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博士重生到民国守旧家庭》第3/190页


  而一旁依旧呆滞状的林楚望,完全没注意到家姐经过她身旁时,瞄到她依旧空白纸业而露出讥诮的神情。
  这时不知谁问了句,“三妹妹呢?”
  楚望完全沉浸在哥哥和姐姐颇有节奏感的五言绝句里,虽然能听懂,但是说不出好来。但这五字一句,二十字一首平仄押韵的诗,仿佛一首一首流行歌一样在她脑子里回放。
  循环着循环着,林楚望不知怎的就没头没脑的脱口而出了二十字。
  楚望:“……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林俞:“??”
  大姑妈:“???”
  梓桐及允焉:“????”
  斯应:“……”
  斯言桑:“……噗。”
  林允焉便问道,“三妹妹在胡乱说什么?”
  斯言桑:“三妹妹在作诗啊。”
  林俞便问道,“楚望,我且问你,这诗每个字都是那个字,作何意?”
  斯言桑憋笑得略有些辛苦:“这诗倒是极好的诗。”
  林允焉一听便恼了,“言桑哥哥笑什么?三妹妹信口胡诌的你也为她圆谎,方才我看她压根一个字都没曾写。”
  斯言桑摆摆手道,“三妹妹这诗下句我也会接,‘钪钛钒铬锰,铁钴镍铜锌’,你道对不对?”
  在楚望呆滞的点头中,众人都去问斯言桑这诗何意。
  斯言桑则笑着说,“这是1869年俄国人Dmitri Mendeelev提出的六十三种化学元素周期表——这些是前三十种元素的中文音译。三妹妹这么编个口诀,倒是个方便记忆的五言绝句。”
  斯应不禁向林俞投去赞许的目光,道,“没想楚望小小年纪,便能知道这些新潮知识,林兄实乃教子有方。”
  林俞被上司突然一通赞誉,心也有些飘飘然,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元素周期表,也不知道自己三女儿哪里去学来的,但这夸耀听着着实是舒坦的。他面色红润的朝案前的小女儿投去严厉的目光,道,“你这丫头,倒是会投机取巧。”
  她姑妈也夸赞道,“这机灵劲,倒是像足了她娘。”
  楚望刚以为爹地就这么放过她了,刚舒了口气,却听得林允焉一声:“三妹妹这么机灵,想必正经作的五言绝句,便更有一番辞令精彩。”
  她这话一说,屋里一众人也连连点头,表示很想听她作一首诗。
  楚望再度陷入绝望。
  从小文科类课程几乎就没及格过,终于熬到高一文理分科。分科之前那次期中考试,总成绩前一百名才能进实验班,文科成绩依旧算在内。历史最后一道价值三十分的大题,问:“新中国成立的意义是什么?”她绞尽脑汁,写了个“chairman Mao 万岁”,结果试卷发下来就被历史老师罚站了一节课,使得她记忆犹新。
  楚望旋即灵机一动,心想,这时伟大领袖的诗应该还没问世吧,那我在家中关起门稍稍借鉴一下,不给外人知道,问题应该不大吧?
  于是她想了想,便朗声道,“万山未红遍,层林待尽染;漫江已碧透,百舸竟争流。”
  她话音一落,林梓桐率先站起来鼓掌道,“冰消雪融,波澜壮阔。好诗!”
  楚望没忍住腹诽道,当然好啦,这可是老毛的传世名作,能不好吗。


第4章 〇〇四 交际花风采
  这时连林俞也不禁看着自己不足十岁的小女儿,满脸的讶异。她过分白的皮肤,端正秀丽的五官,像极了自己从前那个妻子,林俞承认这辈子并没有给她多少爱——只有尊敬 。若不是为了给宠爱的妾室遮风挡雨,他此生断然不会娶妻——因为那个时代不允许他将一个出身如此微贱的女子纳为正室。
  她也如所有大家闺秀一般,举止得体大方,端庄有余、可爱不足,所以终其一生未曾得到林俞一丁点的疼爱。可她确实是个再好不过的母亲,至少梓桐与允焉寄养在她膝下时,她是尽了十二分主母的诚意去教导疼爱的。
  若不是楚望的出世,他为梓桐与允焉悉心经营的完美温室也不会破碎……
  当初说要将嫡女许配给斯家的许诺,本以为永不会实现。楚望出生后,他看着那个同时也带走了他妻子生命的婴孩,没有一粒花生大的脚指,心里不由得此生唯一一次生出对已逝妻子的一丁点疼爱,但这一丁点疼爱却不足以支撑他取消楚望与时年仍在外颠沛流离的斯家的婚约。
  可没想到,他硬着心肠作下的决定,如今却成就大江南北的一段佳话:林家于斯家有雪中送炭之恩,斯家青云直上便也依旧不忘扶持林家一把。
  此刻他盯着小女儿的眼睛,不由得心想,难道真的是亡故发妻在天之灵在护翼庇佑她唯一的骨肉?
  待林俞嘱咐林梓桐携几位弟弟妹妹去院子里玩耍后,乔太太便给林俞使了个眼色,道,“三丫头确实很像她娘当年。”
  林俞也点头,碍于挚友在一旁,说道,“确实很是聪明。”
  斯应似乎对未来儿媳颇有些满意,便问道,“此去北平,你便只带上梓桐一人?若是林兄放心将楚望交与我,便不如我出资送她与言桑一同去留学,待言桑大学毕业,楚望也高中毕业,便一同回国举行婚礼。”
  林俞脸色一沉,摇摇头道,“三丫头尚且还太小了,语言也不通。你此行不同去,言桑也是个半大孩子,怕是自己也未必照顾得好。况且三丫头最淘气,只会徒然添乱。”
  斯应便又问道,“那这两个丫头……”
  林俞道,“这两个丫头没母亲,渐渐大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未必能教的好。绍兴是个小地方,便想着这两年将她两托付给大姑母,学些香港上流人家女孩子应该学习的。英文,法文,钢琴,待人接物等等。再有几年二丫头也该嫁人了,那位亲家儿子也在日本留学,便也使那位少爷不至于学成归来,便嫌弃我们守旧人家的闺女思想过于陈腐,跟不上时代。”
  他这话说的是另一位亲家,斯应便也听到心里去了,不禁也陷入沉思。
  乔太太便道,“恰巧我家先生那边的侄女,也过来我这边念书,便也借住在家。三个女孩年纪相仿,一起学东西便好互相督促,互相陪伴,学的更快一些。”
  她话一毕,另两人都觉得十分妥当,便也点头应允 。
  “只是……”乔太太想起那一脸骚情的女人,便不禁拧紧眉头,“我那离那位很近。二丫头素来乖巧,明事理,我倒也不担心。只是三丫头,心思活络,住得这么近,日日声色犬马的,但愿别叫人教坏了。”
  “心思坏的,不用教也坏。教不坏的,便是打从下雨天鱼市里过,鞋底儿也不带泥。”
  一个低沉却娇媚的性感烟嗓,隔着一条巷弄,不远不近的飘了进来。一同飘进来的还有一位大冬天里也着一件旗袍,外面罩着一件白狐毛大衣,一双高跟鞋恨不得直接脱下来就能行凶作恶的妙人。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林楚望不由得被这声音吸引了,便那声音的主人望去——如丝媚眼藏在渔网帽下,只露出半截高挑鼻梁,和涂了暗红色口红的性感双唇。
  这时屋里的林俞略带怒气的声音也穿堂而出:“当年谁说的,若不是我死了,便绝不来见我的?”
  妙人飘到一半,便远远斜靠着圆拱门,笑道,“哦,原来你还没死啊?”
  那屋子里沉默片刻,女人便又笑着说道,“不过是想着二夫人十年忌日快到了,但我下月去马来亚抽不开身,便提前过来给她上柱香,同她说说话,没想顺道撞见了你。哎,早知便不走这条路了,怪使你们尴尬的。”
  还没等林俞开口,林梓桐和林允焉便似见了鬼一般,拉着林楚望离这女人远远的。林楚望被拉着逃离这个妖精,一边却在心想,好美的女人啊,简直满足了她对民国时期风华绝代、风情万种女子的种种幻想。就这样一边被拉着跑时,她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此时那女子也斜倚着墙,嘴里叼着一支香烟。见她看过来,眼波也低低地朝林楚望扫过来,两只指头取下香烟支在指尖,微笑时,淡淡烟圈便轻轻从嘴角呵了出来。
  林楚望不禁看呆了:此等尤物究竟何人能招架得住?!
  斯言桑一路跑着,便也疑惑的问道,“我们这是在跑什么?”
  允焉道,“这是我们那位多年不见的小姑妈,是十里洋场上的风云人物,是一位著名交际花。我爹从小便教我们往后千万别像她一样,见到了便离得远远儿的,有多远离多远。”
  楚望跑的气喘吁吁,忍不住停下来歇了口气,“可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我们为什么还在跑?”
  梓桐也停下来,一脸不悦道,“三妹妹,那可不能叫美,好人家女孩断断不是那样的。”
  楚望点点头道,“我知道,好人家的女孩除非受了重大挫折,否则绝不可能成那样。”成那样有故事有味道的香艳女子。
  允焉道,“你方才没听见大姑妈说吗:最担心你跟着小姑妈学坏了。大姑妈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
  楚望莫名其妙得了一通奚落,却又不能同这个时代的小破孩讲道理。白人随便长长,也长得高鼻大眼长睫毛瞳孔深邃。因为长得张狂居多,所以物以稀为贵,白人的美人中却属带着些许内敛风情的最出众,诸如赫本和波特曼;而黄种人却刚好相反,端庄典雅的多了,妩媚得独树一帜的,诸如张曼玉邱淑贞之流,全胜在风情与气场上。喜剧之王时代的张柏芝,却偏偏水手服的清纯和吸烟发廊女之间的矛盾与冲突能成就这个角色的美感……她十分想说,你们品味着实不佳,实在迂腐!可是这事却没法解释,只好自我宽慰道,可能是我文化程度不够,所以连品味也不到家,赶不上你们文化人的潮流。
  斯言桑略略想了想,则道,“我在国外时,白人男孩子有一些十分喜欢东亚与东南亚的女孩子,甚至有些与我同龄的男同学,认为亚洲女性,不超过四十岁,许多都是很美的。我曾问过,他们说:因为她们性感又不失内敛,一颦一笑都是风情,看着她们便觉得懒懒的,甚至懒得老去懒得发胖——我想他们指的大概就是这一种。”
  斯言桑说完,林楚望不禁热烈的为他一番言辞鼓起掌来。说得好,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斯言桑则好似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发表这种言论,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林允焉则红着脸道,“言桑哥哥,你怎好胡乱品评女孩子?”
  斯言桑则一愣,“我……我在国外呆久了,规矩没有学好。冒犯妹妹了,真不是有心的。”
  梓桐亦道,“虽说我们两家从小就有往来,你与三妹妹有婚约在,又因你自小受的国外教育,便能时常与两位妹妹一同走动。要是放在别人家,男人可是不准踏步进闺阁门半步的。若是说话还没个遮拦,被人听了去,两位妹妹可要被外面人说闲话了。”
  斯言桑红了脸,连连道歉。
  楚望看斯公子被这两兄妹你一眼我一句的指责,竟都还谦虚认错低头道歉。心想着,斯家家教可以说相当不错了。别人来了是客,被两兄妹闹得到让林楚望觉得有些欺人太甚。四人在穿过巷弄通往花园时,林楚望不经意间走到斯言桑声旁,小声说道,“你别理我哥哥姐姐他们,我觉得你说得挺对的——有些美是阅历美,那种美是经历一番摧折后才有的,也是暖房里的花儿决计长不出来的,所以特别使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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