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臣之后》第44/97页


  ***
  自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传出之后兰妱一直隐隐的担心,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皇后和太子一系有什么后招对付郑愈。
  果然,在流言传过一阵后,六月中旬,朝中一向以刚正不阿的御史牛御史当庭弹劾原当朝次辅,现西北军统帅郑愈,弹劾他因记恨西坪军统帅甘守恒于二十六年前查出了其外祖夏家私通北鹘的罪证,令得夏家满门被灭,公报私仇,不顾肃州上万将士性命,与西夏大王子奈格合谋,偷袭肃州,致西坪军上万将士阵亡,接着又将私通西夏的罪名按到西坪军将领赵成易和郭显达身上,并私自扣押西坪军统帅甘守恒,不允任何人去探视,平西公甘肇曾数次要求将甘守恒带回西坪都不果,现如今甘守恒至今生死不明。
  牛御史当庭泣血跪求承熙帝为肃州上万冤死的将士报仇血冤,定郑愈杀戮成性,通敌叛国,不忠不义不孝不仁之罪。
  接着便又有一大批官员随奏,跪请承熙帝下圣旨,即刻将郑愈押解进京,交由三司会审。
  当然有弹劾的官员,自然也有维护的官员,很快朝堂上便吵成了一锅粥,更有武将脾气比较爆的,若不是被人拦住,差点就将那牛御史拎起来直接往柱子上砸。
  承熙帝不知是被郑愈所犯的罪行给刺激到,还是被这吵得如同战场般的朝堂给气到,竟然又在早朝上吐了一口血,直接昏迷了过去。
  皇帝的命比郑愈到底有没有罪重要,所以皇帝一晕,这弹劾一事也就暂时放了下来,好歹要等皇帝醒来再作定夺。
  ***
  兰妱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手中的笔一抖,一滴墨水滴下来,模糊了桌上的大字,她却是尚不自知。
  心里只想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先从出身和家事攻其私德,去其威信,将其从神坛上拽下来,再弹劾他的其他各种罪名,泼上各色脏水,这样那些罪名和脏水也就显得不那么令人难以置信,难以接受了。
  此事会如何收场?皇帝吐血晕倒又到底是真是假?
  但皇后和太子他们定不会善甘罢休的。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为了这个孩子,她这段时间寸步不出,她知道,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不成他的拖累,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最好的了,可是此时,她仍是恨自己不能做更多。
  她喃喃道:“秋双,大人有信件过来吗?”
  没有回音,她略略提高了些声音,道,“秋双?”
  仍是没有回音。
  她心中疑惑,转身去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她再也想不到的身影,风尘仆仆,身上脸上都还有一些脏兮兮的,但却是高大笔直的身影。
  她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到地上,眼泪就涌了出来。


第37章
  “大人。”兰妱低声唤道, 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令得她觉得自己现在看见的很可能只是幻觉而已。
  她伸手去抹自己的泪, 想擦掉泪水看得更清楚真切一些,却不想刚一伸出手就已经被拥进了一个热辣辣的胸膛,宽阔,硬邦邦的,还带着些因为一路赶路的尘土之味, 真实得让人晕眩, 却反而更不真实了。
  直到那人低头在他鬓角蹭着, 热热的唇往下滑, 最终含住了她的耳垂,顷刻之间, 兰妱只觉得自己耳后, 颈窝边满满都是他灼热又熟悉的气息, 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心“砰砰”得跳着, 鼻子眼睛都酸得厉害,在他的怀里近乎颤抖, 她就那样在他怀中任他抱着亲吻着好一会儿, 一直到感觉着那吻已经落到了颈下,才微侧了头, 低声轻唤了一声“大人”,声音一出口,竟然发现满满都似撒娇的味道。
  她出了声,他便抬起了头, 微微松了松她,把她推离了自己的胸前约莫一拳的距离,看着她,应了一声“嗯?”,声音似从胸腔出来,低沉好听,带着满满的宠溺。
  兰妱抬眼看他,迎上他熟悉又陌生的目光,莫名其妙的,此时才害羞起来。
  其实他们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在他离开那几日之前都可以称得上生疏,彼此间也有很深的隔阂,可是偏偏他走之前那几日因着即将离别,两人极度的缠绵,她对着他各种要求都是百般柔顺任其施为,什么亲密的作为都已经作过。但那是因为情势特殊,现如今他乍一回来,两人再这般亲密,她从激动中醒神过来,便开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
  “大人。”兰妱又唤了一声,因为羞涩眼睛忍不住垂了下去,盯在了他的胸前,但唤着他的声音却是不自觉的又柔软又甜蜜,听得郑愈本已胀满的心更似要化了开来。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一见到她便要这般孟浪,至少要看看她,哄哄她,陪她说一说话。可是刚刚看到她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他的心猛地紧缩,忍不住就抱了她在怀中,再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那股清雅温暖的味道,便更一时忘形了。
  他低头看她,见她脸上还挂着泪水,睫毛湿湿的,便忍不住伸手用指腹去帮她擦了擦,不曾想他这大半年来在西北走一趟,手上更是粗糙,不过帮她一抹,那雪白的脸上便红了一片。
  他笑了笑,感觉越发真实了些。
  她就是这样,跟个雪人儿似的。
  他道:“这些日子是不是日日都想着我?”
  兰妱的脸“刷”得红了起来。
  她初入郑府之时他明明是冷冰冰的,说话也是又硬又冷,很难听,她都习惯了,可是他即将离开那几日,她才知道,他竟然也会对着她说那么多让人脸红耳热的情话,但是那时是离别在即,又是床笫之间便也罢了,可现在......她的确是日日想着他没错,可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他们明明好像也没那么熟。
  也不是,是一方面好像很熟,另一方面又好像很生疏。
  她有些紧张的伸手小心的攥了攥他胸前的衣裳,没有答他,而是低声问道:“大人,您怎么突然回来了?那边一切都还好吗?”
  说正经事,向来是她镇定自己的最好方法。
  ***
  郑愈低着头看她,此时倒不舍得再揉搓她的脸颊,而只是伸手拨了拨她发端的头发,再看她已经通红一片欲滴血似的耳朵,也不再追究她避开了自己的话不肯答,笑道:“无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必担心任何事情。”
  想到这么长时间她一个人在京城,还有着孩子,他的目光扫了一下她的小腹,手动了动,但却忍住没有挪过去,只是抚了抚她的后背,柔声问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害怕?”
  害怕?
  兰妱终于又想起刚刚他回来之前秋双跟她禀告御史弹劾他之事。
  在此事之前,这些日子,她的心也是上上落落,但害怕却也谈不上,只是更多的是担心他罢了。
  可是先前她的的确确是害怕的。
  通敌叛国,皇帝晕倒,接着可能是太子主政,而他和甘家已经是死仇,必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就算他再厉害,臣又如何和君斗?
  她抬眼看他,看见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是从没有过的温柔,此刻并无一丝沉郁和阴霾,莫名的,她的心就踏实了下来。
  他说无事必是无事的。
  她摇了摇头,本待习惯性的说“不害怕”,可是迎着他的目光,那“不”字尚未出口,却突然就想起以前教导她男女之事的嬷嬷说的话,那嬷嬷说男人都喜欢娇弱可人的女子,尤其是强势,位高权重的男人,你可以能干不给他惹麻烦,但在他想要怜惜你的时候,就不要把自己伪装成无所不能,无所畏惧了。
  虽然兰妱以前很抵触那嬷嬷的那些取悦男人的“教导”,但此时她看着他,却又觉得,如果自己想跟他更亲近一些,其实说实话,才是最好的吧,不是要示弱博取他的怜惜疼宠,但也应该将自己真实的心情告诉他。
  毕竟,他不再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人,还是她的......男人,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他此刻对自己的关心和在乎也都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她把那个“不”字吞了回去,却是咬了咬唇,攥着他的衣襟,看着他低声道:“嗯,其实,一直都有一些的,我很害怕大人会受伤,也害怕自己能力不够,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她看到他渐深的眼睛,有些受不住的垂下了眼去,但仍是继续道,“以前在我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担心,计划,但却不会害怕,因为知道尽力就好,可是大人之事,我却做不到任何事情,所以只剩下担心和害怕。”
  郑愈又伸手摸了摸她,想跟她说“以后,不会让你再担心和害怕了”,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做不到的承诺,哪怕只是哄她的话,他也不愿说出口。
  只能默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段时间,有人找你麻烦吗?”
  兰妱摇头,听他这般问起,顿时从先前的紧张羞涩中解脱了出来,笑道,“应该很多人想,但大概并没有人成功过。最开始的时候,我最担心的是大长公主会过来找我的麻烦,她是大人您的祖母,虽然大人曾经说过让我不必顾忌她,但她若是强硬的要做些什么,妾身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她的身份的。后来那些流言出来,妾身更担心她会做些什么了,不过没想到这大半年来最安静的就是她了,只是隔一段时间送来一些药材和用品罢了。她这样,真让我怀疑最初是不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大人,是不是您跟她谈过什么?”
  郑愈看她恢复了神气的样子,笑道:“嗯,我在临行之前有警告过她。不过阿妱,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吗?无论她待你是何种态度,本质上都不会有任何分别,你只需要防备着她即可,不可信她。”
  又冷笑了一下,道,“现在满京城,不,大概是满大周都在传泰远侯夫人对我下毒一事,她怕是正为此事愁断了头发,哪里还顾得上找你的麻烦。”
  我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算不错了。
  郑愈想得是一回事,兰妱听他说起此事却是另一番滋味。
  她看着他喃喃道:“大人,你中毒一事,是真的吗?”无风不起浪,她觉得他小时候必然是真的中过毒的。
  中毒,不育。
  郑愈皱了皱眉,脑中闪过他表兄常年受病痛折磨的模样,什么育不育的,谁还有那种心情。
  这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当前:第44/97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