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谋》第50/110页


  董无邪冷笑说,“你表面上是惩罚了李温直,呵,却暗地里让李温直去殿下-面前告状。昭昭被罚站了两个时辰,还饿了一餐饭!”
  路不病又疑又急,“绝无此事。我若如此,管叫我天打五雷轰。”
  董无邪不理会,咬牙切齿地说,“用不着你虚情假意地发誓。不是李温直,就是那姓刘的女人告的状了。左右阿妹这脸蛋是毁容了,若是她醒不过来,我必得叫那女人加倍地付出代价!你不知道,我刚才捡到了……”
  静默了片刻,路不病惊噫了声,随即怒道,“她……她,她居然?不可能,绝不可能。”
  董无邪冷哼道,“这东西在此,就是铁证,还有假?单凭这一条,殿下就得剐了她。再加之欺辱我阿妹的罪,我倒要看看,这次她怎么逃得过去。”
  路不病叹道,“她若真到了现在还和叶君撷那臭贼勾结,那真是自作孽了。”
  董无邪道,“应该不是第一次,她以前还不知给叶家传递了多少消息,怪不得殿下在前方屡攻叶家军不下,原来是有细作……”
  申姜站在帐篷外听到此处,额头忽地一跳。
  她隐隐有不安,在衣袖中使劲儿翻找韩松给她的那块玄铁牌,却空空如也。
  她几乎忘记了呼吸,飞奔回刚才的草坡上,挨寸挨寸地搜寻了半天,却哪里还有玄铁牌的踪影。
  听董无邪这话的意思,那牌子,应该是刚才慌乱之中被他捡去了。
  申姜一时之间只觉得犹如天塌,掉入深不见底的漆渊中,浑身失重。
  完了。
  贺兰粼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第31章 蒙冤
  那一瞬间, 申姜真是动了走的念头,无比强烈地想离开。
  可她又情知不能。
  这里里里外外,都是巡逻的卫兵, 况且她现在是谋害董昭昭的“要犯”,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当真是插翅也难逃。
  这种等待审判任人宰割的滋味, 当真极为煎熬。
  申姜很失意,明明她想避世,却被搅进这世事的漩涡里,怎么也挣不脱。
  不知道, 一会儿贺兰粼会怎么处置她。
  她好想念自己的亲人……阿翁, 阿耶,阿娘……若是他们任何一人在她身边, 她都不会这般孤立无援吧?
  凭贺兰粼的性子,若她只是害董昭昭发了喘鸣, 或许他还会探明事情的原委,秉公对待她。
  可是一旦涉及到叶君撷和皇位的事,他从来都是横眉冷目, 不会有丝毫的手软。
  董无邪也说了, 她万无幸理。
  申姜只觉得四方的路都被堵死, 忧之不尽。
  她独自坐在自己的营帐中, 被冷落着, 半晌也无人问津。
  只有李温直过来安慰她,说贺兰大人最是宠你怜你, 断然不会因为这点打打闹闹的小事就对你怎么样的。
  申姜哭笑不得, 当一个女人要依靠另一个男人的怜悯才能活着时, 那么她离危险就很近了。
  李温直见她一直愁眉不展, 小声道,“申姜,不如咱们走吧。我爹爹是开武馆的,还养得起咱们俩。咱不是那飞天凤凰的命,何必去摘那星星?什么皇后之位,咱都不要了。咱就隐姓埋名,做个平平凡凡的百姓,不比在这儿受窝囊气强?”
  听李温直又说起离开的事,申姜心脏猛然被戳了戳。她从前总是太过懦弱,太过优柔寡断,跟贺兰粼拖泥带水,才落得个如今这般尴尬的处境。
  她喟然叹了口气,然后轻而坚定地点了下头。
  李温直陪着申姜又少坐了半晌,听得帐篷外一阵喧哗之声。
  申姜心头一紧,他回来了。
  她默念了几遍措辞,准备解释给贺兰粼听,又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硬刚……却远远望见他步履快急,直奔了董昭昭的营帐,自始至终都没朝她看一眼。
  脑袋有些晕。申姜闭上双眼,果然,是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人家回来,自是要先看受伤的妹妹,然后再兴师问罪。
  可是……可是,她不禁有些委屈,泪水洇在眼底流不出……她也受伤了啊,她被栗子打了好几下,她和董昭昭厮打时浑身也被石子割伤了,谁又曾关怀过她一句?
  李温直叫申姜坐下,“先坐着吧,那董昭昭肯定得告状好半天呢。”
  李温直预料得果然没错,直到快傍晚时分,才有一个粗使嬷嬷擎开申姜的营帐,传唤申姜过去。
  嬷嬷手中拿着一件素服,放到申姜面前,没什么好气地说,“女郎也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吧,昭昭姑娘刚醒,您这般花枝招展地过去实在不合适,就把这件素服换上再过去吧。”
  那素服放在桌上,煞白的颜色,刺得人眼之疼。
  申姜脸色被映得也有些苍白,“是他叫我穿的?”
  嬷嬷道,“该不该穿,女郎自己心里清楚。服个软,素服戴罪,殿下见了能少生些气,您也能好过些。”
  申姜软颤,听嬷嬷这般说,伸手想拿那素服。
  然触及到那布料的一瞬间,忽又想起阿耶、阿娘何等的傲骨,宁愿被斩首血溅三尺,也不和惠帝父子合作。
  阿翁本有经世之才,却甘愿隐居山中,佯狂卖傻……若他们见她今日为了一时活命,而这般奴颜婢骨地穿素服跟男人乞怜,必会指着鼻子怒骂她。
  申姜深呼一口气,手收了回去,道,“你拿回去吧,我不穿。”
  嬷嬷冷笑道,“女郎仗着有几分殿下的宠爱,就有恃无恐了?殊不知这次殿下已经动了大怒了,您若还不服软,恐要被拉下去军法处置。”
  申姜亦冷笑道,“杀便杀,又有什么好怕的了。”
  她耶娘既不惧,她便也不怕。
  嬷嬷仍要开口,李温直却怒骂道,“她都说不穿了,你还啰唣甚么?你们殿下还逼人穿衣服不成?”
  嬷嬷一滞,齿冷道,“行,女郎傲气,不穿便不穿,只是一会儿莫要后悔。你就这么跟我来吧。”
  李温直哼了声也要跟去,却被嬷嬷拦住,“殿下说了,只带刘姑娘一人过去。”
  申姜勉强微笑了下看向李温直,示意她好好等着。
  李温直在申姜耳边叮嘱道,“虽说咱不穿那羞辱人的衣服,但咱该服软还得服软,毕竟现在在别人屋檐下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咱们从这里出去,就谁的脸都不给了。”
  申姜心中有数,捏捏李温直的手心。
  外面夜风凉簌簌地吹,头顶一轮明亮刺眼的圆月正挂在黑漆漆的夜空中,洒下凄清的轻雾。
  没走几步,便到了贺兰粼的营帐前。
  黄色的光从营帐的缝隙透出来,明晃晃,让人觉得发瘆。
  嬷嬷道,“女郎自己进去吧。”
  口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申姜抿了抿唇,也没犹豫,径直擎帷而入。
  帐内烛火通明,她花了片刻的工夫才适应过来。
  袅袅寒香钻入鼻窦,只见贺兰粼坐在正中央,清冷的面庞上喜怒不明,若有若无地覆着一层冷淡的青气。
  他那清隽的手中,正在有一搭无一搭地把玩着一块黑色的物件,正是韩松给申姜的那一块玄铁路线牌。
  旁边,站着董无邪,还有坐着轮椅的路不病。
  路不病见申姜没穿自己给的素服,竟就这般一身绛色地过来了,着实有些急,怕贺兰粼一怒之下真杀了她……便率先开口道,“愣在那儿做什么?犯了那么大的事,还不跪下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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