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夫他哥(重生)》第50/67页
坠儿与陆府中的一个老嬷嬷正在收拾床铺,那床单乃是暗红色,她伸手抚平上面的皱褶时,忽然轻轻咦了声。
老嬷嬷循声走过来,拿起床单迎着日光看了几眼,只见暗色的底子上留下了两点斑驳,桃花一样的绽放在红色的床单上,不注意还瞧不出来。
作为陪嫁的侍女,结亲前坠儿也由教习嬷嬷说过婚姻之事,那些事情坠儿自然也懂。
她攥着床单的手紧了紧,有些愤然不平,是谁把陆家长公子是断袖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她一开始就有些不信,现在看了床单上的斑驳印记更是不信,敢情那陆公子就是条伪装成羊的大尾巴狼!
陆家这嬷嬷倒是欢喜的很,抽走了弄脏的床单换了干净的。
颜若栩回到新房后就觉得不对劲,坠儿一脸的怒气,时不时还要瞪上新晋驸马爷一眼,一开始坠儿的确不喜陆垣蛰,后来已经好了许多,现在态度蓦然转变,颜若栩也摸不着头脑。
二人在屋子里用着早膳,陆垣蛰好似什么都没察觉一般,看起来心情颇佳。
他喝了口白粥,打眼往床榻处看了眼,发觉那床单花色不同,果然是换下了,悄悄挑了一记眉毛,长舒了口气。
这事情不能怪他,府邸大了有心人也多,如此之举是为了少些风言风语。
颜若栩吃好了,将碗放下,擦擦嘴道:“今日该出城去看看冯将军了。”
冯将军病情一直反复,由阿七等在照看着,颜若栩与陆垣蛰差不多每隔半月就去探视一回,准备等他病情稳定一些就告知冯将军的家人来相见。
话音才刚落下,身旁两个人就异口同声道:“还是歇几日再去吧!”
颜若栩惊了惊,看着陆垣蛰说完自己也是一愣,立刻低头去夹菜。
坠儿是撇撇嘴,满脸的不悦,像是白了陆垣蛰一眼,对颜若栩道:“昨日……公主定是累了,还是歇息几日再去。”
这话说的隐晦,颜若栩蹙眉,想了想立刻抓住坠儿话中的重点,越过陆垣蛰的肩膀向后面的床榻看去,目光骤然一惊,不知是该羞还是该怒。
陆垣蛰埋头喝粥,良久抬头盯着门外幽幽道:“今日天气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
第46章
颜若栩随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只见灰白的苍穹之上一片青灰,春雨淅淅沥沥,只怕待会又是场烟雨。
哪里得见半点好天色, 她收回目光, 低头干咳几声。
用毕了早膳, 他们还是坐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稀薄若无的雾气萦绕在山崖树林之间, 山野一片寂静,偶有几声野禽的鸣叫之声响起。
青山下的小院中已经冒出了许多青绿殷红的无名小花, 沿着稀疏的篱笆墙开了荼蘼一片。
门仍旧是虚掩着的,推门而入就见阿七正在院子一角劈柴,见了来人立即上前行礼,引他们入内见冯将军。
调理了这些日子,冯将军极少发病, 只是腿伤仍旧没大好,在这湿润春雨连绵的日子里, 疼得厉害。
“可是垣蛰?”
屋里的人扭过头来,颤颤巍巍扶着身旁的桌案站起来,手中握着一根拐杖想往门口处走来。
陆垣蛰连忙进屋扶着将军坐下,温声道:“是我, 老爷请安坐, 我们又来您府上叨扰了,过来向您讨一杯茶喝。”
那被疤痕爬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冯将军呵呵笑了几声,想来若面容未被毁去, 此刻该是万分欣喜, 他坐下来:“你们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谈何叨扰。”
“阿七, 快为客人看茶!”
将军的病情是稳定下来,可他却像是忘却了前程往事一般,完全变作了另外一个人,他从不提及过去,言谈之间好像把自己当做了隐居在山野间的居士。
不问朝堂之事,不再念及家人,也没有了悲喜。
颜若栩看着如今仿佛已经暮年的冯将军,心中说不出的苦涩,为将之人以勇字当先,当年的将军何等势不可挡,仅仅亮出将军的名号,就可使得胡人闻风丧胆。
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细腻的雨滴打在车顶上发出细细脆响,回城的路上气温骤然下降,凉风像是蛇信般,舔舐在裸露的皮肤上,一阵颤栗。
颜若栩闭目,从前山河失守,百姓流离失所的画面重新浮现在眼前,她知道不该再等了,苏全安正在全力查盛州的那桩案子,边城的事情最好一并发作,才能伤得了萧氏的元气,而冯将军将会是最好的证人。
“陆公子,我要去见见冯夫人,再不去她们便要离开京城了,再说,或许家人相见,冯将军的心结就能解开了,你说呢?”
身侧的陆垣蛰扭头看向颜若栩的脸,只见她眉头紧蹙,似乎分外的忧心,他缓缓的点头道:“好,我与你同去吧。”
颜若栩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她摇摇头,对陆垣蛰道:“陆公子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狄人退兵乃是冬季到了,草原冬季天气变化无常,粮草不济的缘故,如今要开春了,豺狼只怕是要卷土重来。”
陆垣蛰何尝不知,前些日子朝臣们也在论及此事,有警惕之心的人进言该早做准备,有些鼠目寸光之辈却还做着泱泱大国的幻梦,道小小异邦不足为惧。
“这件事情军机处也议论过,看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准备继续由萧彦臣挂帅,去边城驻守,监军仍旧是萧叙,如此一来,萧家倒是在边城只手遮天了。”
颜若栩不由地蹙眉,难道皇兄还是那般信任萧氏?信任到完全将权利放在姓萧一族的手中,边城是大燕的门户,是抵御西北骑人铁骑南下的屏障,他就这般相信他们?
可在盛州那桩案子上他又为何那般严厉查处,全力支持苏全安查案,这前后分明矛盾。
那萧彦臣光读过一堆兵书,为人优柔寡断,根本就不是将才,大家心中有数,皇兄难道就看不出来?
颜若栩眉间疑惑之色愈加之深,她长吐了一口气,不过这一回战火根本就不是从边城燃烧而起,乃是和胡人比邻的洮阳。
朱邪氏统一了胡域诸多小城邦,凑齐了一只精于骑射,装备精良的骑兵队,突击洮阳,每下一城就屠城半日,最后一把火将整个城市烧个精光。
最后是陆氏临危受命,前去洮阳平乱,后来的事情也不必多言,帝后崩逝,皇兄正式掌权,大燕国祚摇摇欲坠,风雨飘摇之中朝堂一片灰暗。
“若栩,你怎么了?”
陆垣蛰忽然察觉颜若栩的身子在轻微地发颤,脸色一片煞白,唇间都没有了血色,整个人苍白的像张宣纸,好像一阵风就能极将人吹散了。
他连忙脱下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轻轻抖了几下为颜若栩披上,低头道:“是不是冷了,马上就到家了。”
那件男式大氅与颜若栩而言过于宽大,领口上白色的狐裘绒毛拢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忽而显得单薄伶仃,陆垣蛰觉得自己只要伸出手轻轻一圈,就能将人揽在怀中。
颜若栩在他面前总是一副英勇无惧的姿态,几乎没有这般柔弱的时刻,他将手搭在颜若栩的肩头,低头看着少女细腻好看的眉眼,不舍得放下手。
方才颜若栩并不觉得冷,可那件带着灵犀木香的大氅拢过来时,她又觉得很温暖,让她刚才那些恐惧躁动的心情都退了下去。
连她将头轻轻侧靠在陆垣蛰肩头都不自知。
“陆公子,洮阳也是边境要塞,万一这回胡人御敌南下,由洮阳入侵中原,岂不是如入无人之境?”
颜若栩继续道,陆垣蛰一字字听在耳朵中,甚至能感觉颜若栩说话间呼出的气息,他一只手圈着颜若栩的肩膀,另一只手小心的放在身侧,好像握住了什么稀世珍宝般的,眉眼间都拢上一层喜色。
他轻声应了,缓缓挺直一些腰背,那脸上的笑意愈加盛,最后忍不住露出白牙。
这一世嫁入将军府,颜若栩不爱在府邸中走动,她太熟悉这个地方,每一处熟悉的景致都能勾起那些如跗骨之蛆的往事,虽说放下了多半,可还是将伤口撕扯的鲜血淋漓。
好在这些日子除了偶尔去向陆如卿与陆夫人请安之外,她也没太与其他人走动,也就免去遇见那些不想见的人。
从陆夫人处请安回来后,坠儿为其撑着竹布伞,主仆二人有说有笑的穿过游廊,耳边突然传来几声细微的啜泣之声。
颜若栩驻足,环顾了四周,朗声问道:“是谁在这里?”
坠儿也随着左右打量,右侧拐角处一个身影一晃,往前面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那人跑得急,一个踉跄还摔到在雨幕之中,颜若栩往那方向迈了几步,又道:“刚才是你在哭么?”
这回她看得清楚,摔到在地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袭桃色衣裙,秀丽端庄,只可惜眼圈红红,衣裳又被淋湿了,看那样子颇为狼狈。
没等颜若栩走近,地上的女子已经爬起来,揉揉膝盖对颜若栩点头示意,仓促地行礼后,再次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她的脸在颜若栩眼前一晃而过,雨势又有些大,可那眉眼太过熟悉,颜若栩想了很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回到房中后素心上了热茶,看着院子中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树木,颜若栩还在思索着,后蓦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