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哥(重生)》第33/67页


陆垣蛰忙着行军,没工夫与他们细细盘问,在信中提了一句,让颜若栩留意一下京城中可有灾情上报。
颜若栩看完了,将信收好,提笔给陆垣蛰写回信。
待她封好书信,夜已经深了,一旁的坠儿扶着颜若栩去卧房,不住的打哈欠。
而在此刻遥远的南桑河畔,陆垣蛰正在往身上裹防寒的毛毯。
在他的身后,数百位将士也都换上了胡人服饰,头发垂在身后不束起,腰间挂着弯刀,加上眼底一抹狠厉,活脱脱一个个胡人青年的样子。
几艘大船靠在岸边,在波涛湍急的南桑河中摆动不止,这一脉河水是大燕与胡人之间的天然屏障,河水中泥沙多,暗流多,一年四季中除去夏季枯水,其余时间都险峻异常。
加之近日接连暴雨,水位暴涨了一轮,河水更加急流涌动。
若说寻常的船家,是不会轻易将自家的船开到这地方来的,此处太险,一个不留神便是船也沉了人也没了,要紧的很。
好在陆垣蛰的线人是在边境做生意的商户,跑关系弄几条船来自然轻而易举。
陆垣蛰清点了人马,自己第一个爬上船,然后举着火把,站在甲板上听副将一个个念着士兵的姓名,被念到名字的人高声答道后,方登上船来。
南桑河的水漫起一股特殊的腥味,夹杂了上游冰川融化的雪水,泛滥出一股凌冽的味道。
扭头往对岸看过去,只见一片漆黑,望不到岸,只有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在等着他们。
船上十分颠簸,同行的数百人之中,包括陆垣蛰在内,都不是在水边长大的男儿,虽然都有些水性,可在这摇摆不定的船上不过站定了片刻,都已经感到胃中阵阵翻涌,直想吐。
待人都上齐了,陆垣蛰站在甲板上,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划过,他一身黑色胡服,又裹了张黑毯,只剩下一张面白的脸裸露在外,他凝视着翻滚着仿佛沸腾的河水朗声道。
“此去若得凯旋,我们归来时要在此处宴会一场,以敬仰我们的勇还有胆!”
“若是败了,以身殉国,余下的人归国时途径此处,也要在此宴会一场,以祭奠战死的兄弟,到时若见月光朗朗,便是去了的兄弟来喝酒同乐!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都击掌叫好,脸上没有半分的惧色。
陆垣蛰笑而不语,他亲手挑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
随着他一摆手,船老大吆喝一嗓子,船员起锚,木船缓缓向对岸驶去。
狂风夹杂着刺鼻的腥气铺面而来,陆垣蛰眯了眯眼,握着手中的刀紧了紧,注视着眼前茫茫的河水。
这是解边城之困的第一步,若安然渡过南桑河,还有一重又一重的挑战等着他们。
数百人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胡人的地盘,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陆垣蛰的眼神凌冽了几分,吩咐下去众人需保持戒备,待会下了船,说不定会遇上胡兵的伏击。
这消息传下去没过多久,陆垣蛰所乘坐的那艘船忽而停滞不前,船身不受控制般的往右打着旋。
船舱内的士兵们措手不及,摔倒了一片。
船老大带了十分惊慌的声音从驾驶舱传出来,“陆将军,我们怕是遇到了水龙了!”
“水龙”是常年与江河打交道的人对水中暗流的称呼,那些暗流藏匿在水下,又时常变幻,船只若是遇上力气大的暗流,船身失控,轻则颠簸几下,运气不好甚至会被吸入水底。
显然,南桑河上的这些暗流都属于后者。
“别慌张!”
陆垣蛰喝住四下张望,尚且不明状况的士兵们,“看护好随身带着的东西!”
言罢,船身又是一颠,整个船体都往右倾斜,伴随着咯咯的尖锐声响,一片巨浪扑过来,透过甲板涌入船内。
好在陆垣蛰眼疾手快,扶住了一旁的船壁,胳膊狠狠撞上去,一阵阵酸痛。
他咧咧嘴,活动活动手腕,三步并两步冲入驾驶舱。
船老大与船员们都脱了冬衣,赤。裸着上身,见了陆垣蛰船老大急匆匆道:“将军!风浪太大了,桅杆要被吹断了,我要需赶快降帆!”
“好!”
桅杆是帆船前行的动力,若是被风折断,他们所乘坐的船就相当于一片无根的浮萍,只能任凭天意的安排。
陆垣蛰立即褪去了衣物,寒意蚀骨,凉风一吹,脊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在狂风中去甲板上降船帆是桩极险的事情,此刻船身早已不能维持水平,剧烈的抖动,稍微不留神,或者运道差些,极有可能坠入河水中,为此大家都赤。裸身体,就算不慎坠入河中,也不至于冬衣吸水,身子笨重直接沉入河底。
他提了剑,转身又跟随船员们去了甲板。
从他的背后望去,可见后腰上蜿蜒绵亘一条粉色的伤疤,格外刺目,少年腰线窄而利落,肌肉线条十分流畅,这伤疤便显出些突兀来。
陆垣蛰搓了搓被风吹僵的肌肤,脚步匆匆地往前奔去。
众人喊起号子,站在浪花飞舞,狂风呼号的甲板上,握着数指粗的麻绳,倾尽全力将那涨满的白帆降下。
河水漫了过来,濡湿了足上的厚靴。头顶上的桅杆持续不断的发出呻。吟,看上去已经不堪重负。
前方的路仍旧漆黑一片,南桑河水疯了一般打着旋,白色的泡沫夹杂着上游淌下的树叶,争先恐后的冲上来。
陆垣蛰紧紧握住连接船帆的缰绳,粗糙的绳体摩擦着掌心,留下一道道血檩。
滴滴点点的水珠落在他的身体上,已经分不清楚是河水或是雨滴。
降下的白帆在甲板上被狂风卷着四下摆动,失去动力的船只在河中央漂浮,船老大抹一把汗水,双手合十,祈求着上天能让他们驶出暗流。
河水与天空黑成了一片,船队如同迷失在黑雾中的旅人,不知前路,无法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天光刺破了黑云,照亮可众人疲惫不堪的脸庞。
“天亮了!”
大家欢呼雀跃,陆垣蛰循声抬头,看见可了天边那抹朝阳。
布满血丝的眸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第33章
众人身上的衣袍多都湿透了, 贴在身上又滑又冷,陆垣蛰还赤。裸着上身,却不觉得寒冷, 只感到一股热气从内至外, 不断的发散着。
眼见船已经驶出了漩涡,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这才觉得手臂酸痛,掌心的伤口沁了水, 一阵刺痛。
船老大从船舱里取了一壶酒给他,近侍又拿来了他的衣袍,陆垣蛰喘着粗气,只先拣了那块黑毯裹身,接着拾起地上那兽皮做的酒袋, 用牙齿咬住酒塞,一用力, 木塞被拔。出来,一股烈酒的清香飘散出来。
南桑河的温度比大燕低上许多,又格外潮湿,刚才人高度紧张时尚不觉得寒冷, 一旦静下来, 诸多船员们已经瑟瑟发抖。
若是在平时,船老大会去找大夫开几副驱寒的草药来,熬上浓浓的一碗让诸人饮下,才能祛除寒气不落下病根, 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 只好用烈酒来替代。
陆垣蛰一口一口饮着烈酒,一股火热从喉头一直烧到胃袋, 他仰头看了看,见苍穹渐渐的染上了一抹灰白。
迎面而望,可以隐约见到对岸的草原,夜里汹涌泛滥的桑河水转变了性子一般,变得温柔静谧。
他站起来,一件件穿好了湿漉漉的衣物,冰凉的麻布料贴住他滚烫的胸膛,刚好浇熄了那股燥热。
船帆再次扬起,不足百米之远处,就是胡人的地界了。
大燕治国以郡县为基础,此法便于统治和团结百姓,胡人却截然不同,他们分为几十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统领与士兵,每隔五年部落首领集会一次,选举出部落联盟的首领来,那部落首领只是胡人名义上的王,实际上并不能完全控制所有的部落。
朱邪拓的父亲已经蝉联三届部落首领,力量空前强大,饶是如此,他宣布与大燕交恶后,关闭了两国通商之路,还是激怒了许多以经商为生的部落。
其中有个叫做月城的小族,依靠着南桑河的一条支流建立。
南桑河四季水量变化极大,流域又时常改变,月城依靠的支流唯在雨季有水,其余时间只有一片裸露的河床。
就是靠着那一脉可怜的河水,居然在荒凉的戈壁滩中滋养出了一片绿洲,称之为月城。
月城中没有充足的草料来养牛羊,城民便另辟蹊径,做起了来往部落之间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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