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有余悸》第56/105页


陆子卿的眼泪奔涌而出:“我怎么会不难过,你说,我怎么会不难过?我的心都要碎了!”
外面一个财务部的工作人员看到周英杰抱着陆子卿过来,正欲背过身回避,周英杰叫住了他:“王博文,你快去烧壶热水送到我办公室来!”
王博文答应着过去了,周英杰扶着陆子卿坐在沙发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陆子卿,陆子卿拿起纸巾胡乱在脸上抹,嘴里却不停重复着:“报应啊,报应啊,都是报应啊!”
“什么报应啊!子卿,你别太伤心了啊,这张博松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周英杰话峰一转,把矛头全部对准了张博松。
自从陆子卿和张博松结婚,周英杰便改口叫陆子卿嫂子,陆子卿沉浸在极度的痛苦当中,浑然不觉周英杰改变对她的称呼。

  ☆、122感同身受

当年周英杰稍晚于陆子卿进入公司,张博松在公司略微进入正轨后,便招聘了一个办公室主任,就是周英杰,于是博通铁三角正式形成,张博松负责一切外部联系,公司业务便交由周英杰来打理,周英杰与陆子卿日日相处,年龄又相当,不久便对陆子卿暗生情愫。
周英杰不知陆子卿已经对张博松芳心暗许,自是不断地献殷勤,陆子卿就愁张博松不解风情,始终不明白她的心意,无论明示暗示都被张博松忽略,正遇到周英杰这个追求者,于是干脆假意接受周英杰的追求,想借此激发下张博松,谁知张博松心思完全放在公司上,对陆子卿的雕虫小技视若无睹。
直至有一次三人聚餐醉酒,事情才发生了转机。那时还在创业初期,公司业务已经有了提升,铁三角诸人常常相聚路边摊,陆子卿有点酒量,加之发生豪爽,三人一起吃着烤串,喝着啤酒,感情得到增进的同时,压力也得以释放。
那天是春天的一个夜晚,陆子卿进入博通物流公司已经有半年多了,周英杰也已经加入公司三个多月了,万物复苏的春天人心都容易飘散,陆子卿看着不解风情的张博松,心中暗急却又无计可施。
见张博松和周英杰拼酒拼得热闹,本着怂人下猛药的原则,陆子卿计上心来,拿起杯子和张博松周英杰两人各对了两杯,三人喝酒陆子卿向来只是隔衬,这次主动出击,两人意外的同时举杯便干,陆子卿到底洒量有限,几杯下肚,便有些站不稳身子。
周英杰扶起陆子卿欲送之回家,不料,张博松不由分说抱起陆子卿:“就你这酒量,自己能摸爬回去就不错了,还能送小陆回家?我送她回去吧!”
周英杰眼睁睁看着张博松把陆子卿抱上了他的那辆东风小卡,那时的酒驾还未入罪,每次三人喝完酒,张博松都开着这辆小卡送周英杰和陆子卿回家后,自己绕着半个城开回去,这一次,周英杰被张博松给丢下了,兀自站在路边心下茫茫。
那晚,周英杰没有坐车,趁着酒劲一路走回去的,满脑子都在想陆子卿到家了没?张博松进屋了没?他们两人做了什么没有?等到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时,周英杰的酒也醒了大半,躺到床上,心里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入睡,那个难眠之夜,他彻底地告别了自己的办公室恋情。
第二天,陆子卿和张博松一起到的公司,周英杰不用问也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看陆子卿的眼睛便有了些躲闪,是陆子卿选择了背离他,他倒更局促些。陆子卿倒是大方,眼睛坦坦荡荡地看着周英杰,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周英杰暗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却也只能被动接受。
不久,张博松与陆子卿简单办了结婚仪式,陆子卿正式以老板娘身份参与处理公司事务,但女人干政的弊端千古难改,到了陆子卿身上也难免除,不久,公司继续招兵买马扩大规模,张博松正式任命周英杰任总经理,陆子卿则专管财务,于是三人在更高层次上互相支持与合作,直至博通渐成沈阳能数得出的物流公司。
谁知公司由盛及衰也不过是一眨眼功夫,所谓一着不慎,步步皆输如今得到了彻底应验。周英杰经历博通由小到大,由盛及衰的过程,他作为公司的管理者,自然看得比陆子卿更为透彻,看到陆子卿哀哀欲绝的样子,周英杰痛在心里。
周英杰正耐心安抚着陆子卿哭过之后,王博文送进了一壶热水,周英杰示意王博文将热水倒进盆里,放进他的毛巾,王博文把盆递过来,便知趣地转身出去了,周英杰替陆子卿擦去泪痕,陆子卿惊觉自己的失态,忙从周英杰怀里抬起头来。
周英杰忙将毛巾递给陆子卿,陆子卿闻到毛巾上有一股很久没有清洗的味道,皱着眉头擦了把脸,把毛巾丢进盆里,转面面向周英杰:“公司帐上还有多少钱?”
“我到银行查了,不到一万元现金。”周英杰数字都已了了然在胸了。
“那些欠的钱能够延缓,你问过了没有?”陆子卿追问。
“恐怕不行,听说博通遇到难关,人人得而诛之,尤其是那些竞争对手,肯定趁机在其中挑拨离间,这些我们欠钱的公司都不肯宽延,最为棘手的还是那批货物的钱,我们已经收了对方的款项,但这笔款项已被郝剑他们转走,货物却又没有入库,眼到已经到了货物交付期,恐怕我们要承担违约责任了。”周英杰已从之前片刻的温存中彻底清醒过来。
“你就跟我说下公司全盘的情况,不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陆子卿皱着眉头。
“按照公司负债一共是450万,其中银行贷款是300万,需要结算的帐目是50万,另外还有订购这批货物的货款100万,目前帐面上资金不到1万元,如果再承担违约风险,还需要,,,”周英杰眼见陆子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停住了口。
“好,我明白了,再算一下我们公司的资产还有多少?”陆子卿需要知道最坏的结果。
“现在我们公司的资产按照上年度的年报数,是有1千万的市值,但是仓库是租用的,能够变现的部分,也就是我们的货车了,能够卖出100万左右吧,再加上应收货款还有50万,也就是一共有300万的亏空。”周英杰越说心越虚。
“那张博松这两年究竟在干什么?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公司帐目上的现金余额都有500万!”陆子卿锤打着胸口,几乎无法呼吸。
“子卿,你没事儿吧?我也是出事以后去银行查才发现的,财务方面是郝剑把关,这个罗思雨手里拿着张总的印章,明里暗里已经把公司帐上的现金全部转走了。”周英杰关切地看着陆子卿。
陆子卿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之前的所有坚强都土崩瓦解,此时,她甚至不能像程梅西一样不管不顾地倒下,程梅西还有她的父母可以全心依靠,此时她,又谁可以依靠,她的母亲已经成了一个植物人,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她一奶同胞的哥哥,既是一介书生,又在小叁和母亲之间疲于奔命,自顾不暇又哪有余力照顾自己。
她陆子卿不仅没有父母可以依靠,还有一对宝贝女儿需要照顾,她既是妻子和女儿,同时还是一个母亲,两个女儿从小在蜜罐里长大,她要怎么告诉她们,由于她们的爸爸轻信小叁,毁掉了她们的幸福生活。
陆子卿感觉整个房子都开始转动了,此时的她,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程梅西的痛苦的愤怒,此时,她真想当面对程梅西说一声“对不起”,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管她对程梅西的痛苦如何感同身受,她们都再也不能共享生命中的任何体验了。
周英杰的电话响起,电话那头又是催要欠款的人,周英杰有些不耐烦:“我们博通物流公司向来以讲诚信著称,绝对不会欠你们钱不还的,我们正在积极地想办法,你现在催我也没用。”
对方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们张总都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别跟我废话,直接把钱打到我们帐上,我绝对不会再找你了!”

  ☆、123恶魔将去

挂断电话,周英杰看向陆子卿:“子卿,以前我们欠他们钱,他们都说没关系,让我们先欠着就行,现在听说我们资金链出问题,他们要帐要得六亲不认。”
陆子卿心灰意冷:“他们的态度也正常,现在人都是这样。”
周英杰试探着问陆子卿:“子卿,其实现在还有一个办法,不用破产。“
陆子卿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我重新注册一个公司,你以公司现有的资产入股,然后我们直接就在这里运营,赚钱之后把一些当紧的债务还了,之后再从长计议。”周英杰道出了蓄谋已久的念头。
陆子卿凌厉地看了周英杰一眼:“你不会是谋算已久的吧,所以你任由张博松把公司搞得一塌糊涂,就是等着出了事儿好趁火打劫吧?”
周英杰连连摆手:“子卿啊,我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啊,我是看现在公司成了这样,我替你着急啊!”
陆子卿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答应晚上回去考考虑虑。
两人又在公司里搜寻了一阵线索,还是一无所获,周英杰开车送陆子卿回家,路上,周英杰邀请陆子卿共进晚餐:“子卿,都已经快九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附近有个不错的西餐厅,你可千万别饿坏了身体。”
陆子卿面无表情:“我不饿,没有胃口,我想早点回去陪陪我的女儿。”
见陆子卿态度坚定,周英杰也不再坚持,把陆子卿送到了家,在陆子卿下车前,周英杰深情款款地看着陆子卿:“子卿,明天早晨我来接你。我今天跟你说的事,你好好想一想,这是最好的办法。”
陆子卿没有答话,握住门把手的手停顿了几秒,果断开门下车,只把背影留给了周英杰,周英杰看着这个曾在自己青春岁月中占据了一个位置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进了家门,只有门厅的灯还为她保留着,语欢语乐肯定已经在保姆的照顾下睡着了,陆子卿放下包,进卧室换了家居服,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一对女儿的儿童房,女儿的房间延续了一贯的公主风,以粉红色作为基调,两个女儿的面庞被同为粉红的床头灯映得更为粉雕玉琢。
张语欢张语乐自小便享受着锦衣玉食的生活,陆子卿不敢相信,如果博通物流公司宣布破产,家里的房屋势必要进行拍卖,那么,这一对女儿就无法继续在这里甜蜜快乐的长大,这一刻,陆子卿下定决心,即使是曲线救国的方式,她也要拼命保住两个女儿的生活。
陆子卿轻轻走出女儿们的卧室,经过一路颠簸,又承受了巨大的精神打击的她,早已累得心力交悴,但还牵挂着陆母,便拿出电话打给陆子铭:“哥哥,妈怎么样,手术后情况还正常吧?”
“挺好的,李姨在照顾着她,现在每两个小时要翻一次身,我每隔两个小时就要过去一趟,李姨一个人没法儿给妈翻身,妈是脑出血,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再次出血。”陆子铭语气急促。
“哥哥,你别老守在谷书雪那边,也去陪陪咱妈,妈现在还是挺危险的。”陆子卿劝说陆子铭。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专心忙你自己的事,别老操心妈了,妈这儿有我,公司那边怎么样了?”陆子铭显见正在谷书雪的病房,不想过多说一些敏感话题。
“现在还是一团乱,没有张博松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陆子卿一筹莫展。
“子卿啊,你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陆子铭的宽慰苍白无力。
“嗯,那我挂了,有什么事情,你再跟我联系。”陆子卿挂了电话,她十分担心陆母,却无奈自己不能守在陆母身边。
回到卧室,陆子卿脱掉衣服钻进被子,虽然心事重重,但毕竟太过疲累,很快便沉沉睡去。
程梅西如果知道陆子卿也经历了跟她相似的一切,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是因为陆子卿受到报应而幸灾乐祸?还是为了曾经的姐妹同病相怜而心生怜悯?但一切的假设却都无法成立。
此时的程梅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在世界的风雨和改变浑然不觉,她既不知道近在咫尺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在默默守护,也不知道远在沈阳的陆子卿也正在苦痛中煎熬。
程梅西的世界变得无比纯粹,只剩下了爸爸妈妈和她自己,就算外界风雨再大改变再快,她们三个人在一起就组成了一个小小世界,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只有一个期待,就是她能够快点好起来,亲手将加诸于自身之上的一切痛苦,尽数还给陆子铭。
关掉卧室的灯光,整个世界都沉寂了,程梅西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眼睛却睁得很大,思维变得格外活跃和清晰,这次生病,她看待世界的眼光和角度都变得不同了,能够更为透彻地看清每个人每件事。
早晨当程梅西醒来的时候,程妈妈早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半天了,多年未曾发挥过的重庆小摊实力在这里得到了完美体现,只可惜程梅西只能吃流食,还限制了程妈妈的精彩表现,总只能在粥汤稀饭上打转。
程爸爸已经在程梅西的门口察看了无数次,见到程梅西醒来,急忙跑过来:“西西,睡醒了,昨晚睡得好吧?”
程梅西看着程爸爸,眉眼间露出一丝笑意,昨晚不知何故,睡眠前所未有的深沉和安稳,早晨醒来,一身都感觉十分轻盈,那个禁锢自己已久的恶魔,似乎就要离自己而去了一般。
程爸爸伺侯着程梅西洗漱完毕,还别出心裁地给程梅西把所有头发梳往一侧,编成了一个大辫子,程妈妈恰逢其时地进来招呼他们吃早晨,一看见便赞叹:“他爸,你给梅西把头发这么一梳,还真漂亮!”
“他妈,你看,梅西头发这样一梳,是不是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俊俏!”程爸爸全神贯注地欣赏着程梅西,全然没有注意到程妈妈的脸上已经飞起了两朵红云。
程妈妈害羞地看着程爸爸:“死老头子,嘴里就没个正经,吃早点了,你们是在这屋里吃,还是出去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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