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晋》第49/214页
我哀叹了声,想到昨日慌乱的情景,被一群人簇拥着送回毡帐,紧接着随行太医又奉皇命前来为我诊治。阿茹娜和八福晋直到太医为我处理完伤口又嘱咐了许多注意事项和禁忌才离去。
而我则躺在床上疼得昏天动地。
就这样一直躺了五天,每天都有人分批来看我,以至于我虽然足不出户,对外面之事知道的却也不少。
听说皇上对我的伤势挺挂心的,当着众人面骂了那些太医没用。
听说苏日娜因我而挨了罚,宝门巴雅尔亲王面上无光,请旨要带苏日娜回喀喇沁。
听说胤祯不知打哪儿知道我手臂上的疤痕可能一辈子都去不掉,气得扬言要跺了苏日娜的手,幸而被四贝勒和八贝勒拦住了。
想到当时万分惊险的那一刻,胤祥奋力拉住我的手,我别过头,瞧见他眼中的慌乱。以及,站在他旁边的胤祯惊恐地望着我,同时伸出的手生生停住。
我闭了眼,任他的影子在脑海里渐渐地淡了,淡到再无踪迹可寻。
帐外想起说话声,我留神去听,是胤祥,问宛澜【1文】我在做什么。宛澜回说我【2人】刚刚用了晚膳,现下正【3书】歇着。我听见她转身【4屋】挑帘进来,忙紧紧闭着眼睛装睡,宛澜唤了我两声没得到回应,很快又出去回胤祥,说我睡了。
直到听见胤祥嘱咐完一番离开,我才睁开眼,轻舒了口气。
日子过得很慢,伤好得更慢。有一次在太医为我换药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是不是这个疤痕会跟随我一辈子,即使用了御赐的药膏,依然不能完全去除。
太医开始还含糊其辞,后来见我态度坚定,才抹去额前的汗珠,艰难地说:“如此面积大又严重的烧伤,落疤是在所难免的,无法恢复得和之前一样,不过会随着时间的增长逐渐淡化些。”
我苦笑了一声,他又唠叨了很多,然而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完全被那四个字填满。
无法恢复。
我低着头,手指轻轻触在上面,即使包裹得很严密,依然能记得那些纠缠狰狞的疤痕如何盘根错节地遍布在我的手臂上。
感觉有人遮住了身前的光线,我茫然地抬头。太医不知何时走得,而胤祥,不知何时来了,站在我面前,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我。
很久没看到他了,这些日子我对他避而不见,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在睡觉,亦或是装睡。
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道我在躲他?然即使知道我不会见他,他还是会来,每日两次,风雨无阻。
他慢慢蹲下身,伸手去拉我的左手,我忙缩了回去。他顿了顿,不由分说地捉住我藏在身后的手,拉至身前时,眼泪再也藏不住,顺着脸颊流下,滴在胳膊上。
他轻声叹息,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然它们却一发不可收拾,他越擦,流得越多。
无奈停了手,他苦笑道:“明儿我去回皇阿玛,把你带到河南去,今年大旱,河南一带颗粒无收,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你的眼泪这么多,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吭哧――”我被他逗弄地笑出声,嗔道:“没见人家哭得这么伤心吗?还说这种烂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话虽如此,眼泪当真听话地收了回去。擦了擦红肿的眼眶,推他道:“十三阿哥可还有何要紧事?若是没有就请回吧,天色不早了。”
他不语,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抬头看他,眼中分明的难过令我的心一颤,忙转移视线。
“刚刚孙太医回禀过皇阿玛,你手上的伤已大好,不似前些日子活动不方便,我特意来带你出去转转。”
我指了指手臂,往里侧瑟缩了下身子,“我不想出去。”
“宛澜!”他突然叫道,宛澜一直侯在外面,听闻召唤,急忙应了一声。
“给你家小姐简单梳洗下,若是一刻钟后她没出来,你也不用留下伺候了。”他撂下狠话,不等回答便出了帐子。
知我如他,懂得该拿什么来要挟我。
天色未尽黑,仍是一抹蓝,周围的景色不甚清晰,只能看出淡淡的轮廓。
在这样视线不明的黄昏,我被胤祥拉上了马,乘风而行。
“去哪儿?”我问。
“不知,”他脸上的愠色早退,笑着反问,“你想去哪儿?”
“是你硬要带着我出来的,你竟然问我。”我偷偷白了他一眼,随手一指,“去那儿看看。”
胤祥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轻蹙了眉,“查干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