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11/182页


“宰,宰,宰相府上――”伙计呲牙咧嘴,顿顿磕磕,上牙对得下牙咯咯有声儿。

林勋听得是吕家,心弦略松,他不及伙计道完,便是飞羽流星直奔那隐秘亭子而去。

丛郁亭里,帘幕轻垂,纱灯蒙蒙,梅香缭绕。

一方头大耳的男子歪身躺在一软塌上,醉眼轻佻,满嘴酒气,手臂举起招呼,“来,来,俊哥儿,过来坐吾身边,让吾好好瞧瞧。”

贵妃瑟缩于角落,看着那酒醉男子心底直打鼓,她原本是赌气故意离开林勋甚远,见他远落于后头,鬼使神差茬入这条斜径,孰料,竟遇到这样一醉生梦死之货。她迫了自己强作镇定,只想着,林勋若是寻不到此处可是如何才好?门口有四个身形彪悍的男子守着,夺门而逃显然行不通。似乎只有慢慢周旋了,但见那醉汉满口|污|言|秽|语,只令她作呕,正当贵妃痛心疾首时,却听门外有林勋的声音,“吆,这不是宰相府上的刘大管家吗?怎地这么巧?小王这两日正欲去寻了吕公子喝酒呢,今个儿就碰上了。不如去吾那亭子坐坐?”

“原来是太子殿下,容小的去通报公子一声。”那刘管家恭谨不失规矩。

林勋心弦半紧半松,若是这亭子里只有吕庆他倒能马虎过去,要是有旁人在,他未免就心生顾忌,人多眼杂,贵妃与他毕竟身份特殊,若有人认出,拿了做文章,岂不坏事?

林勋心下瞬时便有万千念头滚过,正在他忐忑时,刘管家打起帘子,笑脸相迎,“殿下久等了。公子他酒醉,不便亲自出门迎候,特命小的迎了殿下进去一述。”

林勋嗯了一声,进了亭子。他看向吕庆的同时,斜了眼角扫过墙角抄手而立的的贵妃,朗笑道,“吕公子,今儿个怎地这么冷清?没有呼三喝五凑堆儿大喝一场,倒来了这等狭地儿?”

吕庆是真的醉了,本来就是不重礼数,这借了酒醉,更是张牙舞爪,满嘴叫嚣,“你,你是不,不――知,吾今儿真是气,气着了。”说到这儿,那吕庆只是摇头晃脑,腮帮子一鼓再鼓,一脸懊恼的模样。

这货整日除了遛狗耍鸟,就是强抢民女,为非作歹,横行街里,还能有什么气受,想来是被哪个道行更高的魔丈给逮了吧?林勋好整以暇,强压住笑,故作关怀状,问,“这咋说的?是哪一个不开眼的家伙敢惹咱们吕公子?说来听听,小王给你出气。”林勋捶捶胸膛,豪气冲天。

吕庆摆摆手,闭了眼,“吾,吾明白――明白殿下的好意,只,只是,你真管不了。”

“哦?公子这么说真是太不当吾是兄弟了。你暂且说来,吾与你出主意。”林勋佯装无知,只作洗耳恭听,愿闻其详模样。

吕庆抻长了腿,八字躺着,一会儿方道,“安――安亲王,都是安亲王那个混蛋,今儿午后把,把我爹爹宣进宫,小题大做,把,把我爹爹好一顿训斥,我爹回府寻我不到,大发雷霆,道,道――是要废了我。”

林勋心思如有秋风扫过,他倒真不知此事,若引了安亲王动怒,只怕这事不会是那么轻巧。宰相受安亲王笼络并非一两日之举,此番闹腾,宰相位高权重,心性狡诈,只怕他表面维诺虚从,暗里或多或少会留间隙,若是以此做引子,会不会别有殊途?林勋计从心来,他诚心诚意劝道,“安亲王当今可是摄政王,公子可莫为了一时之气冲撞于他,若与他知道,还不定怎样难为宰相大人呢。”

此话不说还好,看似是劝慰,只在吕庆听来,无疑是火上浇油,吕庆自小至大,就是众人手里高高捧起的月亮,听惯了逢迎之词,哪里听得来这样压低他的话,他只觉浑身撒热,登时揪起冠冕掷于地上,忽的起身,叫嚷道,“他安亲王算个屁,不是我爹爹明里暗里护,护――着他,他当他自己真的能撑起这,这朝堂?”

林勋苦口婆心,“不管怎样,他总归是得皇上信任,皇上放权给他,就是信任他,宰相岂能触怒天威?”

吕庆歪了头,忽而嬉笑道,“你别,别尽,殿下不也,也是皇上的耳朵眼睛吗?他安亲王能做,做,的,殿下你――你怎么就做不得?”

林勋无奈叹气,“吾来自异土,皇上让吾监国,也只是从旁协助安亲王而已,吾又岂能,岂敢多想?”

吕庆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是点头,只是那眼皮瞪上去又耷拉下来,一副困顿的样子,“这天下自古都是勇者担当,安亲王如今越发骄纵,屡屡对朝堂臣子示威压制,早已有人暗中谋划,废他另拥其他人。”

林勋贵妃听了着实意外吃惊,然吕庆虽说不着调,但这话听来俨然是宰相跋扈的口气,想来应该是属实。

“你知道吗?安亲王明面霸权不放,私下更是不论纲常,染指宠溺皇上的女子,那女子已显孕相。”

贵妃紧紧掐住手心,用那极度疼痛来抵住那股子汹涌而来的恐慌。

吕庆神色正经的诡秘,他不像是在打妄言,安亲王是疯魔了吗?

第一五五章吃亏

那吕庆终是架不住酒后的困顿,如一团皮囊倒在了软塌上睡了过去。林勋使了个眼色,贵妃忙紧随后头。林勋走至门口,和颜悦色对刘管家道,“贵府吕公子已经睡下,你们就不要打扰他。”又指了贵妃道,”公子将这清风送与本王了,待公子醒来,替本王多谢一番,改日再请他吃酒。”

刘管家随吕庆多年,深知其脾性,莫说随手拈来还没看清模样的小哥儿,就是他身边薄有情谊的侍女也是说送人就送人,故而林勋编谎儿也是深入骨髓,刘管家深信不疑。

出了丛郁亭,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林勋怨怪贵妃乱跑,一边更是自责,心情自然郁闷;而贵妃,暗自庆幸吕庆没有认出她,却又是为方才的险境后怕。两人心中皆有起伏,故而谁都无意开口,气氛虽冷,却又因各有心事,倒并为不堪寂寥。

“清风,饿了吧?小王带你吃点别样换换口味。”林勋边走边开口。

清风?这是贵妃第二次听到他说起这名字,显然这名字是对她而言,第一次拿来哄骗刘管家也就罢了,那这一次,贵妃别过头去四下看看,确确实实除了他和她以外,就没有第三个人,“你喊我清风?”贵妃声音里隐有恼意,又有不能置信。

“这里还有旁人吗?不是喊你又会是谁?难道你以为是喊我自己?”林勋的声儿依旧云淡风轻,那腔调分明就是满满得意,外加十分的自信。

贵妃火大了,这一路就受他摆布,临了还给她换名?她气的红了脸,却又不敢大嗓嚷嚷,只得压着声儿道,“臣妾有名字,毋须殿下操心,何况,名讳岂是旁人能给得了?”

林勋又是拉长了声哦了一句,然后便不以为然道,“刚才若不是有清风这个名字可以挡了过去,你又怎能脱身?”

“公子将这小哥儿或者小厮送与本王不也可以糊弄吗?”贵妃明显被气到,她不依不饶非要颠倒过来。

林勋笑着看她一眼,意味悠长,“哦,小哥儿?小厮?倒也不孬,不如日后人前吾就喊你小哥儿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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