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45/182页


歌声渐渐停了,谆儿忽然冲了贵妃身后咿呀学语,双臂招展。林勋一挑眉头,乐道,“还是谆儿乖,一看爹爹就撒欢。爹爹怎能不疼?”

林勋抱了谆儿在怀,逗道,“谆儿该睡觉了,不然可不能出落的一个美人哦。”边哄边晃,不多时竟打起了哈欠,睡了过去,又用同样的法子将炯儿也哄睡了。

俩孩子睡的一塌糊涂,林勋也不搭理贵妃,拿她空气一样直接忽略。贵妃干坐着,也是说不出的别扭,拿眼看林勋,见他竟是转身要出去。这是给她甩脸子啊?自打在凤仪宫,他就是这副不阴不阳的模样,好似她欠了他一般。她虽说心里膈应不舒衬,可是大局当前,她不能与他置气,贵妃忙喊他,“殿下——”

谁料,林勋耳聋一样,脚步匆匆就出了门。

一个大男人,还心细如针呢,说是心小如针还差不多。贵妃前思后想,上下贯连,实在也捋不清林勋到底是恼哪一般,看他气呼呼的模样,他或有意与她划得泾渭分明、楚河汉界?实在离谱的大发了。

只不过得了一个珺姑娘,就这般翻脸不认人,看来,这人还真只能算得萍水之交,不能深交。算计半天,贵妃只得了这么一条灰头灰脸却深入人心的道理。贵妃又恍然大悟道,既然这道理得之不易,那不如留着教给后世,也好早一些认得这些人的嘴脸,不至于悔恨莫及。

这人,以后再也不理他。贵妃饶是宽厚,也被他的乍然变化伤了心毁了肺坏了肝。

不过,既然与他绝交,那谆儿炯儿可咋办?她不能放任他们不管啊,以那人的性子,一时风,一时雨的,翻脸无常,带坏了幼苗可是毁及一生啊。

贵妃纠结的不行,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翰云居。

葵敏正在琢磨药书,见贵妃神色恍惚,想来许是出了岔子,忙冲了热茶,小心问道,“娘娘可是累了?出去大半天也没歇息,不如饮了茶就睡一会儿——”

葵敏絮絮叨叨,贵妃并没听进多少,她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葵敏听,“你说殿下他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儿愣是不搭理本宫。连一眼都不带有过。”

葵敏不禁拿余光瞥了贵妃,只见她神色恹恹的,无精打采,说来说去竟是太子不搭理她的缘故,葵敏不禁纳闷,这打啥时候起,贵妃一颗芳心竟是偏了移了?看她呆呆愣愣的,好似是对她自己的心思并未了然。葵敏细想,贵妃这些时日一来一直就随太子在宫外游历,于宫里时候,又是日日去卿奉宫探望阿哥王姬,朝朝暮暮,郎才女貌,两人不生情倒是不通了。现下,倏然冒出一个珺姑娘,这不就是横在二人当中的一根艮木吗?且太子纳得珺姑娘的始作俑者就是贵妃,太子约摸气的就是这个吧,可怜可惜贵妃竟是但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葵敏想着不觉目含笑意,只是,再深想,贵妃毕竟是身份殊疏,就是太子对贵妃情深意重,两人真能冲破世俗吗?

这事不管咋看,都不是绝妙,葵敏不禁担忧的看了一眼仍旧作呆的贵妃,沉吟了一会儿方道,“殿下是不是在气娘娘?”

贵妃气不打一处来,怨道,“他有啥委屈可言?与珺姑娘成就美事,还有本宫大半功劳呢。他倒好,过河拆桥,愣是把吾这个恩人晾到了一旁,好似是陌路一样。”又是郁郁寡欢叹息,“不是谆儿炯儿在他宫里,吾也不去巴巴的求他,在他面前,老是矮了半截。”

葵敏听她哀哀怨怨活就是一个被冷落的怨妇,声称不喜,其实是在意的不得了,葵敏憋了笑说道,“娘娘何止只求太子那一桩?娘娘出宫不是也得仰仗太子吗?太子一直都在帮娘娘,娘娘不觉得吗?”

贵妃撇嘴不屑道,“他本来也是有心与安亲王抗衡,方才帮本宫,不过是从中趋利罢了。你看他贼眉鼠眼的,哪儿像个好人?”

“太子怎么会是贼眉鼠眼呢?他可是咱们大夏抢手的俊哥呢,不然宰相大人也不会看上他啊。”葵敏轻笑道,“娘娘是不是对太子有偏见,先入为主的把他定了性,竟是认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贵妃被葵敏说的一时间失了主张,她先入为主?葵敏所说虽然不无道理,但在她眼里,林勋不就是那么一个混蛋吗?有事没事瞎扯,还总是拿了各种不着调的由头压她一头。还给她取名清风,竟与他宫苑谐音,他是借字取义,笑她老的跟这宫苑一样?贵妃越想越气,恨不能一手撕了他。

葵敏看着咬牙切齿的贵妃,只道是贵妃真真的是春|心萌动,沉寂已久的面容在这一刻无比生动。

第一九九章稻草

春节渐至,宫里宫外一片熙攘,宫人们四下里奔走,忙着添灯笼,刷油漆——总之,一个比一个忙,一个比一个腿脚勤快。( 年末,不是都紧瞅着俸禄的吗?

自从珺姑娘、琅儿亲事明了,往来于宫里越频繁,吕继伟的脸面渐渐又添了旧日的荣光。朝堂之上鲜有立场分明的,还是夹缝生存的庸者居多,既是夹缝,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自是把阿谀奉承奉为立身宝典。得势与失势在一般人的眼里又怎能一概而论?吕继伟拿两女笼络人心这一招虽说不是极为荣光,但于官员,哪一个不是以此为上策?底子里,诸人俨然是嫉妒的份数多。吕继伟既能押对了宝,说明他还是极有策略的,既然策略胜人一筹,那自然是青山不倒,诸同僚也只有恭贺的份儿,谁也不会把鄙夷写在面上。

琅儿与安亲王出双入对,安亲王处理朝政时,琅儿便呆在凤仪宫,与贵妃皇后闲话,这里面自然是少不了珺姑娘相伴,皇后开玩笑说,不如选个吉日,将两对人儿亲事一起办了也好。

珺姑娘面显羞涩,琅儿倒是神色如常,皇后渐渐也琢磨出了,这琅儿乍一看,确实不见得多出色,只是处的久了,才觉察其绝对不是池中之物,话不多言,难得的是总能一击即中,绵里藏针,有时候明明是含针带刺的话头,落到她嘴里,偏偏让人挑不出错处。这若是与人一条心还好,不然也是个不易相与的角色,更不消说她身后还有安亲王庇护。

这一日,珺姑娘与琅儿离开以后,皇后若有惋惜叹道,“日后宫里宫外的女人多了,想着许多事儿就不会只是你我这样简单了。妹妹与我可是额外费心,万不能让人钻了空子,寻了失处。无风尚能起得三尺浪,更何况是咱们宫里本来就是非多过平和。”

贵妃焉能不知皇后的心事,她无非是忧心琅儿的心计。其实,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可以傍身,皇后不知道琅儿是吕继伟安插在安亲王身边的一枚利器,但以安亲王的精明,他真的就没有察觉其中的蹊跷?似乎也不尽然,那日夜宴结束,她看的清楚,安亲王与他身边侍从的争执显然就是源于琅儿。忠言逆耳,安亲王不是不明这里边的道理,只是当情谊盖过其他时,理智自然会趋于弱势,若安亲王是真的喜爱琅儿,琅儿可还能保得初心不变?那得什么样的心肠方能不被感化?除非是石头一般硬。琅儿,如此想来,果真不是个省心的。但牌已出到明面,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后看贵妃若是失神,只想着她或许与自己一样忧心,便一笑道,“姐姐这是杞人忧天呢,一切安安稳稳的,总爱没事找事瞎琢磨。珺姑娘与琅儿是自家姐妹,又都是伶俐人儿,都不是出格的,总比你家五妹二妹要稳当的多。”

皇后乍一提起张雨燕,张雨莲,贵妃稍一恍惚,是啊,还有她们呢,这么长时日,竟是连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她们这些昔日的姐妹。贵妃心头泛起凄凉,那种滋味似泛滥的河水一样直将她淹没,是她薄情?还是之前伤的太重?修得一场姐妹情分,难道就是这样结束?贵妃不能再想。

“姐姐不说起雨莲,臣妾倒是将她都给忘了。她呀,到底还是年少,有几分心智,当以为自己就是突出的那一个,岂不知这世间千姿百态,还得是人独爱的那一个。”贵妃苦涩说道,神色间有着不能掩饰的沧桑。

皇后闻言一怔,似有痛楚自眸中掠过,于她而言,何尝不是这样?皇后缓缓拾起茶盏饮了一口茶,低了声儿道,“容姐姐冒昧一句,若有那样一痴心人,妹妹可能放下一切,与他独享欢乐?”

贵妃唇畔浮起一抹苦笑,由衷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姐姐且说一说,谁还会怜惜我这样一个垂花败柳?即使真有那样一人,也不见得真有勇气搁浅牵绊。”

“你不是一直羡慕纵情山水吗?今儿个怎么反倒失了勇气?姐姐还以为可以以你为榜,不想却也是过过嘴瘾。”皇后闻言似有失望之意,其实她的失望不过是对自己而已,她又何尝真有勇气做出有驳于世俗的举动,黎晨旭近在咫尺,却也只能守着俗礼,不能有半分逾越,这也是一种痛苦。

两个女人各有各的心事,却都是痛至肺腑的难言之隐,两人不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异口同声说道,“咱们这一帮子女人,都是禁锢于宫中不得自由之身,以前是,日后也不会改变。也只有受命的份儿了。”

贵妃回到冷清的翰云居,葵敏急匆匆跟进,贵妃问,“莫非是皇上用药之事?”

葵敏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其一,刚刚五小姐过来过,坐了一会儿便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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