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之若木》第13/39页



  第32节:劫匪的计谋(1)

  第十三章 劫匪的计谋
  此时此刻,不独邓恩雅一个人伤心难受,夜不成寐,那两个抢劫了周一鸣的劫匪,躲在郊外一所破败的民房里,也是辗转难眠。
  劫匪甲躺在铺了稻草的地板上,双手枕在脑后,恨声对劫匪乙叫道:“我说把这部手机卖掉,你不听,非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内容,这一看不要紧,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讹诈成功,还他妈白白搭上雇人打电话的五百多块!你他妈想发财想疯了吧?想用一部破手机敲诈五十万?真他妈脑袋长在裤裆里,没见过天日!”
  劫匪乙站在破败的窗户前,盯着惨淡的月亮发呆,听见劫匪甲的责骂,他倏地回过头来,虽然月色昏暗,可是他左脸颊上那道深深的伤疤还是清晰而狰狞。而那两只三角眼里,放射出狼一样歹毒的凶光。
  “你他妈少在这里吵吵!卖掉手机,顶多也就分个三五百块,老子这些日子就没打着有油水的野食,饭都吃不饱了,你想让老子肠子寡淡得像枯树枝啊!”
  劫匪甲腾地从地板上跳起来,指着劫匪乙的鼻子吼道:“你他妈的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些!你肠子寡淡,未必老子的肠子就不寡淡!要是听我的,卖掉这部手机,至少我们这三五天不用像狗一样到处找食吃!现在倒好,守着这破玩意儿,连口热汤都喝不上,你肠子就不寡淡了?”
  “我操,你能不能把眼光放长远一些?蓝城的黑社会老大华老三是怎么发家的,你知道不?那家伙开始不也像你我一样,四海为家到处漂泊?可是人家是有智慧的劫匪,有一次抢到了一个女人的手袋,里面有一部价值上万元的手机,人家华老三就多了个心眼,打开手机,将里面的来往短信仔细搜读了一遍,这一读不要紧,就让他抓住了发财的机会!”
  “什么发财机会?一部破手机能带来发财机会?你这都是听什么人胡扯的?”劫匪甲是从外地刚流窜到蓝城的外来户,对于本地的黑社会内幕显然不知情,擤了擤鼻涕,不屑一顾地斜睨着劫匪乙道。
  “老哥,别看你比我出道早,资历深,可那是在你们哈尔滨!在我们蓝城,我邱某人道上朋友多的是,啥时候都信息灵通得很!华老三原本也像你一样,是大兵出身,退伍后无所事事,就像我们一样,干起了这种手到钱来的营生。可是那一次,他从那部手机里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秘密――那女人明面上是蓝城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实际上却是市委副书记的地下姘头,地道的婊子一个!于是,华老三就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狠狠地敲诈了那对狗男女一笔,道上的朋友说,他开口就是一百万!那女的居然二话没说,乖乖地把一挎包钱送到了华老三指定的垃圾箱里!华老三得了这笔巨款,摇身一变,成了一家酒吧的老板,从那以后,人家就洗手不干,享起清福来了!”
  劫匪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大概是说得口干了,端起窗台上的快餐杯,咕嘟嘟猛灌一气凉水,抹一抹嘴巴又道:“老哥,你都从哈尔滨被逼到我们蓝城来了,不想像裤裆里那玩意儿一样,一辈子不见天日吧?反正我是受够了,这些日子那些警察又开始扫黄打非,风声越来越紧,再不赶紧弄个大活,怕是我们要一起从蓝城消失,另觅他途了!”
  “可是,我们抢的是个男人,而且他也没有相好的女市委副书记呀,你来这一招,不是邯郸学步吗?华老三运气好,不等于我们也能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那个叫周一鸣的家伙,他老婆简直就是一个吝啬鬼嘛,小野鸡那丫打电话的时候,你也不是没听见,那女人说咱们连三分钱都别想从她那里得到!”
  “他奶奶的,我就纳闷了,你说那女人也是傻逼一个,她老公偷情,让她拿点钱遮住丑事,买个身家安宁,她怎么就是死不吐口呢?真是个守财奴!”劫匪乙愤怒地在地板上兜着圈子,恶狠狠地咒骂着。
  “我看你才是傻逼一个呢!当初我就说不行,你还不信。你也不想想,一个女人,知道她老公背叛了她,在外边有了野鸡,她不气得吐血才怪!你居然想拿这个来讹诈人家,不是自找倒霉吗?你老婆要是知道你在外边跟别的女人乱搞,能拿出钱来替你还花花债?她要不跟你离婚,就算你祖宗烧高香了!我说你想问题用屁眼,你还跟我急,怎么着,老哥没冤枉你吧?”劫匪甲嗤之以鼻地冷哼几声,颓丧地倒在地铺上干喘。
  “你懂个屁啊?我是看她刚从美国回来,又是做生意的,觉得她是有身份的女人,才这么做的嘛!有身份的女人最怕闹家庭丑闻了,她们宁愿打掉门牙咽进肚子里,也不会吝啬几个小钱的。想不到我们倒霉,碰上了个铁公鸡!真他妈出师不利,我呸!”
  “我靠!你他妈美梦做得太圆满了,你这傻逼逻辑,笑掉人的奶牙!你以为做生意的就是有钱人啊?我他妈在哈尔滨的时候,见过做生意的穷得吃馒头喝稀粥的有的是!而且今年正赶上金融风暴,那些做生意的急得兔子一样四处乱窜,头发一掉一大把,女人上不起美容院,整天坐在家里大哭,全当排毒养颜,还他妈有钱呢,有他奶奶个腚!”劫匪甲目露凶光,盯着劫匪乙光光的脑门讥讽道。
  “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老子这次算是栽了,不过,你也不要这么门缝里看人,老子不会不认这壶酒钱,但也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窝囊气!”
  “这口窝囊气我看你是咽定了,就你那脑瘫智商,还能想出啥回天之术?哼哼。”
  “你等着,老子绝对不会让那姓邓的女人好过!她不是三分钱都不给我们吗?没关系,老子就让她拿出后半辈子的心血来给老子赔偿损失!”劫匪乙受了奚落,三角眼骨碌碌转动着,凶光四射,咬着牙恨声道。
  “怎么着,你老弟还真打算让小野鸡那丫去勾引姓邓的老公啊?小野鸡那丫不是省油的灯,打个电话都跟我们要五百,要真让她替你卖肉,还不得论斤称着卖?你有那闲心,老子可没那闲钱陪你玩游戏!”
  劫匪乙歹毒地望着劫匪甲,横眉怒目地低声叫道:“老子自有主意,用不着你陪!”说着,他摸出抢来的那部手机,借着月色拨打了114查号台。
  劫匪甲惊异地望着劫匪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喂,请帮我查一下周一鸣的电话。”
  劫匪乙得意地摇晃着脑袋,冲着劫匪甲做了个猥亵的动作,捂住话筒低声叫道:“老子要把他们家闹个鸡飞狗跳,否则誓不罢休!”
  劫匪甲气哼哼地盯着劫匪乙,呸的一声吐出一口黏痰,表示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什么?蓝城有三个叫周一鸣的?哦,是一二三四的一,哪个鸣?我操,公鸡打鸣的鸣呗!”劫匪乙阴沉的脸上,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第33节:劫匪的计谋(2)

  “家庭电话没登记?有办公室电话就成!好,3211689……我记下了。谢谢你了,小妹妹,亲一个!嗯呢!”
  劫匪乙说着,对着话筒吧唧吧唧连撮了几下嘴唇,得意洋洋地冲着劫匪甲一挥手,“搞定!”
  “你丫搞他姥姥的啥鬼道道?查姓周的电话有屁用?”
  “老子早有计策,你少给我插嘴!”
  劫匪乙横了劫匪甲一眼,第二次拨打了114查号台。这一次,他捏着鼻子装成女人的声音,嗲嗲地叫道:“喂,您好!请帮我查一下3211689是哪里的电话,好吗?谢谢哦!”
  劫匪甲仰面向天躺在地板上,跷着二郎腿,挠着头皮,愤愤地望着劫匪乙。因为至今没搞明白劫匪乙的动机,他觉得很是丢脸,于是在心里暗暗将劫匪乙所有的女性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哦,是木之韵仿古家具厂的办公室电话?多谢了,阿姨,祝您好梦哦!”
  “操你姥爷的,你他妈究竟要干什么?”劫匪甲从地板上坐起来,疑惑地望着劫匪乙得意洋洋的面孔。
  “我操他老娘的,我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周一鸣,是一家叫木之韵仿古家具厂的人,那家厂子好像在城北那片儿,我踩点的时候似乎见过有这么个厂子,破破烂烂的,似乎没什么油水,所以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从这些短信上分析,估计姓周的应该是老板。日他情人的,一个家具厂的老板,居然会穷得连三五十万都没有?邓恩雅那死女人不是不出血吗?老子就让她家破人亡,树倒鸟散!”
  “你要去明抢?”
  “嘿嘿,我有你那么傻吗?”劫匪乙晃了晃那部天翼189手机,阴险地又道,“走,把这破玩意儿给他扔回去!”
  “你要干吗,这不是自拆过河桥吗?这手机还是新的,少说也能卖个三五百,你他妈脑子有病,要学雷锋叔叔做好事呀?”
  直到此时,劫匪甲还是没有弄明白劫匪乙的目的。
  “真他妈脑子进屎了,你他妈不是很聪明吗,怎么连这点破事都想不明白?你想想,那周一鸣被我们抢了手机,会不如实跟他老婆汇报?可是,有了小野鸡那丫的电话,那邓恩雅能相信她老公的话吗?她一定认为她老公在撒谎!如果这破玩意儿被我们卖掉,从此消失不见了,时间久了,姓邓的肯定就会慢慢相信周一鸣的确是被劫匪抢了,这样我们不是白白花钱雇小野鸡打那个电话了吗?还指望看他们夫妻掐架的好戏,有门吗?嘿嘿,我们现在就把这破玩意儿给他送回去,让它重新回到周一鸣手里,这样一来,周一鸣那被劫匪抢了的话就成了彻底的谎言,他老婆打死都不会相信了。她一定会认为,手机暂时不在她男人手里,一定是因为没有给足嫖资,被野女人给扣下了,那么她就会往死里跟姓周的掐!哈哈哈哈,咱们走着瞧,到时候不闹他个鸡飞蛋打,我邱某人就挖掉一只眼向你赔罪!”
  “行啊兄弟,这招够阴损的啊!哈哈,这个世界上有捡了钱还给失主的头号傻蛋,有做了好事不留姓名的头号智障傻帽,哪里听说过劫匪抢了手机再还回去的事情?邓恩雅那女人一定不会相信周一鸣的话了!嘿嘿,姓周的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啦!好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劫匪甲一拍大腿,眼冒贼光,从地铺上一跃而起。
  两个劫匪地老鼠一样贼溜溜地走出那间破败的民房,发动刚刚偷窃来的一辆铃木摩托,风驰电掣地向木之韵家具厂冲去。

  第34节:此情无计可消除(1)

  第十四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凌晨五点,陈晓萱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着周围的一切。
  房间里静悄悄的,四壁是耀眼的白色,连床头放杂物的橱子都是雪白的。雪白的床单上,哥哥陈晓彬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头上缠满了绷带,额头上渗出的鲜血变成了紫黑色,看上去有些恐怖。
  陈晓萱这才明白过来,她是趴在哥哥陈晓彬的病床上睡着了。望着哥哥惨白的面孔,陈晓萱禁不住叹了口气。算来陈晓彬在红樱桃宾馆开车,也有十多年的时间了,他是个老实人,做事总是小心谨慎,几乎没有出过什么事故。可是,昨天夜里十一点多,陈晓萱正一个人猫在办公室里,望着电脑上周一鸣那些英俊的照片想心事,突然有人给她打电话,说她哥哥陈晓彬开车出了事故,脑部受伤,要她赶紧去医院护理。
  接到电话的一瞬间,陈晓萱有些发懵,这怎么可能呢?晓彬是老司机了,怎么会突然出了车祸?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当陈晓萱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晓彬浑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惨状。陈晓萱当下就蹲在走廊上抱头哭了起来。
  在蓝城,除了哥哥陈晓彬,晓萱别无亲人。她的父母都在偏僻的乡下务农,她大学毕业后是奔着哥哥来到蓝城的,兄妹俩一向相依为命,想不到,人有旦夕祸福,哥哥突然出了车祸。
  耳边是医生们杂沓的脚步声,还有各种器械相撞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陈晓萱哭了一会儿,明白流泪是救不了哥哥性命的。她站起身,拦住一个匆匆走来的医生,向她询问哥哥的情况。
  医生带着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不出什么表情。她停下脚步,看了看面容悲戚的陈晓萱,叹了口气说:“目前来看,没有大的危险,不过他是酒后驾车,到底会怎样,还不好说。”
  陈晓萱一听,双手捂脸,嘤嘤地又哭了起来。她一再叮嘱哥哥,千万不要喝酒,因为他从事的职业不允许他喝酒。虽然陈晓彬满口答应,可还是出了意外。
  半夜两点多,陈晓彬被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医生说,他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脑袋破了个洞,流了不少血,现在的昏迷大部分原因应该是因为饮酒过量,没什么大问题的。
  陈晓萱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跟红樱桃的人一起将哥哥安顿在病床上,大家嘱咐陈晓萱好好照料,就告辞了。病房里安静下来,除了窗外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伴着秋虫呢喃的鸣叫声,再无别的声息。
  陈晓萱呆呆地坐在哥哥的病床前,望着一滴一滴垂落的药水,泪水再一次滑落双颊。
  说起来,他们兄妹俩也够苦命的,哥哥在红樱桃开车,整天跟一些大人物打交道,看上去颇为风光,殊不知,他在红樱桃只不过是老板吴保国手下的一个马仔,干的是任人驱使的差事,整天天南海北到处跑,虽然钱挣不了多少,却着实令人担忧。而陈晓萱自己,应聘到木之韵仿古家具厂做了一名制图员,满以为工作稳定,能挣点钱和哥哥一起孝敬务农的父母亲,可没想到,木之韵的生意一直不景气,工资少不说,还经常拖欠。
  面对举步维艰的生活状况,陈晓萱不是没想过跳槽去别家公司干,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暗恋上了木之韵的老板周一鸣!那个高大的男人,是那么令她心动,她每天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心跳耳热,手脚颤抖。这种情形下,是否跳槽陈晓萱一直犹豫不决。她觉得,找一份好工作也许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要在万千男人中找到自己心怡的那个,怕是很难。因此,她一直下不了决心离开木之韵――其实,她是离不开老板周一鸣。
  然而,对于陈晓萱的暗恋,周一鸣似乎没有任何察觉。这使得陈晓萱悲苦的心中更添了一份忧郁,平时她总是尽力避开跟周一鸣单独接触的机会,可是一到夜晚,她就忍不住爬起身,在别人都下班之后,偷偷溜回厂里,在电脑上欣赏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周一鸣的照片。甚至趴在周一鸣办公室的门窗上,希望嗅到一丝他的气息……
  苦涩的暗恋,搞得陈晓萱形销骨立,精神却越来越亢奋。除了很少一点时间的睡眠,她几乎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奉献给了木之韵。她多么希望有一天,她为木之韵所做的一切,能够为周一鸣所察觉啊!可是,周一鸣除了在员工大会上表扬了她几次,再也没有进一步的单独表示。
  一年多的时间里,陈晓萱不知偷偷哭过多少次,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悄悄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面对周一鸣的照片独自伤心。她已经不指望此生能跟周一鸣发生点什么了,只是暗暗祈祷让他来生等着她,爱她,要她……
  然而,就在陈晓萱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那天深夜,周一鸣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天哪,难道是上苍被她的一片痴心感动了,故意引周一鸣到她身边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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