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180/182页


贵妃哪里还容得耽搁,忙催了皇后二人尽快离去,即使如匆忙,贵妃心头总是挂记此念,如是这般,似乎也只有祈求上天了。

眼瞅着皇后二人行踪渐远,林勋方回头问道,“你可是怕皇上讳忌,改了心意拦截堵杀?”

贵妃倒不曾想过此番计量会被林勋轻易看透,须臾之后,方笑了笑说,“终归是多份儿谨慎为上,到此地步,谁也不愿再出事端不是?”

林勋感叹着终是难为她了,竟想得这般周到,其实,他于暗里也是下了工夫,一路车马早已在前等候,也有江湖中人护送。自己的亲人,他岂有听天由命的理儿?

林勋胸中倏然开阔,得妻莫若此,善良、隐忍、大度,兼具貌美若花,此生还需别求?足矣,足矣。

“唉,也难为你了,为了讨好自己的相公,连未来的大姑子都要费了心思去关爱。相公今朝就匀了你,日后绝不会花红柳绿围绕身旁,此生此世只待你一人好。”

蹬鼻子上脸的家伙,谁稀罕你了。贵妃撩了撩眼皮,一脸柔和,她回道,“那我就先谢过相公了。不过,说起来,这声相公好像还是被人蒙骗了。这人看来早就是怀上心思了,早就惦念我了。”

这有何可计较的,终归是小女子心事,林勋不置可否一笑,坦然的不做作,“你这是在明示是我先动心于你,而非您先动心于我了?可是,在我印象中,那一次初见之时,是你先投怀送抱,主动香肩偎进我怀里的来着。”

看着林勋古怪的挤眉弄眼,贵妃好不气恼,她哪能不晓得林勋是说的哪一桩,初见无非就是那一次接风宴上。不知是哪一个冒失鬼将酒水洒了地上,自己一不小心滑了一下,也巧了,边上坐的人正是林勋那厮,那次事故纯属意外中的意外,当时她已是羞红了脸,如今竟被他再拿起说事,岂不就是摆明了气人的吗?

贵妃轻咳了声儿,以示警醒,他们可是有明言规定、三从四德的,不过,这其中规矩多半是为林勋指定,独一无二的女权主义。这林勋也不知是头脑一热还是真的热衷此道抑或是爱人心切,反正是毫无犹豫就签了字画了押。就那爽利,简直是贵妃从未见过的,这货向来耍滑头耍得惯了,除了磨叽就是磨叽,哪里会让人见识到疾风迅雷的举动?

于贵妃看来,林勋真真是吃错药了。只是后来细心观察,觉得关乎吃错药一说,实在有点冤屈了人家。每每她稍一露出不虞端倪,林勋是立时就会拿出哄人技俩,直到她撒出笑脸为止。不能不说是用心令她有几许感动。

这会子,林勋面上敛了嬉皮,换了正经,偎的近了些,说起了情话,“其实于那之前我已经窥探上了你淡如世外的曼妙,那一杯子酒水也是我使得坏,你且想想,我是做的怎样打算?”

原来如此,贵妃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一双软拳若雨点一般落在林勋肩头,这点小力还不就如挠痒痒的吗?林勋却是夸张的摆出一副姿态,唉吆唉吆叫的跟遭了棍棒的狗一样唤过不停。

贵妃捶打一气,终不过是累着了自己,气喘吁吁,粉面含羞带怒,只教那人偷笑了去。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这二位忙着蜜里调油,殊不知背后高高耸立的城墙垛上,正有一双阴沉的欲滴了水的眼眸,无时无刻的盯准了他们,那双目光盛满了记恨,而那记恨,竟是他自己都不能说清是为了哪般。明明自己是欠她在先,明明是自己金口玉言承诺了的,明明这是理所当然,势在必行的,可偏偏那份儿日益膨胀的嫉妒却是真真的让他愈不能放下搁下。

前尘往事可曾还有一丝印记?若有,何以她也会背叛了山盟海誓的初衷,纵然是他的错,错的离谱,她何以就不能再一次谅解?

这就是凉薄无常的命运?

可他犹然记得清楚,她曾经说过,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子,所谓天子,正是有着上天赐予不同凡响的力量,他可以扭转整个局势,她说这话的时候,给他万般鼓励的时候,可有将她自身包涵在内?

皇上胸口疼痛越剧烈,直到他捂了胸口,踉跄一步向后退去,于他最后知觉里,似乎是撞在了一软软如她怀抱的轻香里。

待贵妃回了宫,还未进了翰云居,却遇见乾清宫里的宫人,那宫人满面慌张,仓皇施礼后,只急了声儿道,御上龙体有恙,请贵妃移驾乾清宫。

贵妃哪里会想到皇上怎的会突遭如此变故,她只道他是惺惺作戏,倒没想过他此刻会真真受了殃及。

乾清宫里,皇上面色蜡黄,豆大的汗珠如雨般不尽,葵敏正忙而不乱的施针。贵妃看得出,这一会子,饶是镇定若葵敏,也是微微可见仓皇,可见,皇上此病非虚,不同往常。

贵妃不禁攥紧了帕子,与皇上缘尽固然不假,可当真正面临他的不测之时,贵妃那颗心只是揪着提着,不能放松,令她窒息难耐,仿若榻上不省人事、不觉辛苦的那人正是她。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模糊难懂。

第二三零章一瞥

葵敏并不绕弯子,她直言不讳说道,“娘娘可知皇上何以会突然凶相?皇上说来还是对娘娘旧情未了,方才杵于城墙之上,那风凛冽若兽,皇上却只为领略娘娘一丝愉悦之容,甘愿冒着丢了性命之险,也不肯离去,终归是落了如此下场。娘娘可有话说?”

贵妃震惊之余,却也是对葵敏日益的咄咄姿态实在不能容忍,她冷了声儿道,“这其中怎样是本宫与皇上之间的事,还容不得你一个宫女插嘴。”

葵敏只是倔强警惕的瞪着她,毫不示弱,贵妃也是看的惯了,见怪不怪,贵妃挤出一笑,说道,“本宫这时候方真正有几分明白,其实,于你而言,皇上才是那份支撑你不倒的能量,你暗恋着皇上,皇上就是你整个的天,皇上甚至比过你自身生命,对否?”

葵敏一双眸子里的神情换了几换,她终是由最初的强硬弱了下来,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计量,绕不过还是那道说不清理还乱的情思,而所谓的情思,抑或是旁人还是自己强加于己的束缚?

是呵,皇上就是支撑她的整片天空,她宁愿为了他去做任何事,甘愿受他的鞭策驱动,他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啊!有几个女人不愿不爱,而她,着实说来,或许是其中几个傻的不贪权不图名的小小女子。

然,天子终归是高高在上的,于天子而论,女子只不过是随手拈来、也可以随时可弃之的衣衫之类,可曾有过一丝怜惜?

她心中也曾有过迷茫、有过仓皇,也有过不平,然,待她再见圣上君颜时候,那些仓皇竟是若同云开雾散时的日头,早已是烟消云散,心里唯余他对她的一瞥,只那不经意的一瞥,足以使她怀念日日夜夜,直至下一个渺茫的一瞥。可有谁会如此痴恋一个人?痴恋到近乎癫狂,贵妃,贵妃,她曾经有多记恨贵妃,恨她能独独霸住皇上的晨昏,恨不得她早些投胎了去,只是,为了一见圣颜,她一次次容忍自己对贵妃多一层敬重,因了贵妃,自己方能得以一见君颜的啊。

卑微到了尘埃间,自己那份揣揣可有谁会懂?无人能懂,因为他们都不曾像她这般辛苦,她们都不像她这般钟情,怎能懂得?说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世间事世间人那么多悲苦,有谁会去搭理谁的苦呢?

葵敏惨笑道,“娘娘高抬奴婢了,以圣上天颜,怎能是奴婢敢窥觑的,纵然奴婢有一奢望,也只是隐藏心底,不能拿了出来示人。还请娘娘不要再羞辱奴婢。”

“你怕羞辱吗?你素来不都是能镇定如常的吗?即使是那么多秘密搁在你肩头,也不曾见你有艰难时候,反倒是提起皇上,你这真真是心虚了。看来,本宫的眼光自是极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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