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35/182页


这一席话乳糖甜蜜一样真是送到林勋心坎上了,他连连颔,下巴都要笑掉了,连了手里的火折子也跟着左摇右晃起哄,对啊!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清风,一经开窍,想不到比他还伶俐。

孺子可教也。

就这一磨蹭,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鸡鸣声此起彼伏,已是白热化状态。林勋暗为自己的技俩喜上眉梢,一来,给清风按上不实的名头,让她日后只能死心塌不离他左右,二则,天色即将破晓,那些吓人的鬼名堂也该偃旗息鼓了。

林勋心满意足,耐着性子细之又细缠了一颇有姿|色的火把,引着进了里屋。贵妃回头望望天色,天际微露青色,这会子真的是天亮了。

其实,贵妃于闺阁时从前也不曾关注过这些房宇屋舍。每个院里都有这样的三两幢库房,无非就是搁置一些过时不用的家什,故而也就设在不起眼的偏僻旮旯,人迹少至,更不消说是金枝玉叶的千金,平时里怎能对它上心。

里屋并非外屋的低矮,反而是极为高大阔敞,阴风自上而下回旋自如,若有空灵一般。林勋饶是一再安慰自己,还是经不住这一吓再吓,火把忽明忽暗,斑驳墙壁上的影子也随之时长时短,被拉扯的变了形态,若是长了獠牙利齿、庞然大体的夜瞎子一样。六神无主之下,林勋哪还有心思去观察,只是无意识的抚慰那颗起伏不定,没个安稳的小小心脏。贵妃凝眉仔细搜索过每一处墙角,碍于光火的明灭,贵妃寻了好久,方才注意到挨墙放着的瘸腿方桌下,桌下突兀堆了一干草堆儿。

贵妃撒眼看向四周,地上虽说也有零落的干草,只是这桌下的干草相比起来,未免就起眼了些,太过整装了,倒与这屋子不很相衬。贵妃探身用木棍拨拉着草堆,草堆稀稀落落摊开,却并无异常,贵妃心下落空,她还当是有现呢,竟然只是有惊无喜。

贵妃使气将手里的木棍丢到墙边,因手上力气稍微大了些,那木棍落在地上,传来通的一记闷响。贵妃一愣,为何不是当的清脆响声,而是那种击打空罐一样的瓮声瓮气?贵妃再拾起一根木棍,扔在另一侧地上,只听到当的一声脆响,木棍一连滚了几个滚方停住。

贵妃蹑手蹑脚,若怕惊动一般,她轻轻用手叩击地面,空音回响在脚底,地下是虚的。

林勋举着火把也蹲了下来,他凝目盯住地板,将地上的尘土掺扫了干净,一尺间方的地板缝隙清晰露出。林勋与贵妃四目相对,神情各有所显。

这地下是有土窖或者是另有地道已经是不争事实,贵妃心起忐忑,她拿眼看林勋,意思清楚明白,当然是一探究竟,管他里面是什么东西,总不能揣着心事一走了之。

可是林勋是怕啊!而且是怕的不得了。在地面上已经勾去了他半条魂,若再挪步地下,岂不离阴曹地府更近一步?把他的魄收去,还说什么守候清风?他还是童|子身呢!若此一走,对不住的人多了去了,母妃、皇姐、追随其多年的死士——自然还有两两许诺的清风,即使不考虑自身,也得为众生忧虑啊!怎能说走就走。

主意打定,就要寻思对策。林勋一边恨着贵妃,一边苦苦思索,要不直接敲晕了她?这个最简单最有效的想法刚冒了个头,下一秒就给灭了,这可是张家地盘。谁的地盘谁做主,你敢在人家地盘上动人家的主子?活腻了是吧?怨灵是最护住的。

好言相劝?虽然是费心费舌费时费事,可重要的是她能听进去吗?看她平时一点即通,越到关键时候,越是不转弯,只会徒增烦躁。林勋好不苦恼,万千计策无一能用,换了是谁谁不恼火?只怕心肌梗塞都能生呢。

愁人!好端端的干嘛要弄一个地窖啊!真是无事找事,不知是哪个无聊的人做的,留下这么个后遗症。

第一八四章眼见

“清风啊,跟着我多年的那些小兄弟们,他们有家有口,他们不容易啊。≯> ≧ ≦”林勋无奈之下只能无奈的与清风闲拉家常,希望从旁敲侧击中寻得突破,面对榆木之人,总得有迂回之术,不能千篇一律按常规出牌,试试野路子未尝不可。

清风一心一意要掀开这空板子,哪料到林勋会一本正经与她说起他的那群泥猪瓦狗之徒,那些个好像与眼下所行之事没多大干系,她愣是没去体会林勋突兀话背后掩盖的不寻常心情,她随口说道,“他们不容易还有谁会容易?整日跟着相公非香即辣。京城里尚有人饿死冻死呢。相公何不怜悯他们?”

“怎能不怜悯呢,清风可真是说到吾心头了,吾这几天就琢磨着该怎样接济他们不是?”林勋耷拉着脸,耷拉着眼皮,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那可有主意了?相公少去一趟酒楼,少喝一壶酒,足够接济几十家百姓了。”贵妃说着话,眼睛却不离地板,拿了生了锈的铁片片顺着缝隙对付。

林勋目光凶恶,恨不能把那枚铁片化成水,让她再去鼓弄,可耐不住眼神终归是薄弱的,怎能撼动铁片的威武不能|淫,林勋只能化悲愤为温柔,“是哦,不如吾就接受清风的建议,从今往后,忌酒忌吃,行好事,做好人。”

清风头也不抬,嗯了一声,忽地抬头对着林勋笑,“相公,你来吧。”边说边把手里的铁片递给林勋,意味再明确不过了,林勋不是装懵作呆,他是真的晕了,看着铁片,头都大了,拿铁片掘地,这不是也太幼稚了?跟坊间顽童过家家似的,没心智没含量。可有谁见过一国储君一本正经拿铁片在地上笔划?这不是贻笑大方给人留话柄嘛。为了不泯灭全天下王室的面子,林勋决意反驳,不能任由清风以下犯上随意使唤,抬眸正欲作比量,不偏不斜对上贵妃笑融融的目光,蓬|勃向上的怒气登时衰竭,林勋那颗结实的喉结明显抽搐了好一会子,大约是实实在在的斗争着,林勋恍惚听到他自己在说,“吾已经有三个月没薪俸给下人了,若吾今儿回不去,他们吃啥喝啥?还不哭死。”

贵妃怔愣不明,着实糊涂了,大白天的,简简单单的个事儿,又不是殉命,何以这般严重,看他神神叨叨的,莫非是一宿没睡,劳累过度,神经也不正常了?贵妃温言相劝,“相公,你且撬开,说不定下面藏着什么夜明珠之类的宝物呢,安乐公府家大业大,你想想,那些价值连城的巧物怎的也得费心藏匿着。你看,天色已经大亮,万一有人进来撞见可就不妥了。”

前面的其实说了也白说,关键是后头的那句天色大亮一下子提起了林勋的豪迈,林勋回头一瞧,清风果真没有哄骗他,虽说没有看到那轮薄日,但那旭旭光亮真真的透过外间的窗楞撒了进来。

林勋再不犹豫,将那已无用处的火把扔在了墙角,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刃霍霍的匕,不消几下就将那层空壳掘了起来,地下碜冷的风簇簇泛了上来,携带着一股子霉味,直冲鼻腔,逼人倒退三步。

待那阵子过去,贵妃方试着靠近,里面黑黑的,并不能看出所以,她拾起火把,探身看去,只见那里头壁间靠着一木箱。木箱虽旧但并无腐烂。在这潮湿阴冷的地下,若能保存完好,那其中的蹊跷自然不是一般两般能说的清了。

贵妃显然也琢磨到这一点,不同林勋计议,便蹲身跳到了木箱上面,那木箱只稍稍晃了晃,倒是蛮坚固的。林勋眼看如此,也只能纵身跳下,他当然是直接落到了地窖里,伸手扶着贵妃妥实落地。

待木箱挪开,只见一条蜿蜒的地道通往深处,幽深不可测。

贵妃打头往里钻,林勋蹙眉欲说还休,就在这犹豫的须臾间,贵妃已走出老远,林勋也不能再多计量了,生怕清风一转身,他又得踏破鞋暨无觅处,寻来全得费工夫。林勋硬着头皮随了上去,心里委实不是滋味,你说这清风在宫里头,弱不禁风,与世无争,即使别人怎样的绵里藏针、针锋相对,也不见她与谁起过争执,他都暗里少不了气她懦弱;反倒是在他胆虚之时,她竟一反常态的胆大妄为,难道就仗着这是她们家的地盘?看她也是懵懂撞了进来,对这地道一无所知,她若喜欢金银财宝,宫里不是有的是?他也有啊!

女人心,海底针。两人关系还没实质性进展呢,就被她百般拿捏,日后还当活不当活,林勋窝了一肚子气,却无处可。

这地道确实是深不可测,贵妃在前,林勋落后,到底走了多长时辰也不知晓,只能挺着前行。林勋懒得开口,整条地道静寂无声,两人的脚步声都是绵软的,愈使得林勋压抑。

墙壁上间隔着出现了一些怪异的图案,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是那一幅幅图像都是粗线条,硕大无比,乍一看像是信手涂鸦,待走过第八幅的时候,林勋脑际若有灵光闪过,这种情形以前不是见过吗?他示意贵妃住步,两人认真观摩过图像,用眼神交流,贵妃抬手轻轻叩击怪异女人尖那支翘起的宝石。怪事出现了,只见那副图像恰好就是一扇暗门,原来,这一幅幅图像就是暗藏的机关。布置精妙,若不是林勋以前有过经历,大概也被迷惑了过去。

进了暗门,里面竟是别有洞天,贵妃只瞄过一眼,已是膛目结舌,不能自持!竟然是满满的兵器!金钟铲、金瓜锤、麟角刀——更多的贵妃并不能一一叫出名堂,她认得的这几样也是哥哥从前常使的家伙。

这不就是坐实安乐公府谋逆罪名最有力的证据!

林勋静静无言,他与贵妃立场不同,自然能看的更为全面。眼见不一定为实,人们最容易被眼睛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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