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第2/69页


“怎么样?出炉了?”媒人嫂两眼紧盯着我,“瞅着他顺眼吧?看把你羞的!”媒人嫂笑,“也是,这个时刻姑娘没有不紧张的,说,到底看上没有?”

我一时激动得额头汗珠点点:“看上看不上不就这一个了吗?”

“对对对,仅此一个,别无选择。”媒人嫂追问,“如此说来,他已经走进你心田了?”

我脸上再次升温,周身血液流动加速,我只好双手捂面,点头。

“真的呀?哎呀妈呀,你真捡了个后漏儿!”媒人嫂兴奋得一拍巴掌,“还是你最有眼光啊,小伙多俊啦,缘分,缘分呐!”

我和章守铁的速度就像“即开型游戏”。第二天,我就把相中的另一半领回家给家人审视。章守铁点头哈腰,满脸挂笑的和一家人零距离互动,从中可以看出两方都感觉良好,作为第三方的我更是感觉美好,你想呀,一个不是美女的深山老林里的野丫头,难道还想追寻什么白马王子吗?只要他能把我带出大山,结束常年光脚丫子漫山遍野讨生活的日子,我就认为幸福就像明媚阳光,如梦如幻了。

但是,二妹李枝对我们的事好象不持乐观态度。为了探个究竟,瞅个空儿我把她拉到背人处:“你是不是对他有异议?”

李枝比我少两年,说话做事却比我干脆利落,此时却优柔寡断:“怎么说呢,这个人咋一看有些味道,细一看又像缺点啥,至于少些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是吗?”我不以为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我怎么看怎么都感受他身上有许多快乐的因子,我真是太中意他了。”

“姐姐,你可得拿捏好了!”李枝很庄重地,“你可不能光想去山东,就肚脐眼生孩子,抄近道。”

我和章守铁的感情正如喷薄欲出的朝阳,一种重获新生的渴望正在我心中升起。二妹的话,我内耳耳蜗听神经末梢细胞已经发生萎缩,根本听不进去。

章守铁吃了一顿饭后,爹妈和我就催他赶紧搬过来。和媒人结完帐,他当天就搬到我家来。先给爹妈两千块钱,他又拿出一千办酒席,最后给了我五百块,说是置结婚的穿戴。他告诉我,身上带得钱基本花完了,还剩点儿是留做我和他回山东的路费。

虽然只给了爹妈两千块,但在我家真如天降甘露,爹妈更是超级乐,乐透了!

进入腊月,和章守铁一起来的几个伴儿,大都已办完婚宴,开始打道回府了。爹妈也着急地为我们张罗酒席。终于,在腊月初六把我

的婚宴办成了,也就在这天晚上,我的身子被他第一次挥霍了。

有了肉体的交融,我和章守铁的感情更凝固了。那段日子,我真正感受到了阳光的照耀,我真的好幸运呀,拥有这样一个传递阳光的男人!

喜庆的氛围没散尽,我就随着章守铁踏上北去的列车。在脚踏列车的一瞬间,我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梦想成真。奔驰的列车上,我看到了许多从来没看到的地方,看到了那么多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在我眼里,什么都是绿色的,时代的,就连太阳也恍若是另一个世界的太阳!

到山东那天,北风嚎叫,小雪飞扬,我经受着从未有过的寒冷。我紧缩着脖子,跟着章守铁一步一步往他家走。透过漫天飞舞的雪花,我到处踅摸着我日夜向往的天堂。可是,任凭我怎么踅摸也踅摸不到我想象中的天堂。

进入我眼帘的除了破破落落的村庄,就是零零乱乱的低矮的茅草房。

当我迈进章守铁家门口的时候,里面迎出来四个人,清一色的男人。章守铁逐个介绍说,这个是俺爹,哪个是大哥,哪个是二哥,哪个是三哥。他们面面相觑,而后又直直望着我,一副副盲人空洞的眼神。

我也无从说起,只是一一给他们一个宁静的微笑。

章守铁家有六间新瓦房,他爹说给我和守铁两间做新房。我想说,两间够调腚的吗?起码还不得给四间?于是我就想争竞,守铁不让,他说,你知足吧,这是俺兄弟四个共同盖的,若按平均分,咱还摊不上两间呢。

结婚的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六,在好日子倒计时的几天里,家里老少爷们搭配不开,就把本家一个嫂子叫来帮忙。要真说起来呀,也没什么搭不开的,除了办几桌酒席要人手外,其他的全都因陋就简。没有新家具,没有家用电器,就连件象样的婚服也没有,我的一生就这样利利索索了。

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人海啦。原以为就我们山旮旯的人没经世面对什么都好奇,谁知平地里的人也是井里的蛤蟆。新房站不开,门外就排了一大溜儿,他们都想看看佤族的姑娘鼻子眼儿是不是长得和汉族两样?

拥挤而杂乱的爷们儿堆里,一个留着长长卷发的颇有艺术家气质,足有一米九的男子旗杆似地在人群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坐在炕上的我,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阵莫名的触目惊心。

据说,北方人闹洞房很不讲究规矩,他们不把新郎新娘作弄得哭爹叫妈是不罢休的。但,说不出为什么,对我和守铁却没让我们难堪,只是羡慕守铁有福。守铁就笑,说有啥福呀,豆腐啊?

别不知足了,守铁,防不胜防地就把小媳妇领来家了!

守铁道,见笑了,跟我一茬的,孩子都上树掏雀蛋了。

我听出来了,而守铁领会错了他们的意思。他们说的“快”,指的是我们俩从认识到结婚的速度,即现在的闪婚。他们也不跟守铁争执,一味地顺着自己的思维向下溜:

“守铁呀,不但说媳妇赶进度,结婚的速度也跟上趟啊!”

守铁讪着脸皮:“不快咋弄呀,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呐!”

轰。我感到炕的震动,在满屋子哄哄的氛围里,当我再次踅摸那个卷发的大个子的时候,他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有道是,难过的日子,好度的婚。甜如蜜的新婚稍纵即逝,随之到来的是漫漫长长难熬日夜。眼前的一切与我想象悬殊,好在这家人对我还好,使我失望的落差多少有了填补,给我不平衡的心萌生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

新婚第二天,我就正式担当起了章家掌勺和勤杂工的责任和义务。我之前,章家的光汉门人人都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里外一把手,有了女人他们自卸车一样统统地把担子卸给了我。我也说不出熊话,谁让自己生就女儿身?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北佤汉的差异,真的让我无所适从。

山东的主食是水饺馒头面条,馒头是主饭。来鲁之前,我素不知道馒头是什么做的,更甭说让我亲自动手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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