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仆之妻》第35/196页


  凌玉微微一笑。
  其实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批布是一定要处理的,而程绍安这一房也不能置之不理,自来父母都有几分劫富济贫的思想,纵然如今婆母公平地对待两个儿子,可若是将来两房人贫富差距太大,矛盾自然也多。
  这是一个很无奈,也是很让人憋闷的现实。
  好在,至少目前看来,程绍安好像比他上辈子要长进许多。至于将来他会如何,与金巧蓉又能走到何种地步,她也不愿多想。
  能做的她已经做了,上辈子之事她也尽量不去计较,只想好好经营这辈子的日子,可不计较不代表着接受,更不代表着她便真的要‘长嫂如母’,去操心他们能不能过得好。
  一切事渐渐上了正轨,程绍禟开始到衙门当差,店铺也重新修整妥当,因家中老仆诚伯也从老家回来了,杨素问便也回到县城她的家中,全身心调制第一批准备售卖的玉容膏。
  程绍禟成了公门之人,凌玉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硬是塞给他几盒玉容膏,让他想个法子送给郭大人府上的夫人小姐。
  程绍禟听罢脸色都变了,不可思议地瞪着她:“荒唐!这岂不是成了私相授受?你置我于何地?!”
  “你怎的就这般笨?!”凌玉跺了跺脚,恨恨地道,“难不成你不会寻个机会交给郭大人?”
  “这又有何区别?更何况,我一堂堂男子,通过人家夫君送东西给他的夫人,这成何体统!”程绍禟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哪有男子随便送东西给家眷外的女子的,简直荒唐!
  “算是我送的,这样总可以了吧?便当是多谢上回郭大人救命之恩。”凌玉快要被他的榆木脑袋气坏了。
  程绍禟浓眉紧皱,还想要说什么反对的话,可凌玉已经直接把东西往他手上塞,威胁道:“你若是不帮我送出去,日后便自己睡柴房去!”
  “你!”程绍禟气结,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这样威胁自己,可不管怎样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威胁确实奏效。
  “仅此一回!”他板起了脸。
  凌玉一见便知道他这是应下了,当即眉开眼笑,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心里却想,真当她开善堂呢!送这么多出去她也心疼啊,也就免费派送这一回,待留芳堂开张后,凭是谁再想要也得捧着真金白银来才是。
  当日从杨素问处拿的几盒玉容膏早就在被掳逃跑时给丢了,如今的这几盒是在娘家的时候杨素问给她的,她留下了四盒,自己留一盒,给了王氏一盒,打算过些日子给她姐姐凌碧送一盒,余下的这一盒自然要给未来弟妹金巧蓉。
  恰好她也想与金巧蓉说说缝制成衣之事,故而便带着那玉容膏到了金家。
  孙氏前来开门,见是她,笑着将她迎了进去。
  “表姑最近都在忙什么?我瞧着倒像是清减了不少。”凌玉跟着她进了屋,笑着问。
  “闲来做些针线换几个钱,来,尝尝我这红枣茶,看味道可能入口?”
  凌玉接过啜了一口,有点红枣的香甜,但又带有茶叶的甘醇,二者结合于一起,倒也有几分独有的风味。
  她毫不吝啬地表示了赞美,把孙氏高兴得合不拢嘴。
  凌玉还记得婆母曾经提起,这个表姑曾经在大户人家府上当过侍女,故而尽管如今家境不怎么好,但吃穿用度却也颇为讲究,再简单平凡的东西也能弄得赏心悦目。
  凌玉其实挺敬佩这样之人,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总不会让自己过得狼狈。
  上辈子这位金家表姑在金巧蓉出嫁后两年便过世了,并不曾经历那种战乱,这或许也勉强算是一种幸运吧!
  “巧蓉表妹呢?怎不见她?”
  “她在东屋呢,你先过去,我收拾收拾便来与你们说说话。”孙氏笑着道。
  金巧蓉正在屋里绣着嫁妆,虽然对这门亲事并不是十分满意,但程绍安对她的用心她还是很受用的,再者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故而这嫁妆她还是用足了心思去准备。
  凌玉进来的时候,她正绣着嫁衣,看着嫁衣上栩栩如生的牡丹,凌玉不由一阵惊叹:“表妹当真好手艺,这功夫,别说在村里头,便是放眼整个县城,也挑不出一个来。”
  这话她说得确是真心实意,并非客套,再看看白净娇美得不似农家女子的金巧蓉,秀眉弯弯似柳叶,明眸似是蕴着盈盈秋水,琼鼻丹唇,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她也相信。
  这样的美姑娘,难怪程绍安对她一见倾心,为了她拼死拼活地挣钱。只是不知上辈子他又为何那般狠心地抛下她?
  她想不明猜不透,便也放开了。
  “表嫂说笑了,快请坐。”金巧蓉嘴上客气着,心里却甚为得意。
  对自己的绣工,她向来自信得很。
  凌玉夸了她几句,又与她说了会儿闲话,这才道明了来意。
  她并不瞒她,如实说明那些布是她与旁人合伙盘下来的,如今若是请她来做成衣,工钱大概只比市面上多出两成。
  其实凌大春的意思是只多一成便好,只是凌玉是知道金巧蓉的本事的,觉得能添至二成,凌大春见她如此看好对方,便也随她了。
  金巧蓉听罢笑意微敛,垂着眼眸片刻,正想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的孙氏连声唤好。
  “如此便太好了,左右这嫁妆也快要绣好了,倒不如再籍此机会多个进项。”孙氏倒是满怀欢喜。
  “娘说的是。”金巧蓉轻声细语地应下了。
  见她同意,凌玉便也干脆道:“既如此,改日我倒把那布匹和款式给你送来。”
  “有劳表嫂了。”
  三人又说了会话,凌玉把带来的玉容膏给了金巧蓉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金巧蓉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敛了下来,有些生气地甩开了仍未完成的嫁衣。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生什么气?谁又惹你了?”孙氏正庆幸凌玉送来了一场及时雨,能让女儿的嫁妆再厚上几分,见女儿这般发恼的模样颇为不解。
  “除了刚走的那位还能有谁?”金巧蓉噘着嘴。
  “她怎么惹你了?不是还给你带了一桩好生意么?”孙氏奇道。
  “店铺她有份,布料亦然,若她真是有心,为何不让程绍安也加入一份?还要把我寻去替她干活。”金巧蓉早便从程绍安口中得知了凌玉与人合伙生意之事,故而心里却始终不怎么痛快。
  孙氏摇遥头,好言相劝:“虽说是兄弟,只到底各有各的日子要过,哪能时时凑在一起?倒不如分得清楚些,日后也能少些摩擦,兄弟妯娌间也好来往。”
  金巧蓉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孙氏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长发道:“你也莫想太多,将来嫁了过去,只与绍安好生过日子便是,其余诸事不必多加理会。你表舅母的性子是极好的,必不会揉搓人。那凌氏瞧着也是个爽快人,相信不会太难以相处。”
  金巧蓉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委屈也得嫁过去,好在程绍安待她好,程家如今的日子比起村里大部分人家也是好的。
  却说程绍禟自进了县衙,便全心全意开始抓捕梁方,也因此见识了那城中一霸杜霸天的嚣张,竟是连官府也是不怕的。
  明知道那梁方就藏在杜府,可杜霸天拦着,一大帮狗腿子围着,大有一副与官差大战一场的架势。
  “郭大人,若是我没有记错,吏部考核快要开始了吧,大人还是要小心些,免得到时候连乌纱帽都保不住了,若如此,就算是回家种红薯,这一路不太平,保不定遇到个拦路抢劫的土匪,家财丢了尚小,怕是连一家子的性命也保不住。”此刻,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郭霸天阴恻恻地道,语气里饱含着威胁。
  郭骐冷笑:“本官的考核便不劳杜员外操心了,员外还是识时务些,把梁方给交出来!”
  “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杜某人手上把人带着,大人也不例外!”杜霸天说完,他手下那些狗腿子立即挽起了袖子,又有另一批狗腿子拿着兵器赶了过来,将郭骐与众官差团团围住。
  程绍禟皱了皱眉,若是此番混战起来,死伤难免,而人还未必抓得到。
  想到这,他低声劝郭骐:“大人,不如回府从长计议?”
  郭骐满腹怒气,但也知道此刻并不是硬拼之时。
  待众人回到县衙后,郭骐仍是怒气难消,便是崔捕头亦气得脸色铁青:“大人,何不给点颜色那厮瞧瞧,看看到底谁的拳头硬!”
  “要抓梁方,必要先拿下杜霸天,大人这些年想来也没少收集杜霸天的罪证,只是差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其一网打尽。属下若没有记错,杜霸天与长风寨的土匪多年来一直暗中勾结,去年恒昌县有过路富翁被劫杀,便是长风寨所为。而长风寨也是他另一个有力依仗。”程绍禟缓缓地道。
  “此事我略有所闻,此等狗贼若不除去,着实难消心头之恨!”崔捕头握着拳头。
  “依属下之见,若要拿下杜霸天,可行离间之计。”
  郭骐心思一动:“如何离间?”
  程绍禟对他一阵耳语。
  “此计甚妙,既如此,你与崔捕头二人便小心行事!”
  崔程二人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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