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难当》第75/182页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皇后目眺远方,轻吟诗词。眉宇间不见了适才的欢愉,倒似是添了几许惆怅。

皇后是有所触动的吧?她何曾真正欢欣过?即使是这样浓郁的春|色也并不能掩饰她眼神里的颓丧。

紧随其侧的谨才人是聪明的,她如何能不晓皇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与皇后本来就是互通有无。她盈盈一笑,如早春的黄鹂啼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皇后没有搭话,唇角微翘。像是赞赏,又像是不置可否。

此刻的皇后有些怪异,这样的波澜不起,若搁在平日也就罢了。偏偏在这样灿烂的日头下,怎么都让人觉得诡异不妥。出来赏春,不就是应该兴致勃勃的吗?

到底还是皇后的心思太重,重如泰山。

春|色越是嫣然,皇后越是忧心。就像现在,她的脑子里不断盘旋的无非就是贵妃越来越显形的肚子。她怎能安心如一?

野草的生命力真的是奇强无比,火都无可奈何。那……如果,如果是连根拔起呢?

扑面一阵风吹来,皇后禁不住一个寒颤滚起。

代价会不会太大了?最近局势风起云涌,她怎能不思讨?

皇后眸子微眯,春风正是得意时,虽然柔和却是劲头正狠。皇后迎风而行,自然觉得出势不可挡的阻力,犹如当下的形势。

谨慎固然是首当其冲,只是一味的谨慎那就是懦弱,怎堪大任?顶着大风大浪直面而上,又是否可取?无谓的牺牲她耗不起。

难,难,难,皇后的心里滚过惊涛骇浪,面色越发紧敛。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谨才人不知几次抬头,关切的看向皇后。一向警觉的皇后竟恍若未察,目光只死死地盯住前方。那目光坚定的只余寂寞,空落落的,确又丰盛的让人觉得里面容纳了日月星空,让人不敢直视。

谨才人垂头看着地上,她的一双脚已隐隐犯疼,脚趾间好似都能感觉到水泡。她不禁生出哀怨,这转悠了足有二里地了,但看皇后泰然若素的模样,这到何时何地才是个头啊?

皇后真的是洞察人心的。就在谨才人又一次抬眸时,她怔住了,却见皇后正在对着她笑。那笑容灿灿的仿若度了一层金,那目光正如利刃一样泛着寒光,直插人心底。谨才人犹如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愕然之余,只能这样想。

皇后今天处处不一般呢。谨才人想要摆出一副恭谨的模样,可在皇后犀利的眼眸下,如中了蛊般,那嘴角愣是弯不上去。

自己的样子一定很糗很呆。谨才人满心懊丧,她到底是比不过皇后的。她的那点小心思映在皇后的眼里,不过就如这满地的草儿随手就可以拈来践踏。

谨才人第一次生出可怜可悲的感伤。她兀自心疼起脚下的花草。

第一百二十章 时候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皇后茵茵笑着望向谨才人,念叨着谨才人的话。那笑容灿然如艳阳春里的日头,却独独微流进那双眼眸里。弯弯的眼眸晶晶亮亮,犹如寒夜里的星辰,渗出寥落。

谨才人没有足够的勇气对上皇后的目光,她的视线巧妙的落在皇后高高的额头间。那里是平静的,没有波澜,虽然这样有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味道,起码可以稍稍安心一些。

皇后是在想什么?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巩固她的皇后之位吧?强势面前,谨才人一如往常的谦卑。

“谨才人,自大本宫第一眼看你时,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平庸之辈。”皇后面上的笑意渐收,目光直直的凝在谨才人那张秀丽的面容上,长叹一口气,多有无奈的意味,“本宫最近心里很是郁闷,你知道吗?”

“皇后娘娘位居主位,每天有不计其数的事情等着娘娘亲身处理,娘娘烦忧也是情理之中。..倘若娘娘信得过臣妾,臣妾甘愿马前士卒,为娘娘分忧。”谨才人似乎早就期盼有这样一个以表忠心的机会,她的肝胆相照丝毫不逊临上战场洒酒请愿的士兵。

皇后似乎也是满意谨才人的识时务,复又展开笑颜,赞许的颔首,慢慢的踱步前行,声调缓缓的,“以前在大唐,父皇常常教导本宫,说是春雨贵如油。只是那时候年纪尚轻,对父皇的话其实并不能参透。如今做了皇后,才通晓了人间疾苦,明白了父皇话里的真谛。”皇后眼望前方,似是有所思,神色浮上了几分忧愁,“只可惜借了这稀缺的春雨,却成全了脚下这片野草,不用三两场雨,这草儿便会肆虐,汹汹来势不容阻挡。本宫心里难安啊!”

皇后的心思昭然若揭,却是隐秘的借物喻人,不留口实,又是实实在在透露出她的恨意。皇后是在考验她呢,谨才人不想失去被扶持的机会,她必须进一步赢得皇后的信任,以垫稳根基,“自古以来,无论是多强大的作力,都会有生生相克的作物。比如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又说臣妾大约八九岁的光景,家里的老奴从人家那里讨了便宜,得了一条两斤重的鲤鱼,家里又有现成的黄瓜,便高高兴兴的和着烧制成菜肴,老人家心善,不舍得吃,都留给有了身孕的儿媳。儿媳自然是感激涕零,婆婆又是希望儿媳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于是,儿媳满怀着婆婆的希冀把汤菜全部喝下。皇后娘娘,你能想到结果吗?”谨才人顿住话题,嫣然笑着看向皇后,那神色间自有得意之色流露。

皇后显然是不知晓的,却也能猜出一二分,“莫非是她儿媳……”皇后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示意谨才人继续。

“皇后久居深宫,民间的这些俗事您是不会通晓的。再说这个好命的儿媳就因为这一碗鲤鱼黄瓜汤而流了产,那孩儿已经是七个月大,还是男胎,母子二人均丧命当日。娘娘,您说,这是谁之过?也只能算是无头案吧?”

“犯忌相克?”皇后心里翻腾着这句话良久,醍醐灌顶,心底登时亮堂了许多。今天的赏春到底是有收获的。皇后唇际微绽,笑意浅浅,“本宫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善于排忧。日后不要拘泥于自己宫中,多与本宫,还有贵妃那儿走动走动。这宫里太冷清了,应该活络起来了。”

“臣妾谨尊娘娘之命。”谨才人紧敛心里的得意,只是低眉顺眼应允。

皇后的面色舒展开,完全融入这浓浓的春|色当中。

**无限好。贵妃这时不知会在做着什么?有孕的女子,大概都是懒得动的。皇后神思飞扬,脑际冒出贵妃半倚美人榻斜看闲云的情景,皇后心念飞转,她甚至能想象的到贵妃抚摸肚腹时的慈爱模样。

双生胎?至今也有六个月大了。皇后唇畔浮出鬼魅的笑容,该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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