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嫁》第93/398页



她苦笑,心里乍寒还暖。

春草催促:“小姐别只瞧着呀,趁热喝了。这可是大补的东西!”

丁姀想自己最近几日都可能通宵达旦,这东西补的倒也正是时候,于是就着碗口要喝。可是头一低,正好瞥见丁煦寅乌黑的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碗。

她下意识地顿住,静静与他对视两眼,而后让春草匀出小半碗递给丁煦寅。

春草咕哝,怎么谁见了好的都想着要分一碗呢?心里肉痛得紧。那可是十分珍贵的野山参呐!周嫂子还说,原本那支被二太太借走的还要大些,三太太一直留着,说等八小姐回来的时候让她补身子的。

她一边把碗递到丁煦寅面前,一边不悦地道:“爷少喝些,人参的劲道您身子小怕是受不住。”

听春草这口气,丁煦寅二话不说捧起碗就“咕咚咕咚”地把鸡汤都灌进了肚子里。

乖乖,春草呆了,恨自己嘴巴要跟丁煦寅比贱。

见丁煦寅喝完,丁姀笑了笑,也径自仰头把这半碗鸡汤喝下。众人方才笑着开始布菜,伺候两人用饭。从头至尾,丁煦寅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那眼神一直在丁姀身上流转。

第77章 当换白玉兔

饭毕,丁姀就让美玉领着冬雪去布置里间的暖阁。春草偷偷挨到丁姀身侧,小声道:“小姐,您有没有发觉十一爷的脸发红?”

这她倒是没有注意,饭间丁煦寅似乎也只管闷头扒饭,连木箸都没有碰到碗边一下,静得仿佛彻底沉寂了似地。丁姀忖到适才他主仆俩是在风雨里站了好一阵时间,不知道会不会着凉。于是让春草去煮了两碗姜茶过来。

暖阁收拾好,美玉就出来了,冬雪仍旧留在里边。

美玉轻轻走到正专注珠绣的丁姀身畔,指指摊在床几上的东西:“小姐还做?”

丁姀没抬头:“我让春草去煮姜茶了,等下你给端进去。这往后十一弟那里你就多照看点。”屋里头就剩美玉不曾与丁煦寅有过罅隙,何况美玉在如意堂的日子比春草她们都久,让她放半分心在丁煦寅那里也是最合适的。

美玉点点头,刚要坐下,春草就把姜茶捧进来了。她赶紧去接了往里送,一转身的功夫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出来。

丁姀讶异:“怎么没喝?”莫非还怀疑她不安好心不成?

美玉把整个朱色漆盘都摆到圆桌上,说道:“十一爷睡着了,冬雪说留着等爷醒来再喝。”

“睡了?”这么快?他睡得如此踏实?丁姀狐惑。

春草道:“睡了还不好,闹不起来了。小姐,您还是先教咱们珠绣要紧,过些天三太太就要来拿货了。”

丁姀不再多想,就让两人分别坐到自己对面,开始手把手教她们。其实这活就是要个灵性来领悟,举一反三乃至更多,参悟了当中的变幻技法就变得易如反掌了。好在两个人都有悟性,美玉一点即通,春草笨拙了良久倒也会了。于是三个人分别依照自己擅长的图样开始正式下针。

暖阁里一直没有动静。冬雪自来到这边之后举手投足便轻缓许多,连说话都是细如蚊呐。丁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一直到半夜里,里边忽而传来冬雪一声大叫。

三人一身鸡皮疙瘩。丁姀肃然,立马放下手里东西让美玉进去瞧瞧出了何事。春草道:“小姐放心,兴许是冬雪做恶梦了!”

转眼间美玉也慌张地跑出来:“小姐,爷不太对劲。”

丁姀脸色顿变,来不及穿鞋就直冲暖阁。

那暖阁就只在离地高七八尺的地方开了个日常透气的小窗,里头四壁密封本无长物,如今矮桌上也只点着一根黄蜡。丁姀往丁煦寅的床上过去,还未走近就看到丁煦寅不住冒鼻血,都已经湿了枕头上好大一片地方。

她眉心攒动地厉害,人才不过在她屋里待了几个时辰就出事,柳姨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承诺照顾丁煦寅,这传出去岂不是自己的失当?于是雷霆万钧,火速抱起丁煦寅的身子放到自己双腿上,又让他的脑袋仰天垂下用以止住鼻血。

冬雪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丁姀让美玉赶紧去打盆冷水过来,她感觉到丁煦寅的身体此刻像个熊熊燃烧的火炉似地。

暖阁里不大通风,等丁煦寅的鼻血慢慢止住不流了,她就把丁煦寅移到了外间自己的床上,又命把窗户都打开。美玉绞了巾帕敷到他额头,又不停喂水给他,屋里的人都急得手脚无措。

先前没有任何预兆,丁煦寅亦已经陷入昏迷,体温依旧烫得刺人,像被泡在一锅开水里似地。才抱出来没多久,那额头鼻尖还有瘦长的脖颈里就都溢满了热汗。那脸颊更似活被烧红的铁钳烙了两个印。

丁煦寅昏迷地还不大安分,蹬腿挠人不说,还只管喃喃地说梦话。一下子哭了,一下子又笑了,弄得在场的人都好不焦急。

丁姀看外头的雨势不大,就想让春草去请大夫。春草眨巴眼,偷偷把丁姀拉到旁边说话:“小姐……怕是喝了人参鸡汤的关系。”

丁姀想起来春草的确说过丁煦寅进屋睡之前脸色通红,只不过自己不曾在意。这可是极度上火的表证,自己毕竟年长几年能吃得住人参的火候,可是丁煦寅还并未曾发育,他就抵挡不了人参行气在五脏六腑的热血翻涌了。而且翻涌地还不是一般地厉害,都流鼻血了!

要败了这股火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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