆虽然这样说,可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显出丢人的意思。
  何彩芍貌似想起什么,说,“我前一阵子听人说闲话,杨家湾有个小媳妇,男人死了没多久,大冷天下着雪,就在麦场上的破窑里偷人,结果被抓住打个半死,不会....说的....是你吧?”
  “嘿嘿,说的就是我。”银豆大大方方承认,仿佛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怎么......会是你?”
  何彩芍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她和柳银豆认识这么久,自认为对她还是了解的,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家,成天乐呵呵的,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滴溜乱转,可这双眼睛从不刻意盯着男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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