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春香》第1/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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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春香
作者:玉胡芦


  文案:
  春香披着一张书生皮,外表闷声不吭,其实蔫儿坏,
  怎么捏都拿她没办法,
  这可把花云间害惨了,
  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差点儿没把家中三老气死,落得个人财两空。。。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因缘邂逅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主角:春香,1V1 ┃ 配角:花云间、赵墨、雁无天 ┃ 其它:书院,少年;香街,画女

  ☆、第1章 书院春香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有朋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晌午时分,天空烈日普照,热得树上的知了“吱吱”叫得虚弱,便是苏淮河畔官学里传来的读书声,亦好像掺了蒙汗药一般有气无力。
  因着天热,路上行人稀稀。桥下老船夫无了生意,又被这书生念经催得瞌睡,一颗黑瘦脑袋便如小鸡啄米一般忽上忽下。有蚊蝇嗡嗡叫着盯上他老脸,他也不知拍它一拍,那蚊蝇又觉无趣,转而便向对面香粉扑鼻的妓-院楼上飞了去。
  大燕王朝本由北方胡人而来,先帝多年前率兵南征,夺了天下后方才将京城从北边迁徙到临康城内。正所谓入乡随俗,自此便大举推行汉人文化,又开了科举,无论是达官贵胄,还是平民人家,都要入官学、习汉字、读汉书。是以,苏淮河畔那间旧朝宰相的别院便成了京城里如今最大的官学——宜枫书院。
  然而向来马上驰骋的胡人血统,如何能适应得了呆在屋中学习的苦闷?只觉得那字如蚂蚁、味同嚼蜡,轻易可学不进去。你看那书院里的少年,不是淌着口水瞌睡,便是勾着脑袋胡思;有个把倒是本份端着书本哼唧,可你若是细看,却发现那书里夹着的原是几张春宫-淫-画。
  光禄卿家的胖公子梁阿富勾着脑袋,两眼眯眯看得直流口水,一边看一只手还要不安分地在裤-裆里头乱抠。这副销-魂模样看得周遭公子爷儿们不爽,后座一个肩膀压上来,当即便要将那画册往手里头抢:“死胖子!藏着什么好东西,快给本少爷看看。”
  “你才死胖子,老子看的可是淫-才怀无色的新作!”梁阿富被猛得一拍,吓得一滴口水“啪嗒”落到膝上,张嘴就要骂人。只抬头见到一张倾城容颜,又吓得舌头都打了结巴:“啊呸!花、花…花兄,我、我嘴贱……”
  大屁股往旁边使劲一挪,愣将同桌一名清秀书生“扑通”挤下地去,挪出来一大块空位,端端地将老大花云间往中间一让。
  “哼。”花云间原已愠怒的脸色匀起一抹冷笑,斜眼扫了扫地上蜷成一团的书生寺春,撂起下摆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花家是皇商,朝廷进贡的上等香料全由他家垄断而出,偏偏花家姑姑又是后宫四妃之一的贤妃、皇长子赵研之母,是以,花家虽不为官,在京城里的势力却是数一数二。这花云间乃是花家独子,今岁年方十七,生得是花容月貌、倾城无双,可惜自小纨绔不羁、手段狠辣,平日里可没有人敢去招惹他。
  只可怜了那被撞倒在地的书生潘寺春。
  寺春正发着烧,梦里头正在跳河自尽呢。
  他的胸前绑着一颗大石头,认定了这次一定要把性命淹个干干净净。然而,老天爷却偏偏不肯让他轻易去死。
  先是腰际处被一只长臂轻轻一捞,接着有人将他胸口坠着的石头卸了下来。
  听到嫌恶的声音道:“原来是这家伙……该死的,晦气!”
  寺春的胸口才轻,颈间的香囊就被那“救”他的人拽断了。
  那香囊叫做“女儿香”,囊中藏着玉。南方越国盛产玉石,当地女子自幼佩戴“女儿香”于胸前,到了出嫁时方才将它挂于丈夫腰间,那玉吸少女馨香、蕴纯清之气,寓意可锁爱人之心一世。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够被个陌生人抢去?!
  ……混蛋,又没求你救我,快把东西还回来!
  急得寺春满头大汗,然而却是浑身沉重,不得动弹。挣扎着想要大声呼叫,却又来了一个人,一双大手将他双手拖过头顶,熟稔地去解他胸前缠裹的布条儿:“原是个害羞的角色……勒得这样紧,命都不要了嚒?”
  说话的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与先前抢玉之人不同。说完了竟是将大舌霸道地探入寺春的唇,向他深深运起了气。
  “该死……”寺春费力挣扎起来。从未与男子这样近的接触过,唇-瓣被吮-吸得生疼,冷不防发出一声痛-吟……却又发现自己吟出来的声音酥-软无魂,就像春夜里不肯安睡的猫儿……这样的声音,在妓院里头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年。
  想不到临死前还要这样骚上一把,羞得他很不得想要一头去撞死。
  气恼得咬住那人的唇,不想那人竟得寸进尺地吸住他的舌,深-吻缠-绵起来。好似十分懂得欢爱间的技巧,玩物一般逗-弄着,竟逗得寺春浑身绵软,只觉得仅有的一缕气都快要被吸干了、化尽了……好恶心啊,他这会儿可是男儿装扮呢,这个人莫非是个变态的断袖麼?!
  “放手,不要脸——”寺春伸出两爪,再不肯与那人客气……
  授课老夫子温老贤半眯着眼睛,一手持着书念念有词地走过来:“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声音拖得绵绵长长,却忽然走不动了。
  踢了踢,脚下软软的,一团肉……哼,不必看也知道,定是哪个混球又故意横了条死狗戏弄自己!一群白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夫不稀得同你们理论。
  书院里头七成的学生都是达官贵族子弟,他先前被戏弄的苦头早已吃出了老茧,自是想也不想就跨过去……
  “好个无赖流氓,竟这样得寸进尺!”梦里头的寺春更愤怒了,两爪子弯起来,“啪”地便挠向那人的脸……
  “…有言者,不必有德~~哎哟喂老天爷儿——!!”那厢温老贤突然天塌下来一般猛地蹦起来,脚踝上火辣辣的痛。
  一眯眼,低头,哪里有什么死狗?分明百花楼妓-女家的龟儿子正抱着自己的老腿又拧又扯……好个腌臜杂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崇高圣腿,你也敢掐下去?!
  气得两撇斑白胡子发抖。
  “哧哧——”周遭的学生们难得看到一向淡漠寡言的寺春出丑,此刻见他满面潮红、口中荡漾哼唧,纷纷捂嘴窃笑起来。
  心道,假正经啊假正经~~平日里连女人都不稀得瞄上一瞄,却原是个断袖的角色呀,嘿嘿~~
  胖子梁阿富幸灾乐祸嘻嘻笑:“花兄,看来这小子是老少通吃,昨夜才在河边抱了你,今日又抱起了老夫子!”
  噗嗤——,众学生笑得越发大声。
  “……活腻了麼?”花云间将画卷扔回,长眸儿往地上的寺春身上嫌恶地扫了一眼,阴阴吐出一句。
  梁阿富吓得吐舌头,再不敢说话。
  “你你你……你们!……侮辱圣贤!”温老贤气得话不成句,脸上那根带毛的黑痣颤抖得不成样子,顺手抓过胖子手中的春宫画卷,弯腰便照寺春脸上扫了去:
  “孺子不可教也!!……老夫如何对你一个皮毛不全的男儿行那不端之事?!简直有辱圣贤,有辱‘宜春睡院’哉!”
  他是个外乡人,口音不太准,一着急‘宜枫书院’便说成了“宜春睡院”,听着倒是比对面的妓院还要淫-荡了。
  “噗哈哈哈——”全班轰然大笑,一些不守规矩地干脆爬到桌上蹦跶起来。
  脸颊被抽得生疼,寺春终于吃痛转醒。脸上的墨汁还不及抹掉,肩膀上又挨了一腿,这才看到自己还拽着老夫子的一只鞋呢,顿时便怔了。
  ……该死的,原是做了场春-梦!
  想到方才梦里头竟勾着男人的脖子嗯嘤轻吟,一时好不羞恼,赶紧捺了一口气,站起来谦恭拘礼:
  “夫子饶恕,方才学生不慎入了梦魇,还望勿怪。”
  他穿着白褂青衫、头戴蓝巾,清清爽爽,个子不高也不矮,态度不亢也不卑,比那正经人家的公子还要端端素雅。
  这很让老夫子看得不爽快,一个青楼贱妇生出的龟儿子如何有资格“不亢不卑”?
  口气自是十分的不好:“想不到咱们宜春睡院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若非皇上圣德,不然如何让你这低等角色入了官学读书!你不好好学习便罢,青天白日却在课堂上行那不端之举,更侮辱老夫泼、泼皮…流氓!你你你……真真是个侮辱圣贤!侮辱睡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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