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弱王爷后》第74/101页


  韩立严当初暗中保下柳少全绝不可能是心血来潮,或许是他背后之人有一日要用上此人。寻常的妃嫔争宠可用不上兵部侍郎。
  常旭领命退下。
  门一关上,楚烜便扔了手里的笔,似笑非笑看着薛妙:“蚀骨滋味,干柴遇烈火,情难自已?王妃取词如此老道,看来颇通此道?”
  她怎么就不知羞呢?
  薛妙撇嘴道:“我这不是为了让常旭领会其中精妙么?再说,我通不通此道,您还不知道?”
  她挺了挺胸`脯,欲要争上几句,忽地“嘶”了一声,又委顿下来,委屈中透着点诡异的高兴,道:“我还没说您呢!那般不松口,我穿衣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衣衫一碰就疼!”
  楚烜立刻失了气势,僵硬道:“还疼?”
  薛妙重重点头,可怜巴巴道:“又红又肿,险些破皮。”
  楚烜叫她一句话说得浮想联翩,又头一回遇上这种事,不知如何是好,呆了一呆,直愣愣地问道:“不如搽些药?”
  薛妙立刻得寸进尺,“那您给我搽。”
  自己做的孽自己担,况且日后少不了……
  楚烜手一抖扼住这股念头,隐忍着神情点了下头,“现在便去罢。”
  ……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为诸位皇子世子选妃的事也大抵定下。
  三皇子楚慎定下了个世清白的翰林编纂的女儿,五皇子楚简的正妃之位最终落到了起居舍人霍梁平的女儿霍思娴头上,叫许多人惊掉了大牙,黎贵妃却仿佛十分满意,圣旨一下便接连召霍思娴入宫,隔三差五地赏些珠宝首饰衣裳绸缎。
  其他皇子世子也都各自接了赐婚的圣旨,互相满意的自然是皆大欢喜,有那勉勉强强的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至于永嘉伯世子卢世新,前些日子忽然闹着要娶平康坊一个叫柳莺的伶人。
  柳莺本是个卖艺不卖身的,又早有相好的书生,任卢世新如何以权势相逼都咬着牙不肯从他,谁知没过几日书生住的地方忽然起火,烧了大半夜,把人烧得尸骨无存。虽有人心中暗疑才下过雨,到处犯潮怎么会轻易起火,还烧得那般彻底,然而碍于对方是永嘉伯世子,此事还是草草结案无疾而终。柳莺也被卢世新抬进了门。
  因闹了这一出,皇帝自然不好再强自做主把哪贵女指给永嘉伯世子,又思及前些日子被永嘉伯缠得不胜其扰,心下恼怒,召永嘉伯进宫好一番呵斥,让他管好儿子莫再大张旗鼓地做出这等不要颜面之事!


第070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那日过后, 楚烜的人按着薛妙所说往宫里去查韩立严,果真查出他与黎贵妃暗通款曲。他二人甚是谨慎,处处小心提防不露痕迹, 平日里轻易不碰面,即便见了也甚为疏离, 一个恪守内卫之礼恭敬冷淡, 一个仿佛高高在上不多看面前的内卫副统领一眼。
  楚烜派去暗中盯着他们的人花了好大功夫抽丝剥茧般地处处留意才捉到这两人间零星一点蛛丝马迹,其后又足足蹲了小半个月才等到他们暗中见了一面,如此才算真的坐实了先前的猜测, 顺藤摸瓜查到许多从前百般探查始终无果的事。
  常旭收到暗线整理后传来的密报,粗粗扫过,不由生出几分惊讶。
  在此之前,虽然楚烜吩咐手底下的人依照薛妙所说去查宫里的人, 常旭心里却始终有些不以为意,觉得薛妙只是听多了前朝那些宫闱秘事随口胡诌。谁知线报中所述韩立严与黎贵妃之间种种,细微之处诸如他二人诸般心绪纵是查得再仔细自然也是不得而知,然而大体上却与薛妙当日猜测大体一致,就连韩立严那几房姬妾的死因都叫她说中了七七八八。
  ……
  四月下, 一桩案子惊动朝野内外。
  这案子原是件小事,城南一名富商新得了个颇合心意的娈宠, 正巧友人相邀,他便起了炫耀之心,带这名娈宠一齐去友人庄子赴宴。初时可谓宾主尽欢,谁知一夜过后,待富商醒来, 他那娈宠不见了!
  友人推说不知情,富商寻了数日也没寻回娈宠, 好言相商想去庄子里寻人,无论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谁知此时友人却一扫先前好说话的态度,为难道那处庄子前些日子已被尚书右丞家的小公子傅阶以一幅美人图换去了。
  富商不敢得罪尚书右丞的公子,又不甘心刚到手的娈宠就这么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气之下索性一纸诉状将友人告到了京兆府衙门,一口咬定友人见他那娈宠生得纤柔俊秀,生了强占之心,将娈宠先辱后杀埋在那日宴饮的园中!
  京兆府尹柳呈珉接了诉状,自然要派人去庄里搜查,为不得罪傅阶,私下命人知会了对方一声。傅阶也是个好说话的,大大方方敞开庄子大门让京兆府尹的人进去搜查。
  他本问心无愧,又心知即便真在园中挖出了那娈宠的尸首,此事也牵连不到他身上,却不想尸首没挖着,京兆府尹的人却在庄子中发现了一处密室,密室中堆放了大批甲弩,还有傅阶与鹿幽台废太子楚明暗中往来的书信。
  这一下可谓是石破天惊,朝野震动。皇帝大怒,当即命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司会理,定要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到底是废太子当真起了谋逆之心,还是有人意欲栽赃陷害。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夜宫里便抓到一名行踪鬼祟的宫人,藏在每日运送秽物的清运车里意欲向宫外通风报信,那宫人一被发现便咬舌自尽,只留下一封密信。这密信又是废太子的手笔。
  紫宸殿内室,皇帝捏着从宫人身上搜出的密信,久久未曾言语。
  许久之后,他才猛地一拂袖摔了案上的茶盏,冷笑一声唤来内卫副统领韩立严,将这封密信摔在了他面前,“给朕查。”
  私藏甲胄意欲谋逆乃是死罪,又有这封密信作证,照理皇帝该怒不可遏当即命人提审废太子才是,但他没有,只轻飘飘地将废太子下狱,又命韩立严暗中去查。
  查什么?皇帝不说,韩立严却很快领会,连夜命内卫去查那名宫人。
  ……
  “那封密信乍一看确是楚明的手笔,连他写信的习惯、口吻都学了个九成九,唯有一点。”
  楚烜扫了眼棋局,随意落下一子,吊足了薛妙胃口才慢条斯理道:“楚明身边从前有一位乳母,在他六岁时为救他死了。那乳母的名若白,自那以后,楚明从不写‘白’字,便是当真避不开也以‘百’代之。”
  当时皇帝未登大宝,楚明险些死在那场算计中,亏得乳母拼死相救以身代之才保住性命。此事并非无人知晓,只是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小小乳母的名字,更不会想到,堂堂太子,会因为一名乳母从此有了个忌讳。
  皇帝曾因此事私下呵斥过楚明,自然印象深刻,是以初初看到那封密信确实勃然大怒,待看到末尾的‘白’字立刻便知这信绝不是楚明所写。
  “至于那宫人,她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前些日子找着了,她便在永宁坊买了处院子,将妹妹安置在那里。”
  这回不等楚烜吊胃口,薛妙自个儿就能想明白,“永宁坊在城东,地处里坊,那里买一处院子少说要上百两银子。这宫人品级不高,这两年又跟着楚明在鹿幽台,一下子拿出上百两银子买了这处院子,韩立严只要能查到这院子,立刻便知这宫人有问题。”
  她还是觉着好奇,问:“这宫人也是你安排的?”
  楚烜却说不是,“她本是叱力阿绰安排在楚明身边的细作,不过还没能做些什么就被楚明发觉。楚明知道她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将消息递给我,我便与她做了个交易。”
  “你替她找妹妹,她为你全了今日的局?”薛妙立刻接道。
  楚烜颔首。
  细作被发现本该立刻自尽,那宫人多活了这几年,又替妹妹谋划好后半生,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薛妙心想,依照楚烜的行事作风,如今在永宁坊那处院子里等着韩立严去查的应当也不是那宫人真正的妹妹,真正的妹妹恐怕早被楚烜命人送的远远儿的,让叱力阿绰就算发觉也找不到人。
  一问,果然如她所想,薛妙圆圆的杏眼弯成两弯月牙,双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楚烜,得意道:“我与您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呐!”
  谁能想到,这先后发生互为印证,看似是要将废太子楚明彻底置之死地的大案,实则是楚烜专为楚明设下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场局。若是放在明面上轻易能看出的陷害,不免显得假了些,正是如这般百真一假,放在旁人眼里几乎要板上钉钉落实了楚明谋逆之罪的局,才能叫皇帝真正觉得,有人在暗中虎视眈眈,欲要了楚明的命。
  皇帝秉性多疑,当初楚明不过为楚烜说了几句话,皇帝便心生不满将谋刺楚烜一事栽赃到了楚明身上,以此为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然而后来楚烜醒来,皇帝将楚烜对楚明展露出的敌意收入眼中,恍觉即便楚明心知肚明楚烜遇刺的真相,也没有选择揭穿他,而是代父受过一般认下了这个罪名。
  再就是城郊那桩挪用军资案,楚烜毫不掩饰地欲将罪名栽赃给楚明,楚明又恰在此时大病一场,到年尾除夕家宴还咳嗽不止,更激得皇帝心中生起几分愧意。何况楚明还是皇帝的长子,出生在他潜邸之时,父子之间曾有过数年不掺任何权利心机的寻常人家的情分。
  除夕家宴过后皇帝看似是心情不好随口寻了个由头将内廷司好一番呵斥,实则是为了家宴之上楚明排在末尾的席位,其后又命太医署为楚明请脉,种种做法传到楚烜耳中,他便知皇帝心中已生愧意。
  其后千秋节后皇后出立政殿,不过是让皇帝心里愈发念着昔年的情分,再顺理成章想起楚明罢了。如今时机已到,楚烜布下此局一为再激皇帝一把,二来也算是给皇帝寻个由头“重查”当初太子刺杀秦王一事。
  薛妙将这一件件的事串在一起,不由在心中暗叹,楚烜这般步步为营为楚明谋划,楚明那一声“皇叔”叫得可真是值呐!
  楚烜如此耗费心力,薛妙自问在这勾心斗角阴谋阳谋上帮不上什么忙,不过让楚烜费心之余过得舒坦些总是可以的。这般想着,她便缠着楚烜出府,先去永兴坊吃了宝京城中赫赫有名的胡式汤饼,又拉他去平康坊听曲。
  那边废太子陷入谋逆案,这边秦王难得一见地出府,还甚是有兴致地去了平康坊听曲。旁人看在眼里,越发觉得秦王与废太子“不和”。
  薛妙犹不知她这一遭误打误撞打消了皇帝心里最后一点犹疑,她拉着楚烜在飞音阁高高兴兴地听了一个多时辰的曲,熏熏然出了包厢正要回府。
  走到楼梯转角处,恰好遇上几名女子往上走,楚烜和薛妙往一旁让了让,就听一名女子揶揄道:“只我们几个出来玩儿有什么意思?怎么不把你那林大哥叫出来一起?”
  “你又胡说!什么我那林大哥?”
  “可不就是你整日林大哥长林大哥短地挂在嘴边?还不许我说……”
  她们调笑着热热闹闹上了二楼,楚烜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冷哼一声。
  薛妙不知他怎么好好地又不高兴了,她坐在马车上想了一路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晚间沐浴时,回想起今日飞音阁内种种,她越想越觉着不对,猛地拍了下水面,随手扯过一旁寝衣胡乱往身上一裹,气冲冲地出了湢室,朝着坐在一旁边看书边等她的楚烜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说!你今日在飞音阁下楼时是不是看中了那几个女子中的哪个?”
  楚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上了哪个女子,他满脸莫名,放下手里的书正要说话,一抬眼就瞧见薛妙站在他面前。她气冲冲地裹了寝衣就跑出来,连身上的水都没顾上擦,雪色寝衣沾了水半透不透地贴在身上,轻易就能看到其下的腻白和被她拢着衣衫的手臂遮得若隐若现的凸起的山峦之上的一点姝色。
  楚烜只觉方时安开的那药药效又猛了些,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坐着,半晌才又想起方才欲说的话,“什么女子?我怎么不知道?”
  薛妙才不信他,学着他当时的模样冷哼一声道:“那当时你忽然冷了脸‘哼’什么?话本里说的果然对,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还没叫你囫个吃着呢,你就看上别人了!”
  眼看着她越说越气恼,还委屈得红了眼,楚烜也顾不上什么颜面,更顾不上自家二弟,及时打住她跑马般的胡思乱想,略有所指道:“还记得她们当时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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