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第13/110页


  良久,贺兰粼整敛衣襟,平平静静地走了出来,申姜垂着脑袋,跟在后面。
  主殿内,两百多双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华内侍率先问道,“如何?”
  贺兰粼双唇轻抿,脸上清冷冷的无喜无悲。
  “在。”
  华内侍的脸色骤然阴暗。
  几百号秀女也窃窃私语起来,
  “贺兰大人最是淡薄无私,他说申姜的守宫砂还有,想必就是真的有吧……”
  “没想到,路大人和申姜居然是清白的。之前的那些风言风语,居然是谣传。”
  “何小怜一口咬定路大人和秀女有染,这下要倒霉了。”
  华内侍并不认,他咧嘴喃喃说,“这不可能,咱家要亲自再验。”
  路不病上前,毫不客气地推了华内侍一个踉跄。
  “华公公,您无缘无故地往路某身上泼脏水,路某虽人微言轻,却也要告到陛下那里去,讨个公道!”
  四五名强壮魁梧的云鹰卫都站在路不病身后,俱是怒容,按住腰带所佩长剑,随时准备拔剑相向。
  华内侍见对方人多势众,懒洋洋地一笑,那副尖嘴猴腮的模样,更加令人生恶。
  “路大人莫急,咱家不也是为了保全路大人的名声,才多此一举的。”
  说着恶狠狠地瞪向何小怜,朝她胳膊上拧了一下,“贱蹄子!竟敢到咱家耳边来嚼舌根,不想活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已把所有黑锅都甩在了何小怜的头上。
  何小怜面如土色,喃喃自语起来,“她……她不可能是清白的啊,我明明看见她夜夜都和一个男子相会,即便不是路大人,也是……”
  “把她拖下去。”
  路不病沉声打断,“这秀女失心疯了,净在这儿乱说话,刚污蔑完本官,又想污蔑其他人?”
  华内侍哼了声。
  他才不在意一个秀女的死活,路不病要杀要剐,全当没看见。
  这满庭的云鹰卫纵然再怒,也只是逞匹夫之勇,又敢把他怎么样?
  华内侍轻轻地呸了一声,脸上带着皮笑。
  临走前,将那怀着恶意的目光全部投向申姜和李温直,仿佛要将两个姑娘生吞活剥了。
  申姜恶寒地皱了皱眉,往后退一步,却差点撞到贺兰粼。
  衣襟遮挡下,他轻轻托了下她的腰。
  回头一看,只见贺兰粼岿然站在她身后,泯然于众人中,仿佛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可申姜能感觉到,他托向自己腰的手,寒凉得不像话。
  每每他心情不佳时,总会如此。
  ……
  夜色深沉,一轮明月挂漆空,乌鸦嘶哑地乱叫。
  建林城的宵禁并不严格,以至于夜里城衢中还一片灯火辉煌,抱着爱妻美妾的达官贵人们流连于香风之下,一派靡靡之相。
  美美地用过一顿膳后,华莲舟由三五个年轻貌美的丫鬟伺候着,醉醺醺地出了一品香的门。
  今日又有欲买官者给他送银两,大设酒席,期待他在惠帝面前多多美言。
  其实何谈美言呢?现在惠帝根本不上朝,朝政大事都是由他来经手的,只要银钱到位,封什么官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虽然今日长华宫发生了点不愉快,但那些云鹰卫、秀女,都是些卑贱的蚂蚁,他早晚把他们都碾死。
  华莲舟揣好了银票,坐上自己雕金镶玉的马车。
  马车铺着软垫,摇摇晃晃,甚是舒服。
  华莲舟眯着觉,恍惚中他好像当了皇帝,也能人道了,那申姜跪在他身前痛苦求饶,他抬起鞭子,抽得那女人浑身血淋淋的,惨哭不止。
  华莲舟眼角堆出了一丝笑容。
  马车此时忽然剧震一声,他顿时被惊醒,愣了会儿神,发现马车已不知何时停了,车夫也不见人影,马车被孤零零地停在一个偏僻黑暗的小巷里。
  华莲舟从马车上跳下来,“狗奴才,跑哪去了?”
  空荡荡的没人回声。
  他感到一丝疑惑。
  还没等这疑惑落实,他的脑袋就被人从后套上一个黑咕隆冬的麻袋,紧接着有人把他按在了地上。
  “呃……!”
  骤然的头晕叫他只能发出闷哼,两三双强而有力的手扭住他的胳膊,将他右手的五根手指平贴在了地上。
  “放肆,呜,你们,找死……”
  华莲舟断断续续地咒骂着。
  这挣扎是徒劳的,华莲舟但觉指根一凉,随即便是钻心入骨的剧痛,咔嚓几声,他直接疼得晕了过去。
  腰包里的银票散落出来,被汩汩的血流一浸变了颜色,不知是银票还是冥票。
  ……
  路不病将东西用油布包了,玩笑着说,“右手,三根,没错吧?”
  董无邪踢了一脚晕死的华莲舟,叫人用止血药和纱布给他随便包扎了下。
  “没错,郎君说只要这三根。”
  路不病掂量掂量油布包,揣进怀里收起来。这宦狗之前没少给他气受,今日也算小出了一口恶气。
  “要我说,殿下还是慈悲为怀。是哪几根手指拧了刘姑娘,就要哪几根,既不多要也不少要。若我寻仇,一早便要了他小命,可万万做不到如斯精准。”
  董无邪肃然说,“好了别逗留了,他怎么说也是那狗皇帝身边的人,暂时还不能杀。咱们赶紧回去,跟殿下复命吧。”
  路不病挑挑眉,不以为然。
  发现就发现,又怎么样?
  过不久连惠帝的人头他们都要拿下,殿下夺回他的天下,这种恶吏不得成筐成筐地铲除么。
  ……
  经守宫砂一事后,许多秀女对申姜的态度都转变了。
  从前她们捕风捉影,常常在背后诋毁申姜和路不病,如今再不敢多嘴,有几人甚至主动示好,颇有点冰释前嫌的意思。
  申姜也觉得对,大家都是被惠帝抓来的秀女,本该同仇敌忾,互相诋毁互相倾轧就不好了。
  李温直和申姜互相救过对方一次,对彼此更加信任,关系也更胜从前。
  李温直主动把自家武馆的情况告诉给了申姜,说她一生下来就是父亲的掌中宝,从小习武,顶上有五个师兄,她是最小的小师妹。若不是被抓成了秀女,她应该已经嫁给她大师兄了。
  骤然遭此变故,她父亲的头发都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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