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第246/288页


  “所以母亲且容我想几日,等我想好了,再和您说。”冯淑嘉诚恳道。
  怕白氏不同意,她又紧接着补了一句:“您也知道,如今这前朝后宫都有风言风语流传,各地甚至还有义军起事,更有番邦借机生事,天下乱哄哄的一团,实在不是什么谈婚论嫁的好时机。别的不说,就单说父亲手里握着兵权,只怕咱们家就不能轻易地从这场漩涡中脱身。”
  白氏知道冯淑嘉一向有主意,想事情又想得深远,闻言微微一怔,眉间难掩忧色,然而还是很快打起精神来,反过来劝慰冯淑嘉道:“这些事情自然有大人们头疼,你父亲也绝不会让咱们替他担心,你尽管放心好了。”
  冯淑嘉点点头,笑道:“我都听母亲的。所以母亲您也别着急,容我好好地想一想。这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也生怕行差踏错。”
  白氏要的就是冯淑嘉如此良好的态度,闻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点头道:“那你就趁着年前这段时间好好地想一下,翻过年来,等你及笄了,就要正式开始说亲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也就是说,白氏只留给了她一个月的缓冲时间,还真是紧促呢。
  不过这原本就和时间长短无关,反正她这一生早就认定了萧稷,任它天地翻覆沧海桑田,至死不渝。
  冯淑嘉笑着应了,暂时还不敢拿这个话来“吓”白氏。
  隆冬腊月,天气严寒,普降大雪,损毁了不少的屋舍,也造就了不少的难民。
  这一次,受灾地区之广,民众之多,可不是杨皇后带头捐赠了物资就能够安全度过的。
  争斗得再厉害,百姓到底是无辜的,冯淑嘉拿出私产,扎设棚屋、赠粥施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
  当然了,这种事情,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出头,便都交给了萧稷去办。
  “既然咱们做了,那就不要想着做好事不留名了。”冯淑嘉笑道,“那样高尚的事情,就留给圣人们去做。咱们得让民众们知道是谁帮助了他们,他们才好知道心里面应该感激谁。”
  萧稷明白冯淑嘉的意思,坦然接受她的馈赠,真诚得感谢道:“多谢了。这些事情我会交给各地的义军去做的。”
  毕竟,这时候李奉贤和隆庆帝争斗正酣,他若是贸然出头,惹得两方注意,只怕两方会因为外力的威胁,暂时互相妥协,合理来绞杀他的。
  冯淑嘉也觉得如此甚好,笑道:“你看着处置就行了。我相信你!”
  原本是他们两个人的复仇,可是她却为了保全家人,做事情的时候畏手畏脚,把事情都推给萧稷,区区钱财而已,还真当不得萧稷如此诚恳地道谢。
  萧稷微微一笑,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冯淑嘉,没有说话。
  冯淑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来脸,看着那烧得通红的炭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所谓“喜欢”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两个人在一起,哪怕明知前路危险重重,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一处,都忍不住感叹起时光的静美、上天的厚赐来。
  半晌,还是冯淑嘉先开口打破了沉寂:“小打小闹的,无法伤了汾阳王的筋骨,所以我想赶在新春到来之前,送给汾阳王一份大礼。你觉得如何?”
  汾阳王和隆庆帝两人如今还不曾撕破脸面,只是在暗中较劲,没有人从旁推波助澜、架柴拱火,只怕进程缓慢。
  而对于萧稷来说,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后患无穷。
  “你的主意自然不会错了!”萧稷想也不想地就笑着回道,“说说看,有什么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回不用你动手了。”冯淑嘉笑道,“李景一个人,就能让那京兆府尹邱大同翻不了身。”
  乍然间又听到“李景”的名字,萧稷眉间倏忽一皱。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想明白,冯淑嘉当初为何如此执着地盯上并且不遗余力地对付李景,如今再看到冯淑嘉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萧稷既觉得心疼,又莫名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说不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或许,是不喜欢冯淑嘉的精力耗费在别的人身上。
  萧稷暗自叹息,面上却已经恢复了沉静,开口道:“如此甚好。咱们越少亲自动手,暴露的风险就越小。”
  京兆府尹在京城算不上是个多大的官儿,可毕竟治理着整个京城的日常琐事,关系重大。
  若是邱大同突然间出了事情,砍断了汾阳王一只有力的臂膀不说,就是隆庆帝也有的烦恼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利用
  “如果能够借机将咱们自己的人手安插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那就更好了。”萧稷沉吟道,“毕竟京兆府尹负责治理京城的大小事务,虽然有时难免被权贵掣肘,然而正是因为关系繁杂,才更容易探听到许多绝密而且有用的消息。”
  冯淑嘉摇摇头,道:“我对于新的京兆府尹的人选,却有不同的看法。”
  萧稷诧异,这是冯淑嘉第一次提出和他相左的意见,不由地郑重道:“哦,你且说说看。”
  冯淑嘉便开口道:“正是因为眼下汾阳王和隆庆帝争权夺利,各不相让,所以咱们才不能急着做那得利的渔翁。这个时候谁最利,谁就扎眼。与其如此,我倒是觉得不如暗中扶植一个和几方都各不相干的人物上位,而且最好此人才能平庸,不必刻意,就能够给他们增添麻烦。”
  萧稷沉思片刻,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如此一来,咱们不免就要多等些时。我担心的,是迟则生变。”
  冯淑嘉闻言,默然不语。
  这种事情,本来就就是踩着刀尖跳舞,随时都有可能没命,又哪里会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办法。
  长叹一声,冯淑嘉先退一步,道:“这些权谋朝争,本就不是我所擅长的。你手下谋士无数,智计无双,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不如大家一起商量着,看如何取舍才是最有利的。”
  萧稷怕冯淑嘉不高兴,也连忙解释道:“非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大家都等得太久了些。而且眼下又多了潘玉儿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隐患,万事不能不欲快从速。”
  冯淑嘉轻笑一声,斜睨了萧稷一眼,娇嗔道:“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你何必如此多嘴多舌小心地解释,弄得好似我很任性娇纵似的~”
  萧稷被冯淑嘉那一眼斜睨得心里舒畅极了,脸上笑容漾开。
  皇宫,出云观里,姚萍儿也笑开了,伸手将散落一地的衣衫慢条斯理地拢上,想到隆庆帝听到她那番话后立刻阴沉下来的脸色,心里愈发地得意了。
  且等着瞧吧,潘玉儿对她的呵斥怒骂和严厉惩罚,早晚有一天,她都要一一加倍地报复回来!
  而那厢隆庆帝怒气冲冲地离开之后,特地叮嘱苏志高派两个机警的小内侍盯着出云观,将来往观中的妃嫔和潘玉儿的日常起居都盯得死死的。
  苏志高安排妥当之后,想了想,找了机会着人递了信儿给汾阳王。
  汾阳王看到信笺之后,冷笑两声,将信笺拍到桌子上,阴冷道:“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幕僚们被汾阳王突如其来的冷笑惊住,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有那日常和汾阳王关系亲近且胆子大的代表众人开口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值得王爷这样大动肝火?”
  汾阳王没有回答,冷笑一声,将桌案上的信笺一甩,冷声道:“你们自己看吧!”
  那幕僚慌忙起身,躬身上前,恭敬地接下来,又退回自己的位子上,这才展信看起来。
  信是宫中的惯用信笺,幕僚们一看便知这是汾阳王在宫中的内应传回来的消息。
  信上说了宫中新近发生的事情,其中最为关键的是有子嗣的宫妃们因为流言的缘故而蠢蠢欲动,殷勤和潘玉儿来往之事。
  在信的末尾,还请示问道,汾阳王可有中意的皇子,要拱卫他登上帝位的,他也好早做准备,从旁策应。
  “荒唐!”那幕僚看完信笺,握拳起身,怒声道,“真是荒唐至极。”
  其他人亦是纷纷附和,同仇敌忾,群情激奋,比汾阳王先前的怒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为王爷的人,还敢问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大为不敬!”为首的幕僚起身拱手道,“对于此人,王爷可一定要小心万分,不可全心信任。”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道,“王爷千万要小心提防,严防此人在宫中久了,生出别的心思来!”
  汾阳王此时却已不见了先前的怒意,只是冷笑道:“区区虫蚁而已,不足为虑。”
  众幕僚一愣,再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此人只怕并未到汾阳王的全心信任,所以并不知道汾阳王所图谋的不是从龙之功,而是取而代之。
  想到这一点,众人相视一笑,不禁放心又得意――若是真有这样一个身在宫中肩负重任又深得汾阳王信任的人在,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不小的威胁。
  只是众人并不敢露了行迹,免得被汾阳王给看出来了,最终落得和那写信人一样的下场。
  “如此也好。”为首的幕僚起身拱手道,“有这样一个不知内情的蠢人在宫中,反而多了一层保护,免得那猜忌成性的隆庆帝早早起疑。”
  “哪里还用防备皇帝起疑?”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道,“若不是皇帝起了疑心,有心要削弱王爷的力量,针对王爷,王爷又何必被迫起而反抗,保全自己?”
  此话深得汾阳王之心,闻言他便点头怅然道:“牧之说得对啊。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愿意冒着杀头诛九族的风险,铤而走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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