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臣之后》第77/97页


  这更是让皇帝的病情反复,忧思也是越来越重。
  另外,承熙帝自从听了兰贵妃有关兰妱那番“祸国妖女,淮王和三皇子都会因她而亡”的话之后心中便已经下了决定,他当然知道兰贵妃的话十中有九那都是假话,但偏偏他明知道那些话都是假话,但那些话也仍是像根刺一般插到了他的心上,更何况三皇子对兰妱情根深种是事实,而淮王又和她还有那样的牵扯!
  所以祸国妖女的话未必是真,但太子将来可能会因此而迁怒清算他的两个弟弟却的确是真。承熙帝自认了解郑愈,并不觉得他是个宽大为怀之人。
  承熙帝是皇帝,于他来说,那兰氏不过就是个女人,既然她让他觉得可能是个祸害了,下个除掉她的决定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但他病中精力有限,要操心的事情又多,兰氏就在那里,也并不急着处理,且那又是自己儿子的心肝肉,还是得小心处理才不至伤了两人本来就不深厚的父子之情,所以此事便就暂且先搁下来了。
  但没想到不过十几日的时间,他就听到了太子送走兰氏一事,气得他把刚刚强忍着咽下去的药差点都给呕出来。
  皇帝嘛,最恨别人悖逆他的意思。
  乾元宫。
  病榻上,承熙帝暮色沉沉地看着郑愈,道:“阿愈,好端端的,你把兰氏送出宫,是怕朕对她不利吗?”
  郑愈默了默,道:“父皇,刘御史之子出事,虽然不关其事,但兰氏心中仍是愧疚,一直闷闷不乐,是她自请出宫,道是想在庄子上潜心为儿臣编撰农事典记,也算是一种赎罪。”
  编撰农事典记?饶是承熙帝正恼怒着,听到这话也是一愣,一般女眷说什么赎罪不都是去抄经书吗?
  但承熙帝是个多思多疑的聪明人,立即便猜到了自己儿子这般说的缘由。
  他有些讥讽道:“编撰农事典记?这倒是个别致的静心赎罪法子,你替她想出来的?”
  郑愈听着自己父皇讥讽的语气,看着他眼神中的冷光。他是个习武之人,征战沙场多年,对杀气的感应一向敏锐,自是察觉到了皇帝说起兰妱时都不怎么掩饰的厌恶和杀意。
  在铭芳斋一事之前皇帝虽不喜阿妱,但却还没到如此地步,这突然的转变,定然是兰贵妃那个女人又说了些什么了。
  郑愈掩下了眼底的情绪,道:“父皇记得上次工部编撰的农事作物录和农灾录吗?那些都是兰氏在儿臣出征西北之际,闲来无事和工部的农务司一同编撰的。她素喜农耕之事,这些时日她翻看典籍和各地的地方志,作物志,发现各地农事工具,耕种方法习惯皆有不同,便打算静心好好编修这方面的资料,以供各地百姓翻阅,或有助改进偏远荒蛮地方农耕亦是不定。”
  承熙帝定定看着郑愈。
  一时之间心头千万种滋味涌来,郑愈此话,是真是假都好,都不会让他对兰妱有半点改观。
  相反,真也好,假也罢,都更是加剧了他决不能再容兰妱存活于世之心。
  因为刚刚郑愈那番话,让他觉得,郑愈是在为兰氏封后铺路。
  可是在这一刻,他还真是再开不了口,直接跟郑愈说要赐死兰妱。他要以什么理由赐死兰氏,他唯一孙子的生母,他儿子唯一的女人?
  ***
  郑愈离开之后,承熙帝闭了眼睛躺在了床榻上良久,就在大总管太监钟铨以为他是否已经入睡之际,却突然听到他沉沉道:“钟铨,你说朕是不是要命不久矣了?”
  钟铨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带了些惶恐和哽咽之声道:“陛下,太医说过了,陛下您就是太过忧神多虑,这才积劳成疾,只要陛下您能够放宽心好好静养,定是能够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承熙帝冷笑,苍老道:“静养?钟铨,你都看见了,朕要如何静养?朕尚在病床上,成祥和成祯就一个接一个的过来跟朕哭求,请朕容他们去就藩,成祥还求朕让他带他母妃和云宁一起就藩,在他眼里,他母妃是被人害的,朕护不住他们,就是云宁他也怕朕都护不住了。”
  这话,钟铨委实不好接,也不敢接。
  皇帝明的是在表达对三皇子和淮王殿下的不满,实际上却是在说太子殿下容不下三皇子殿下和淮王殿下?
  他跟了承熙帝几十年,近几年来,皇帝的性情也越来越多疑和阴晴不定了。
  不,是这几个月来,他总觉得皇帝的脾气好像越来越大了,以前的皇帝,虽多疑但却隐忍,心中自有乾坤,但现在他却觉得,皇帝很多时候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似的,而且想法越来越偏执了。
  以前,他可从未表达过对太子殿下不满过。
  钟铨心中正惊疑不定之时,就听到承熙帝用极低的声音,近乎低喃道,“钟铨,你说,朕是不是错了,朕一手扶大了他,扶着他坐在了储君的位置,然而,他虽文能治国武能□□,但性格却实在太过独断□□,又好武急进,性情暴戾,无明君该有的仁义和宽怀之心,后院又只独宠一女,朕尚在之时他已如此的不收敛,朕若不在,只怕这大周怕是再不得安宁了。”
  或者亦不知将迎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脑中闪过几个儿子满身血迹的倒在血泊之中绝望凄惨的模样,一时又是一阵的头痛欲裂。


第71章
  承熙二十二年二月, 郑愈的师兄原西北大将周原被提为掌管西北和西坪五都司的后军都督府正一品右都督。
  三月初周原携家眷其夫人林氏以及三子入京。
  依着大周的例律,正二品以上地方武将的嫡子八岁之后都是必须留在京中和皇子皇孙一同入读皇家书院的。此例在前朝就有, 开国之后本朝武将亦并不抵制,因为他们都是地方大将,曾经或还都是皇帝的心腹大将,深知皇帝的信任尤为重要,所有嫡子留在京中, 虽有为人质之嫌, 但能同皇子皇孙一同入读皇家书院, 有幸者或还能成为太子伴读, 这对家族和下一代的前途都是犹为重要的,所以本朝此例便仍是保留了下来。
  周原长子周武择已经九岁, 旧年便已住在了京中外祖家, 次子周武安七岁, 幼子周武轩三岁, 下一年次子也要留在京中,周原和妻子林氏商议之后, 便借回京面圣之际一同回京, 除了看看长子之外,林氏却是打算暂时不再跟丈夫回西北了, 而是在京中住上一段时间,直到看长子和次子都适应了京中生活再说。
  他们在行到半路之时又遇到了从北疆入京准备投奔郑愈的崔老夫人和崔二姑娘,郑愈亡妻的祖母和继妹。
  彼时崔二姑娘还差点被人“强抢民女”,周家遇上, 正好救下了崔二姑娘。
  崔姑娘的父亲崔将军崔鸿畅也是周原的旧识,崔将军已逝,崔家落魄,况且崔家和郑愈又有那样的渊源,在这种情况下遇上,周原于情于理都不能置她们于不顾,正好自家夫人也在,就顺带着带崔老夫人和崔二姑娘一同回京了。
  周原是武将,后宅又简单,不会在后宅之事上想太多,但周夫人却是出身京城的世家之女,心思向来灵敏。
  周原是郑愈师兄,当年在北疆之时两家就走得近,她也是知道郑愈和崔大姑娘那门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崔家在北疆又不是过不下去,好端端,崔老夫人干嘛带着崔二姑娘来什么京城?
  所以这一路上,周夫人林氏不过是略略试探上一二,崔二姑娘心思不明,但崔老夫人的意思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西北和北疆素来都有妻亡再续娶小姨子的风俗,一来为的是再续两家姻亲,二来也是怕娶后娘亏待前头生的孩子,小姨子终归要比娶外头的要放心些。
  崔将军是军功升上去的,崔家并非什么世家大族,崔老夫人就是一普通的老妇人,崔将军当初为救郑愈受伤再不能上战场,崔家便已没落了下来,崔将军又不是贪腐之人,家中并没积蓄下多少银钱,崔家妇人又不善持家,及至崔将军过世,崔家更是落魄。
  崔老夫人享受过一阵的荣华富贵,过过众人追捧的生活,自然难以忍受落魄的生活。
  好在崔二姑娘生得花容月貌。
  其实在北疆也有家境不错,看在崔将军的面子上上门向崔二姑娘提亲的人家,奈何不论是崔二姑娘本人还是崔老夫人她们都看不上这样的人家。
  “孙女婿”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天哪,这样的泼天富贵,崔老夫人如何能放过!
  ***
  到了京中之后崔家也没个住处,周家在京中倒是有一座御赐的将军府,这人是周家给带上京的,总也不好赶走,周家好人做到底,便也只能将崔老夫人和崔二姑娘继续留在了将军府。
  这日周原上朝面见承熙帝和太子朱成愈之前,林氏给他整了整朝服,欲言又止道:“夫君,昨日崔老夫人带着崔二姑娘过来说话,问我何时能带她们去见见太子殿下......这若是良娣娘娘尚在东宫之时便也罢了,偏偏良娣娘娘又不在东宫。夫君,此事您要不要跟太子殿下提上一提?”
  纵使知道崔老夫人心思不妥,可他们也不能代太子殿下作任何决定,该禀告的仍是要禀告。
  想到自己家这是给太子殿下带了个什么样的麻烦入京,林氏就有些不安。
  周原扫她一眼,看她有些忧心的模样有些好笑,道:“珉衡......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清楚,说上一声,他自会派人安排,你顾虑这么多做什么?”
  林氏叹了口气。
  她这个丈夫,打仗的时候脑子倒是好使,怎么这人情世故上脑子这么不好使呢?也得亏了他是太子殿下的师兄,战功赫赫,在西北品阶高过他的也没几个,现在更没了,所以也没人敢跟他谈人情世故。
  可这将来......林氏觉得很是忧心。
  她道:“夫君,良娣娘娘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您是很清楚的,她又诞下了皇长孙,更是不一般。可我观崔老夫人的意思,竟是有将崔二姑娘送入东宫的意思,若是此事真成了,良娣娘娘岂不是会误会你我?我怕将来会让良娣娘娘对我们生出什么嫌隙。”
  其实就算不成,闹出什么事来,也是一身腥。
  她虽是刚刚回京没多久,但却也已知道这位良娣娘娘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周原皱了皱眉。
  他还真是才知道那崔家竟是有此等意思,他第一反应还想嗤笑一声,道是“太子怎么会看上什么崔二姑娘”,可话到了嘴边却收了回去。
  崔将军和崔大姑娘对太子可是有救命之恩,而太子当初的确因此就娶了崔大姑娘......不过当初那崔大姑娘就快死了,情况又是不同。
  周原皱眉思忖之际,林氏又道,“不管怎么样,崔氏可还占了太子殿下原配的名分,那崔老夫人又不是个省心的,夫君,我看您还是好生问了殿下的意思,送佛送到西,不行的话,我便看看能不能早点帮崔二姑娘寻个不错的人家,也免了后面的麻烦。”
  其实帮崔二姑娘寻婆家,这可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林氏并不愿沾手,但谁叫他们家倒霉撞上了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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