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收视女王》第184/193页


  小费曼从她的大口袋里捡出了一条旧长的毯子,沉默地盖在那个女人身上。
  天气转冷,御寒物品也是他们一直在搜寻的,扔到垃圾星的物品以科技报废品和污染物居多,这样的毯子他们找了许多天,花了大力气从机器碾卷进去的齿轮间将它拽出来。
  因此小艾贝无法理解。
  她还有些生气,准备上前将毯子拿回来,但走到一半就被小费曼拦住了。
  阻拦只有一刹。
  他在看见她纯粹简单的眼神时就退让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将那些事情教给她,规则、道德、秩序……垃圾星没有秩序,没有道德,没有规则,让一个学会了这些的人在这里生活,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他放了手。
  但小艾贝也停下了脚步,她忽然拉着他藏了起来。
  半空中是从报废品里暴露出的硅条,多样的彩色延展开来,像交错的神经网络笼罩在他们头顶,打下一片浓重交错的阴影。
  毛毯赤裸裸地盖在死去的女人身上,就像被扔在街头的喷香的肉骨头,立刻吸引到了瘦骨嶙峋的、嘴角流着涎液的狼狗。他们以惊人的速度抢走了它。
  有人还对尸体产生了恶念,只是在看见那撕毁的半张脸之后,打消了念头。
  小艾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用最简单的钓鱼用的碳素线杀死了他们。速度成了他们的催命符,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红色的血线。
  她重新将毛毯捡了回来,拍拍上面的灰,然后递给了小伙伴。
  小费曼接住毛毯,猛地抓紧了,他压抑地喘不上来气,短暂性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依然不习惯对话,所以用了她自己的方法,向他展示这片罪恶土地的秩序。
  但他看到了更多,他陡然间明白,她,就是这种秩序下的产物。
  他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难过,汹涌的情绪淹没了他,这感受比他发现自己被绑架到这陌生肮脏的世界时更强烈,比直面死亡的那一刻更残酷。
  他在替她难过。
  而她不懂。
  天气转冷,他借用了其他机器的零件,将一个半坏的供暖机修好了。他将能源板安装好,打开开关。供暖机是太阳状的球形,开启后就浮到了空中,照射出温暖的光。
  小艾贝的眼睛都亮了,朝“小太阳”举着双手,让指尖汲取它的温暖,仰起的脸上也是一层暖融融的浅光。
  大约是以前那些冬季的回忆都不太好,她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开心。
  她还将小费曼拉到了自己身边,示意他也来感受一下这份温度,要和他一起分享快乐。
  虽然这本就是他的实验成果。
  但他看见她的笑容时就不自觉地翘起了唇角,大度地原谅了她。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工作时蹭了一鼻子的灰。他一向注意外貌形象,只在这次修理供暖机的过程中格外专注。
  小艾贝看见了这抹灰,这在“小太阳”下格外显眼,她笑得更灿烂了。
  他抛下了小少爷的矜持做派,也跟着不知情地笑起来。
  这台供暖机的范围很小,再加上机器的能源不足,他们站立时还能从头顶感受到明显的暖意,躺下后的温度就低了许多。两人不知不觉中挨靠在一起睡得酣甜,像两只寒夜中互相取暖的小兽。
  他们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做事也日渐默契。
  这天,他们外出觅食归来,小艾贝率先察觉到了不对。
  住处的环境有所变动,她仔细去嗅,还发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这里曾有人接近。但他们仔细检查却没有任何缺失,她疑惑地清点所有物,无法理解这一状况的发生。
  有外人来,怎么会不拿走任何东西呢?
  就连食物也没有动过。
  “新的课程来了。”
  “嗯?”小艾贝转头。
  小费曼的神情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冰冷,稚嫩的声音洞悉道:“我们被人盯上了。”


第131章 “决赛”(四)
  一呼一吸, 慢而轻缓的呼吸声在耳中无限放大,清晰可闻。
  小艾贝的眼睫颤动,在与沉甸甸的肢体做斗争的过程中醒来, 入目的场景陌生,海藻一般浓绿色的水拼命向前,挤压着她身前的玻璃。
  她被关进了玻璃之中,准确地说, 是一个玻璃瓶。 密闭的空间, 盖子封住了头顶的敞口,她就像是要被做成标本的蝴蝶, 在实验器皿中迎来死亡。
  这个玻璃瓶的空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恰好只够放下她一个人,连转头都不那么容易。但她灰蓝色的眼睛仍将四周的情景纳入眼底, 像钻出洞穴的小兽, 一点点地探索着这个从未见过的世界。
  水里还漂浮着其他的“试验品”,大大小小的玻璃瓶在这片水域挨挨挤挤, 每个玻璃瓶里都放了一个人,只有她已经苏醒。其他人都还闭着眼随水底流波沉浮着,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们本就不健康的脸色在海藻绿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病白,扭曲地投射在玻璃上, 像泡了水浮肿的尸体。
  水往一个方向流动着,他们又漂浮了一段时间, 好像从一个区域流转到了另一个区域, 水色渐渐被乌黑侵染,从墨绿变成了黑绿,而后连那一点绿意也消失殆尽, 变得深沉而浓重。
  小艾贝的皮肤逐渐出现了刺痛感,她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忽然视线里撞入了一座水下大厦。
  这是真正的大厦。
  不是用垃圾堆砌出的受人嘲讽的“大厦”,而是真正的摩天大厦,它整洁干净,高耸入云,一个个房间像四四方方的小格子,秩序俨然。
  她只在费曼为她找到的图片解码器里看到过2D照片。
  稍微有些不同的是,2D照片上的高楼都反射着冰冷的光,将所有视线阻隔在外。而出现在小艾贝眼前的,却是一幢透明的玻璃大厦。
  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厦的每个楼层,每个隔间都有人的影子,有的独自一人俯视他们,也有的三两人一起交谈,指着她们栖身的器皿谈论着什么。
  玻璃大厦里有光,给浓重的污水播撒下一片可视的区域。
  而这些人于强烈光线的照射下拖出长长的影子,投射在玻璃大厦上,言谈举止都被放大了幅度,群魔乱舞一般晃动。
  末梢神经的疼痛刺激了小艾贝,猛然将她从专注的观察中扯回。
  她低头,发现身上好似多了一层浮灰,皮肤呈现淡灰色,像涂了一层灰漆,连筋脉纹路都黯淡了。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些茫然地揉了揉皮肤,但没能揉下什么来,就好像那灰色是她与生俱来的。
  大厦里的人渐渐减少了交谈,每个格子间蓦然都亮起了红色的数字,范围从1-50个数字,但不是每一个数字都有人选择。
  艾贝的视线放低,看到自己膝盖的位置,标了一个从外侧看是13的数字。那是贴在玻璃瓶上的编号。
  大厦里就有人选了这个数字。
  在大厦里的人作出选择后,器皿中的人们终于渐渐苏醒。
  这个时候,小艾贝想起了费曼。
  费曼曾经猜测,他们所看到的这个星球的现状,只是冰山露出的一角。
  “这颗星球,看上去每天都在死人,好像这些人在保证生存的情况下都已经精疲力竭,但实际上,这些死去的庞大的基层人数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在死人和垃圾堆成的底部往上,架着一座天梯,有人早就攀爬到了顶端,欣赏着截然不同的风景。”
  见她听得懵懂,他便借用了自己所在的星球背景,和那劣质的图片解码器一起,一点一点为她构建社会的概念。
  他也讲述了星际门阀间的权力斗争,其中就有一项“赌博游戏”。
  星阀世家之间就流行一种赌博游戏,从下层人士中选择和培育自己的机甲战士,待时机成熟后将他们放到战场上,较量他们的战绩。赢家收获约定好的赌注,赌注包括社会各层面的资源。
  简单的游戏背后都有着复杂的意义。
  在这个与之不完全相同的场景下,小艾贝被触发了记忆。对应的编号、被选中的试验品、皮肤上奇怪的变化……
  她是赌博中的被选择者吗? 从那天发现有人入侵时,他们就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些已经攀爬到顶峰的人的俯视,还有随之而来的恶意。只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完善的准备,在这些人眼里也许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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