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臣之后》第57/97页


  甘肇死死瞪着郑愈,目眦俱裂,心中恨极。
  他猛地转头看向承熙帝,眼神阴冷道:“朱明照,你真是好心机,为了这一刻,你怕是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吧?当年你为了皇位,为了我们甘家的权势,要和我们甘家联姻,就灭了自己王妃的母族夏家,害死了自己孕中的王妃,现在,你又是为了坐稳你的皇位,要再次杀妻灭子吗?”
  “可是,你养了一条恶狗,你就不担心反噬吗?你不要忘了,郑愈的母亲,母族皆是因你而死,他跟我们甘家有仇,但跟你可是一样有不共戴天之仇,所有的根源可都是因为你!哦,他还间接因为你而中毒不育,现在他唯一的夫人腹中可还怀着你儿子的骨肉。”
  他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郑愈,“哈哈”两声,眼神恶毒到近乎疯狂道,“郑愈,夏家是被朱氏皇族灭门的,你母亲也是因为泰远侯惧怕成绪皇帝才被他给勒死的,你所有遭受的一切的根源可都是因为朱氏皇族,还有,现在,你那宠妾腹中的孩子也是朱氏皇族的,难道你就甘心......啊!”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把剑就直直插进了他的胸口,并非致命之处,却足以阻止他说出更难听的话。
  是郑愈身边的侍卫云七。
  “父亲!”
  甘皇后尖叫一声,她自郑愈出现,便已从“中毒昏迷”中醒了过来,此时见到自己父亲甘肇被刺,终于忍不住扑了过来。
  为了逼真,她是中了毒,但却还不致于昏迷。
  她唤着自己父亲,眼中含泪,回头看承熙帝,道:“陛下,你可真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二十七年前,你为了权势和皇位杀妻灭子,二十七年后,你又再次用尽心机设此局杀你的皇后和太子,你开心吗?你可以说我今天谋反杀君,可是陛下,你扪心自问,这一切还不都是你逼的?还不都是你逼的!”
  承熙帝看着泪流满面,双眼含恨的甘皇后,冷冷道:“当年你们甘家勾通北鹘,栽赃夏家,逼死朕的王妃,朕都还没有一一跟你们算账,你们倒是一个一个叫嚣的厉害。你说是朕逼你们谋反,朕逼你们来刺杀朕,那么,这么多年来,你们甘家和西域勾结,多次以战争之名,找朝廷要军饷要粮草,在西坪屯兵积粮,也是朕逼的?更甚者,旧年甘家私通西夏西刺,泄我西北三州兵防图于西夏西刺,以致三州沦陷,上万将士阵亡,凉州六万城民被屠,这样丧心病狂的行径,也是朕逼的?朕到底逼了你们什么?野心和欲望吗?皇后,这所有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但你,朕的皇后,一国之母,是怎么做的?你还要朕怎么容你,怎么容甘家?朕不仅是你的丈夫,更是大周的皇帝!”
  “你们甘家栽赃,逼死朕的王妃,还说朕是害死了朕的王妃?如果是因为朕被你们甘家盯上,所以害死了朕的王妃,那的确是的。朕告诉你,二十七年前,朕的确没有能够保住朕的王妃,是朕之过,但今天,你助甘家谋反叛国,朕要除的,不仅仅是朕的妻子,更是我们大周的罪人,不,在杀你之前,你便已经不会再是我大周的皇后,朕的妻子,你只会是一个庶人。至于太子,”
  他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侧面无表情,双手却是死死的捏着,眼神满满都是痛苦的朱成祯,神情中也透露出一丝疲惫来。
  这个儿子,他其实一直都是满意的。
  在郑愈从北疆回京城之前,知晓甘家那么多罪行之前,其实他并没有想过要废太子,就是后来,他也是反复犹豫的。
  他道,“至于太子,他是朕的儿子,从始至终,他都是朕的皇子,大周的皇子,从无行差踏错,更不曾做任何对不起大周的事情,所以,朕为何要杀他?”
  他的话说完,甘皇后和甘肇都不敢置信的看向朱成祯。
  为何他们会一败涂地,原来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外孙背叛了他们!
  甘皇后怨愤至极,可是她看着站在那里的儿子,明明是恨的,可是心底却又慢慢爬出希望来,他们都败了,可是她的儿子,若他从来没在他们这边过,那皇帝他......她很清楚,论才干论能力,三皇子远不及自己儿子,更别提另外两个还是孩子的小皇子了。
  甘家倒下,皇帝他也不必再忌惮什么了。
  ***
  可惜甘皇后心底那么一丝希望刚刚爬升出来,就被承熙帝接下来的话再次击得粉碎。
  承熙帝太了解甘皇后,他看到她眼神中升起的不正常的亮光,再看看眼神中尽是凶狠,像是垂死的老狼般的甘肇,冷冰冰道,“至于郑愈,更不必你们替他操心了,他的夫人腹中的孩子的确是我们朱氏皇族的。她腹中怀着的孩子,也的的确确是朕的儿子的骨肉。”
  甘皇后大震,她猛地转头去看郑愈,可此时郑愈却根本懒得再听他们的废话,转身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甘皇后听懂了,可场上其他的人却并未听懂,他们早已被今日不停的反转和厮杀而刺激得近乎麻木,因惊恐过多而麻木。
  不过他们此时听了承熙帝的话也仍是目瞪口呆。
  他们接近停滞的大脑唯有本能的反应,心道,难道那兰氏腹中的孩子真是三皇子的,所谓的怀孕,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对付甘皇后和甘家的一个局?可是这郑愈也太能忍了吧?他真的不育?
  众人在盯完郑愈和甘肇等人之后,又忍不住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下面席位的兰妱。
  而此时的兰妱正坐在扶手椅上,被秋双扶着面色发白,她身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还有在一旁角落吓得瑟瑟发抖的泰远侯夫人常氏。这些尸体,都是刚刚那场混乱中想要劫持兰妱的侍卫或宫女,都直接被秋双和夏绿还有几个暗卫手起刀落斩杀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郑愈已经径直走到了兰妱的面前。
  ***
  郑愈刚刚就看出了兰妱的状态不对。
  他走到了她面前,然后兰妱就对着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大人,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我能让秋双和夏绿带我先回去吗?”
  她其实很想坚持住,这个时候定不能给他添乱,但刚刚那场厮杀和浓烈得血腥味,到底让她动了胎气。
  郑愈面色变了变,直接上前就抱着她离开了宴席场,留下了身后一众目瞪口呆的人,还有一地的乱摊子。


第49章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郑愈抱着他的那位侧室夫人就这么走了。
  刚刚皇帝说, 郑愈的侧室夫人怀的是朱氏皇族的子嗣,怀的是皇帝他老人家儿子的子嗣......那郑愈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就这样抱走她真的好吗?
  有些敏感度高些或者知道些旧事的人终于反应过来, 随即便是大惊失色,而懵懂的人则还是在呆滞中,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之间也太令人难以消化了。
  而且这好像可都是皇家秘辛吧?
  承熙帝看着郑愈就这么抱着那兰氏走了额角也抽了抽,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就这么走了?但想到那女人肚子里怀着他唯一的子嗣便勉强不让自己生出什么不满之心来, 事实上, 就算自己不满, 又能怎么样呢?给他赐上十个八个女人?想到自己亏欠他的, 亏欠他母后的,刚冒出头的不爽快又萎了下去。
  承熙帝在做着思想斗争, 那地上的甘皇后却是已经被刺激得几欲疯癫。
  她吐了一口黑血, 冲着承熙帝道:“朱明照, 你别再自欺欺人人了, 当年夏氏腹中的那个孩子早就跟夏氏那个贱人一起死了,你不愿相信, 竟然要认一个野种做儿子吗?就算他是夏氏姐姐的儿子, 和夏氏长得有那么几分像,但不是就不是, 你不会因为对夏氏愧疚,就失心疯的要把别人的儿子认作夏氏的种吧?皇家子嗣,岂容你这般儿戏,就算你想认, 整个朱氏皇族也不会认!”
  其实她心里已经知道郑愈应该就是承熙帝的儿子,夏氏那个贱人的儿子!承熙帝那么精明的人,怎会弄错?
  而且,郑愈明明长得和朱明照还有夏氏那个贱人那么像,这么些年来,皇帝几乎是疯了一样的给他权势,给他兵权,跟他一贯谨慎,防人甚深的性格根本不符,她怎么就从来都没想到!她此番说这番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断郑愈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只要他的身世存疑,宗室和整个朱氏皇族就不能容他坐上那个位置!
  承熙帝看着她,目光痛恨又带着些难言的怜悯,他道:“谁跟你说他死了的?是她吗?当年你收买的元后身边的那个嬷嬷?”
  承熙帝说着话,就对身边的成福道:“把人带上来吧。”
  成福躬身应下,转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了一声,不多时,他们身后的回廊那边便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嬷嬷,甘皇后一看到她,瞳孔就忍不住的一阵收缩,怎么可能?
  这个嬷嬷不是早就被处理了吗?
  那老嬷嬷走到前面,先跪了承熙帝,在承熙帝的示意下,起身看着一脸惊恐的甘皇后道:“皇后娘娘,您也终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吗?”
  “当年你们甘家抓了老奴满门,逼老奴出手害死元后娘娘和小皇子,但你们不知道,老奴和老奴的家人都曾深受元后娘娘的大恩,没有元后娘娘,老奴和老奴的家人早就死了,所以,老奴又怎么可能会去害元后娘娘?只不过,当年王爷...陛下知道,甘家不可能容得下元后娘娘,一次不成,也总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便早作了安排,打算让元后娘娘产后就带着小皇子隐姓埋名暂避风头。可惜元后娘娘那时受了夏家满门抄斩消息的刺激,仍是难产而亡了,但小皇子却是用另一具早已安排好的死婴替换了出来。真正的小皇子,陛下早就安排了人送去了给东明大师抚养。”
  “不,你闭嘴,谁会信你一个奴婢之言!”甘皇后尖叫道。
  “你可以不信她之言,”承熙帝道,“她不过是告诉你个事实,让你死得瞑目而已。大皇子出身又被东明大师接走一事皇室档录皆有记载,无需你信不信,也无需他人信不信。而且你怕是更不知道,东明大师手中还有父皇的亲笔书信,请他代为教养阿愈。他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人能置疑。”
  成绪皇帝,这事情成绪皇帝竟然也掺了一脚!
  从始至终,他们甘家不过就是被人利用,将来定是会被卸磨杀驴的那个角色!
  甘皇后的眼中差点流出血泪来,是她瞎了眼,当初竟然看上了这么个人,断送了西坪甘家数百年的根基,将自己的父亲兄长子侄都推上了断头台。
  “既然这个郑愈是大皇子殿下,那么,一年后东明大师从泰远侯府接走的那个真正的郑愈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不是甘皇后的声音,而是从席间走向前来的常宁大长公主。其实她并不想问这个问题,但她经历几代的皇帝,深谙帝心,今日皇帝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究出往事,公开郑愈,不,大皇子朱珉衡的身份,就是要坐实他的身份,不让世人有丝毫存疑的地方。
  她问这个问题,不过是替皇帝问的,让天下人更清晰明了罢了。
  这么多年了,她从郑愈十岁时回到侯府,回到大长公主府之时,看到他身上消失的胎记,看到他改变了的相貌,别人,包括他那个儿子泰远侯都看不出来,但她却看出来了,她还看到了他身上他们朱氏皇族一些独有的特征,这些特征她并没有,但她的侄子承熙帝却有,那时她就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她试探过承熙帝,承熙帝没有明说,但却吩咐她将他接到了庄子上,派了顶级的暗卫保护,安排了最好的师傅教导他,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承熙帝警告过她,若是郑愈的身份透露一丝一毫出去,她告诉了谁,他就会灭谁的满门。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说到就会做到。
  他不动自己也只是因为她有用而已。
  所以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女儿越走越远,却半点无计可施,她能做的都做了,却始终没能达到目的。当然当年皇帝到底对郑愈打的是什么态度,她其实也不是非常肯定的,那时候,她看得出来,皇帝是真的器重太子。她以为他会保他一世富贵,给他功名爵位,但绝没想过他竟然要给他太子之位。
  所以当年她虽起意把外孙女周宝蕴嫁给郑愈,但后来南平侯府要把周宝蕴嫁入东宫,她最终也没有坚持。
  谁知道皇帝竟然下了这么一盘大棋。
  现在,她只觉得口中满满都是苦涩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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